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圣旨到!新王赐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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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国公府,后园暖阁。

  地龙烧得整个屋子暖烘烘的,昂贵的香料混着酒气,闻着让人犯懒。

  十几名京中顶尖的勋贵子弟歪歪斜斜地坐着,面前的歌舞早已停了。

  气氛不对劲。

  “景隆,你这都连着灌了三天黄汤了。”安远侯柳升用手指稳稳托着金杯,“外头天都快塌了,你倒好,缩在这儿挺尸。”

  李景隆那张向来白净的面皮,此刻红得不正常,分不清是酒色还是惊惧。

  他费力地摇着手里的玉骨折扇,扇面上的美人图,也遮不住他眼神里的飘忽。

  “柳兄,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他嗓子发干,“什么叫挺尸?我这叫……与民同乐。”

  “同乐?”旁边一个公爵世子把玩着酒杯,皮笑肉不笑,“我看是同怕吧。听说前儿个,你鬼鬼祟祟往宫里递了东西?”

  这话一出,暖阁里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钉在李景隆身上。

  他手里的折扇“啪”一下合拢,掌心全是黏腻的冷汗。

  “胡说八道!我能递什么东西!”他梗着脖子反驳。

  完了。

  李景隆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那块玉佩送进宫,他就知道要捅破天。

  这几天他闭门谢客,天天在府里摆酒,就是想做出个混吃等死、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样。

  可这帮孙子,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柳升看他那副外强中干的模样,没再逼问,只换了个话题:“蓝大将军的案子,听说了?锦衣卫把人从诏狱的天字号死囚牢,挪到甲区去了。”

  “什么?”

  “真的假的?”

  “甲区?那不是关犯错宗室的地方吗?”

  这个消息,让满座勋贵子弟都坐直身体。

  蓝玉案牵扯太大,在座的好几家都沾亲带故,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死局,这风向怎么说变就变?

  李景隆比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块玉佩,是真的。

  那个人……真的回来了!

  而他李景隆,就是那个亲手把火药桶的引线递到陛下手里的人!

  这到底是泼天的功劳,还是催命的阎王帖?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踉踉跄跄地冲进暖阁。

  “公……公爷!宫……宫里来人了!是内官监的大太监,捧着……捧着圣旨!”

  李景隆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来了!

  来算总账的了!

  他手一抖,那柄平日里爱不释手的玉骨折扇脱手飞出,“啪嚓”一声,在金砖地面上摔破裂。

  暖阁里所有人都看着面无人色的李景隆,眼神复杂。

  有同情,有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更多的是一种物伤其类的恐惧。

  完了,曹国公府这座高楼,今天要塌了!

  柳升叹了口气,站起身,重重拍了拍李景隆的肩膀,却一个字都安慰不出来。

  李景隆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等会儿是先哭着磕头,还是直接晕过去算了。

  前厅,一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手捧一卷明黄,面无表情地站着。

  李景隆一见这架势,膝盖一软,当场就要五体投地。

  “臣……臣李景隆,接……接旨……”

  “曹国公不必多礼。”

  出乎意料,那老太监竟没让他跪下,反而上前一步虚扶一把,“咱家是来传陛下口谕的,是喜事。”

  喜事?

  李景隆直接懵在原地。

  他身后跟出来看热闹的柳升等人,也都傻眼。

  只听那老太监声音又尖又亮:

  “陛下口谕:曹国公李景隆,忠勤体国,心存社稷,献宝有功,朕心甚慰!”

  声音在李景隆和一众勋贵子弟的头顶炸开。

  忠勤体国?

  献宝有功?

  朕心甚慰?

  李景隆怀疑自己是酒还没醒,或者是吓出幻觉。

  老太监看着他那副呆样,提醒道:“国公爷,还不谢恩?”

  “啊?哦……哦!臣!臣李景隆,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景隆总算回过神,扑通一声跪下谢旨。

  额头撞在地板上,生疼。

  不是做梦。

  他身后,柳升等人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李景隆这个草包,献了什么宝,能得陛下这么一句夸?

  可这还没完。

  老太监扬了扬手里的黄绫:“陛下还有一道旨意。”

  他徐徐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觅回懿文太子嫡长孙,名唤雄英,天胄归宗,宗庙幸甚。今特册封为吴王,赐府邸,入主文华殿,钦此!”

  吴王!

  朱雄英!

  文华殿!

  如果说刚才的口谕是惊雷,那这道圣旨,就是把天给捅个窟窿!

  懿文太子的嫡长子,那个所有人都以为早就死了的孩子,不仅回来了,还一步登天,直接封王!

  入主文华殿,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储君读书的地方!

  他们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景隆,一个念头疯狂地冒出来。

  难道……李景隆献的那个“宝”,就是这位新鲜出炉的吴王殿下?

  这……这功劳……也太他娘的大了!

  老太监宣读完,小心地卷好圣旨,递给还跪在地上的李景隆。

  “国公爷,还有一桩大喜事。吴王殿下新府初建,陛下说了,殿下年少,喜欢些精巧玩意儿。这满京城,论这个,谁也比不上您曹国公府。陛下特许吴王府的采办,明日上您府来,任选二十四件摆件,充入王府。”

  这话一出,柳升等人看李景隆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是羡慕,是敬畏!

  让新王来自己家里挑东西,这叫“采办”吗?

  这叫“恩赏”!

  这是告诉满朝文武,曹国公府是吴王殿下自己人!

  李景隆捏着那卷尚有余温的圣旨,整个人像喝醉了一样,轻飘飘的。

  他明白了。

  全明白了!

  就因为那块玉佩!

  因为他,陛下才找回了亲孙子!

  因为他,大明才有了这位吴王!

  他李景隆,才是那个扭转乾坤的“关键先生”!

  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让他差点当场笑出声。

  但他忍住了。

  他缓缓站起身,之前被吓白的脸,此刻重新泛起红光,那是一种稳操胜券的红润。

  他腰杆挺得笔直,对着老太监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有劳公公。些许身外之物,能入吴王殿下法眼,是它们的福气,也是我李景隆的福气。”

  说完,他转过身,看向身后那群已经呆若木鸡的“朋友”,轻轻一甩袖子,看都没看地上那堆破碎的玉骨。

  “诸位,”他脸上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淡然,“今日扫了大家的兴,改日,改日我做东,咱们摘星楼,不醉不归。”

  柳升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问。

  这个他们眼里的草包、纨绔、胆小鬼,什么时候,一声不响地攀上了这么一根通天大腿?

  李景隆很享受他们这种混杂着震惊、迷惑和敬畏的眼神。

  他知道他们想问。

  但他不说。

  这种所有人都知道你牛逼,但谁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牛逼的感觉,实在是……

  太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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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镇抚司。

  陈五趴在冰冷的床板上,后背火烧火燎地疼。

  给他上药的老仵作下手没轻没重,烈酒混着草药浇上来,他死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只有额角暴起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的忍耐。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陈五没回头。

  他知道是谁。

  蒋瓛站在他的床边,低头看着他那一片血肉模糊的后背。

  “张贵留下的烂账,都吐干净了。”蒋瓛的声音很平,没有任何起伏。

  陈五的肩膀动一下。

  “抄出来的银子,你那份,我没动。”蒋瓛继续说。

  陈五还是没出声。

  “金鱼巷的火,是你放的。我的人去搜,没找到你的痕迹。干净。”

  地牢里安静得只剩下墙角水滴落下的回音。

  许久,陈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属下……不敢贪功。”

  “功,不是贪来的。”蒋瓛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视线与他齐平。

  “是你用命换来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崭新的腰牌,扔在陈五的枕边。

  黑铁的底子,一个银灿灿的“百户”篆字,在昏暗的火光下闪着光。

  “南城所,从今天起,你说了算。”

  “你那九个弟兄,官升一级,全归你管。”

  陈五的瞳孔,猛地一缩。

  百户!

  连升三级!

  从一个随时被当成炮灰扔出去的小旗官,一跃成了执掌一个百户所的实权人物!

  这泼天的富贵,真的就这么砸下来了!

  他猛地抬头,想说什么,却被蒋瓛的眼神压了回去。

  “别谢我。”蒋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这是那位公子的意思。”

  那位公子。

  陈五的心脏狂跳起来。

  “张贵在南城所,埋了不少钉子。他的人,他的眼线,他喂的狗。”蒋瓛的声音压得极低,“那位公子不喜欢府里有别人的东西。”

  陈五瞬间懂了。

  这不是赏赐。

  是新的投名状。

  也是考验。

  “属下……”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后背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但他还是咬着牙,单膝跪在了地上,头深深垂下,

  “三日之内,南城所……再没有一颗钉子。”

  “好。”

  蒋瓛只说了一个字。

  他转身向外走,快到门口时,又停住脚步。

  “你叫陈五?”

  “是。”

  “从今天起,你不叫陈五了。”蒋瓛没有回头,声音从黑暗中飘来。

  “那位公子,赐你一个姓。”

  “姓朱。”

  “叫朱五。”

  朱五这个名字。

  这是代表着无上的荣耀!

  他猛地抬头,看着蒋瓛即将消失的背影。

  蒋瓛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侧过头,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对了,殿下还有第一件差事让你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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