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筹码

　　苏清颜挂断电话后,没有立刻离开。

　　她站在看守所门口,任由冷风灌进领口,那股寒意让她混乱的大脑变得异常清醒。

　　陆景琛知道了。

　　不,准确说,是陆振国告诉了他。

　　那个老狐狸昨天还笑眯眯地送礼物,今天就让法务部打电话,这一招釜底抽薪,够狠。

　　苏清颜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慌什么?

　　孩子在自己手里,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许妍妍的号码。

　　“喂?”许妍妍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妍妍,立刻去我爸妈家,把小宝接出来。”苏清颜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许妍妍瞬间清醒:“出什么事了?”

　　“陆景琛知道小宝的存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许妍妍在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我马上去!接出来之后呢?”

　　“带到我的新公寓。”苏清颜报了个地址,“那里是我昨天刚租的,除了你,谁都不知道。”

　　“好,你放心。”

　　挂断电话,苏清颜又拨通了林小雨的号码。

　　“清颜姐?”

　　“小雨,帮我订一束花,送到陆氏集团楼下。”

　　林小雨愣了一下:“啊?送给谁?”

　　“陆景琛。”

　　“……清颜姐,你没发烧吧?”

　　苏清颜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花卡上写——谢谢陆总昨天的玫瑰,可惜被清洁阿姨拿走了,今天我回敬一束,希望陆总别嫌弃。”

　　林小雨倒吸一口凉气:“姐,你这是要气死他?”

　　“不,我是要让他知道,我不怕他。”

　　苏清颜挂断电话,看了眼时间。

　　上午十点。

　　距离陆景琛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够了。

　　---

　　两个小时后,陆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苏清颜踩着约定的时间推门而入。

　　会议室里只有陆景琛一个人。

　　他坐在长桌的主位上,面前摊着一份文件,听到开门声也没抬头。

　　苏清颜走到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文件,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陆景琛终于抬起头,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暗色。

　　“看看吧。”他的声音很哑,像是许久没说话。

　　苏清颜没动。

　　“不用看,我不要。”

　　陆景琛眉头一皱:“你还没看内容。”

　　“不需要。”苏清颜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陆总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送我一份文件吧?”

　　陆景琛盯着她,沉默几秒,突然笑了。

　　那笑容苦涩得让人心疼。

　　“苏清颜,你变了。”

　　“人都会变。”苏清颜重复了昨天对楚江城说过的话。

　　陆景琛喉结滚动,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

　　“孩子……”他开口,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能见见他吗?”

　　苏清颜眼神一冷:“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

　　这四个字像一把刀,狠狠扎进陆景琛心口。

　　他脸色瞬间惨白,手指死死攥住文件边缘,指节泛白。

　　“苏清颜……”

　　“陆总,我们离婚了。”苏清颜打断他,每个字都冷得像冰,“孩子跟你没关系。”

　　“可他是我儿子!”陆景琛猛地站起来,情绪终于失控。

　　苏清颜也站起来,与他隔着长桌对视。

　　“是,他是你儿子。”她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但你当初逼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是你儿子?”

　　陆景琛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清颜拎起包,转身往外走。

　　“苏清颜!”陆景琛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苏清颜甩开他:“别碰我。”

　　“我错了。”陆景琛的声音带着哽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苏清颜回过头,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陆景琛,这世上有些错,道歉没用。”

　　她抽回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会议室的门关上,陆景琛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

　　桌上的文件静静躺着,第一页赫然写着——

　　《股权无偿转让协议书》

　　转让方:陆景琛

　　受让方:苏清颜

　　转让股份:陆氏集团30%股权(市值约150亿)

　　---

　　苏清颜走出陆氏大楼,刚上车,手机就响了。

　　是许妍妍。

　　“清颜,小宝接到了,现在在你新公寓。”

　　“好。”苏清颜松了口气,“你先陪着他,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她靠在座椅上,闭上眼。

　　脑海里闪过刚才陆景琛那张苍白的脸。

　　他说他错了。

　　可那又怎样?

　　有些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

　　更何况……

　　苏清颜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陆景琛现在的示弱,到底是真心悔过,还是另有所图?

　　她不敢赌。

　　---

　　“陈默，难道我真的没有可能了嘛？”陆景琛极度的懊悔地说道。

　　陈默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也是叹了一口气。

　　陆总已经病了好几天了，今天也是难得拖着病体想给苏清颜一个惊喜。

　　“陆总，就我所知，苏清颜的孩子现在都还没有取名字……”陈默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的眼里似乎有了希望。

　　“是的，我想苏小姐，也在等吧，等一个答案。”陈默也不知道这样说是否正确。

　　“帮我，看一下苏清颜的行程，我……我要在和她谈谈。”陆景琛强撑着精神。

　　“需要我打电话吗？”

　　“不用……不需要让她知道，打了，也不会接……咳咳”陆景琛咳嗽了几句，继续说道。

　　“你帮我查一下她的行程，我们直接去偶遇。”陆景琛说道，他心里想的也很简单，见上面，自然就有机会可以谈。

　　---

　　另一边，苏清颜的车子启动,驶向新公寓。

　　路上,苏清颜接到了楚江城的电话。

　　“清颜,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苏清颜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好啊,江城哥。”

　　挂断电话,她给许妍妍发了条消息——

　　“今晚我去见楚江城,你帮我盯着小宝。”

　　许妍妍秒回:“你疯了?现在去见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苏清颜收起手机,眼神变得锋利如刀。

　　楚江城,陆景琛,你们一个个都想把我当棋子。

　　那就看看,到底谁是棋子,谁是执棋人。

　　---

　　与此同时,楚氏集团。

　　楚江城挂断电话,嘴角勾起一个志在必得的笑。

　　“林小雨。”

　　“楚总。”

　　“苏清颜的孩子,查到了吗?”

　　林小雨递过来一份文件:“查到了,今天上午被许妍妍从苏家老宅接走,现在在……”她顿了顿,脸色有些古怪,“在苏清颜昨天刚租的新公寓。”

　　楚江城眯起眼:“地址。”

　　林小雨报了个地址。

　　楚江城看着窗外,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苏清颜,你以为换个地方藏孩子,我就找不到了?

　　太天真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叔叔,苏清颜的孩子找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楚明远低沉的笑声:“很好,今晚行动。”

　　“明白。”

　　楚江城挂断电话,看向桌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咯咯笑着。

　　他伸手,指尖轻轻摩挲过照片上孩子的脸。

　　“苏清颜,这个节骨眼，如果对你孩子动手会怎么样？”

　　---

　　傍晚,苏清颜回到新公寓。

　　小宝正在客厅的爬行垫上玩积木,看到妈妈回来,立刻扑过来。

　　“啊啊!”

　　苏清颜蹲下身,紧紧抱住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小宝乖不乖?”

　　“咿呀咿呀!”小宝奶声奶气地回答。

　　许妍妍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粥:“清颜,你真的要去见楚江城?”

　　“嗯。”苏清颜站起来,接过粥喂给小宝。

　　“可是……”许妍妍欲言又止。

　　“妍妍,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苏清颜打断她,“但现在,我必须搞清楚楚江城到底想干什么。”

　　“那小宝……”

　　“你帮我看着。”苏清颜看向许妍妍,眼神认真,“如果我今晚十点还没回来,你就带小宝离开江城,去我在瑞士的工作室。”

　　许妍妍脸色一变:“清颜,你……”

　　“别担心,我会没事的。”苏清颜笑了笑,那笑容却让许妍妍心里发毛。

　　因为那笑容里,藏着一股决绝的狠劲。

　　---

　　晚上七点,苏清颜准时出现在楚江城约定的餐厅。

　　这是一家私密性极高的法式餐厅,整个餐厅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楚江城已经在等她,看到她进来,站起身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

　　“清颜,你来了。”

　　苏清颜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精致的摆盘:“江城哥这么隆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楚江城笑了笑,给她倒了杯红酒:“算是吧。”

　　他顿了顿,看向她:“清颜,我想跟你谈个合作。”

　　“什么合作?”

　　“关于……陆氏集团的。”

　　苏清颜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来了。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江城哥想让我做什么?”她放下酒杯,直视他。

　　楚江城也放下酒杯,身体前倾,眼神变得深沉。

　　“我要你,帮我搞垮陆氏。”

　　苏清颜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这个问题，似乎我们以前谈过?”

　　“但是我觉得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楚江城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二十年前,陆家欠我们楚家的,是时候还了。”

　　苏清颜心头一跳。

　　果然。

　　楚江城接近她,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

　　“江城哥觉得,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楚江城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怕陆景琛,不是吗?”

　　苏清颜没有抽回手,只是冷冷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的孩子来江城了吧，我并不觉得，在江城，陆景琛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你如果想保护自己的孩子,我们可以联手。”楚江城眼神灼热,“清颜,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包括……”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陆景琛的命。”

　　苏清颜瞳孔骤然收缩。

　　下一秒,她猛地抽回手,站起来。

　　“楚江城,你疯了?”

　　楚江城也站起来,盯着她:“我没疯,我很清醒。”

　　“清颜,你知道吗?二十年前,陆家害死了我父亲和妹妹。”他眼眶泛红,“我妈为了报仇,策划了那场绑架案,可最后……她也死了。”

　　苏清颜心头一震。

　　所以,当年的绑架案,真的是楚家策划的。

　　“江城哥……”

　　“别叫我江城哥!”楚江城打断她,情绪失控,“清颜,我接近你,是因为你是陆景琛的软肋!我要让他尝尝,失去最爱的人是什么滋味!”

　　苏清颜后退一步,眼神冰冷:“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

　　“是。”楚江城坦然承认,“但清颜,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够了。”苏清颜打断他,转身往外走。

　　楚江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清颜,你别走!”

　　“放开我!”

　　“不放!”楚江城眼底闪过一丝疯狂,“清颜,你今天必须答应我!”

　　苏清颜挣扎,却被他拽进怀里。

　　就在这时,餐厅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陆景琛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楚江城,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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