第227章 主力战役即将开始

　　京城关于“王爷舞功退敌”的喧嚣与嘉奖，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荡至雁门关时，已带不上多少轻松的笑意。

　　那份八百里加捷报的墨迹似乎还未干透，更为沉重、更为冰冷的消息，便接踵而至。

　　雁门关，主帅营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几日前欢庆胜利时截然不同的压抑。炭盆中的火焰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股从关外渗透进来的寒意。

　　萧玦一身玄色铁甲，未戴头盔，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更衬得面容冷峻，线条紧绷。他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深邃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沙盘上代表敌军的一个个猩红小旗。

　　沙盘之上，雁门关外，代表敌军主力的红色旗帜密密麻麻，如同汇聚的蚁群，又如同翻涌的血浪，从三个方向缓缓压向关隘，形成合围之势。斥候回报，敌军主力不下八万，由北狄名将兀术亲自统帅，其麾下“苍狼骑”更是凶名在外。

　　之前那五千先锋，不过是餐前的一碟开胃小菜。真正的血战，此刻才拉开序幕。

　　帐帘掀动，军中主要将领鱼贯而入，包括几位资历深厚的老将军和年轻气盛的将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之前的轻松笑意早已消失无踪。他们沉默地向主帅行礼后，各自按序站定，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沙盘，随即心头都是一沉。

　　黑云压城城欲摧。

　　“情况，都清楚了。”萧玦开口，声音依旧是那副因惩罚而未愈的公鸭嗓，嘶哑难听，但此刻却无人觉得滑稽，反而因为这声音里透出的冰冷与决绝，更添了几分肃杀。他甚至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仿佛已不再在意这嗓音带来的尴尬，或者说，严峻的局势已让他无暇他顾。

　　他伸手指向沙盘，指尖划过那几个关键的隘口和高地：“赤不是庸才，他选择三路并进，意在分散我军兵力，寻找突破口。左翼地势险要，但路径狭窄，不利大军展开；右翼靠近黑水河，易守难攻，但需提防其绕道上游；中军正面，地势最为开阔，也将是承受压力最大的方向。”

　　他的分析冷静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将领们的心头。

　　“王爷，我军兵力不足两万，即便算上关内可征调的青壮，与敌军相比亦是悬殊。是否……向朝廷请求援军？”一位老将军沉声问道，眉头紧锁。

　　萧玦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沙盘上：“援军已在路上，但远水难解近渴。兀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我们必须依靠雁门关天险，以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诸将，最后似乎不经意地，往营帐角落那个安静坐着、并未参与讨论，只在默默倾听的身影方向瞥了一眼，又迅速收回。

　　“以及，我们自己。”他的声音嘶哑却坚定，“关在人在，关破人亡。”

　　没有激昂的呐喊，只有平静的陈述，却让帐内所有将领的血性都被激发起来。他们齐齐抱拳，低吼道：“誓死守卫雁门关！”

　　“很好。”萧玦直起身，“具体布防如下……”

　　他开始下达一连串清晰而果断的命令，调整布防，分配兵力，明确各部的职责和接应方案。每一个细节都经过深思熟虑，展现出他作为顶尖统帅的卓越能力。将领们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提出疑问或补充，帐内的气氛紧张而高效。

　　没有人再提起《男德经》，也没有人再想起“活力健体操”。在真正的战争铁蹄面前，那些取巧的“奇计”显得如此单薄。此刻，需要的是钢铁般的意志，严密的部署，以及将士用命的决心。

　　后营区域，苏妙妙所在的营帐。

　　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那份紧张。号角声变得更为频繁和急促，士兵们奔跑调动的脚步声沉重而整齐，空气中仿佛都带着铁锈的味道。

　　她面前摊开着从军医官那里借来的物资清单和伤患记录，眉头微蹙。之前的轻松心情早已荡然无存。她很清楚，一旦主力战役打响，眼前这些记录上的数字，将会以可怕的速度增长。

　　三个孩子也被严格限制在营帐附近活动，不允许再跑去士兵堆里玩闹。老大沉稳地坐在一旁，看着母亲凝重的侧脸，小手悄悄握紧。老二似乎也感知到什么，难得地没有吵闹，只是不安地摆弄着一个小木槌。老三依偎在苏妙妙身边，小声问：“娘亲，是不是有坏人要来了？”

　　苏妙妙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勉强笑了笑：“嗯，不过爹爹和叔叔们会保护我们的。”

　　她抬起头，目光似乎要穿透营帐，望向远处那肃杀的主帅大帐。

　　玩笑的时间结束了。

　　真正的考验，伴随着血与火，即将降临在这座古老的关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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