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谁才是女眷里的头一份

　　青州知府夫人钱氏，这几天心里憋着火，像塞了一团湿棉花，堵得她喘不过气。

　　她亲自挑选、送去王知县家的杨姨娘，居然被那个京城来的林薇玉搓磨得受不了，自己求着去了庵堂！这简直是把她的脸面按在地上踩！现在整个青州官眷圈都在暗地里笑话她，说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是个庶女，嫁了个知县，狂什么狂！”钱氏在自己房里摔碎了一个茶杯，气得胸口疼。她娘家是本地豪绅，丈夫又是一州知府，在这青州地界，向来是被人捧着的，何曾受过这种气？

　　她认定林薇玉是仗着年轻貌美，拿捏住了王珩，才敢如此嚣张。根本没想到，或者说是不愿意去想，林薇玉背后站着的是永宁侯府，以及永宁侯府联姻的定国公府。

　　愚蠢的愤怒让她决定，必须给林薇玉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她知道在这青州，谁才是女眷里的头一份！

　　机会很快来了。知府母亲过寿，广发请帖，青州有头有脸的官员女眷都在受邀之列。

　　钱氏特意把林薇玉的座位安排在了最末席，靠近门口，吹风受气的地方。她打算在宴席上，联合几个素日交好的夫人，好好“提点”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夫人。

　　寿宴当天，林薇玉带着春桃和夏嬷嬷准时到了。她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织锦缎裙，不算最扎眼，但通身的气度，和头上那支看似简单、实则是内造精品的老坑玻璃种翡翠簪子，让她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看到自己被安排的座位，林薇玉眉梢都没动一下，径直走过去坐下，腰背挺直，神色自若，仿佛坐在首席一般。

　　钱氏看在眼里，恨得牙痒痒。

　　宴席开始，酒过三巡，钱氏觉得时机到了，用帕子沾了沾并不存在的眼泪，对着席上几位夫人叹道：“唉，说起来，我们做女子的，最重要的就是贤德大度。这男人在外为官不易，咱们在内宅，更要替他们分忧，可不能善妒，惹人笑话。”

　　她这话指桑骂槐，席间顿时安静了几分，不少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末席的林薇玉。

　　林薇玉正用小银叉叉起一块蜜瓜，闻言，慢条斯理地放下叉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钱氏，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知府夫人这话，薇玉有些听不明白了。何为贤德？何为善妒？莫非主动替夫君纳些不清不楚、来历不明的女子，便是贤德？将上官所赐、不安分守己的妾室妥善安置，避免其扰乱内宅、影响夫君官声，便是善妒？”

　　她声音清脆，条理分明，直接把“不清不楚”、“来历不明”、“不安分守己”的帽子扣了回去。

　　钱氏脸色一变：“你！王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姨娘乃是良家子……”

　　“良家子？”林薇玉轻笑一声，打断她，“夫人说是，那便是吧。只是这良家子，入门不到一月，便屡屡试图打探夫君公务，夜间还总想往书房凑。夏嬷嬷，”她转向身后的嬷嬷，“您是在侯府伺候老的，见识多，您说，这等行径，在京城高门里，算不算‘安分守己’？”

　　夏嬷嬷立刻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回夫人，莫说高门，便是寻常规矩人家，妾室妄议、打探外事，皆是重罪！轻则杖责发卖，重则……沉塘也是有的。老奴在侯府几十年，还未见过如此不知规矩的‘良家子’。”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直接把杨姨娘和举荐她的钱氏钉死在了“不懂规矩”、“心怀叵测”的耻辱柱上。

　　席间众夫人面面相觑，看向钱氏的眼神都变了。送人拉拢下属可以，但你送个不懂规矩、还可能探听消息的，这就其心可诛了！

　　钱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手指发抖：“你、你血口喷人！”

　　林薇玉却不理她了，转而对着席上另一位掌管青州刑名事务的同知夫人，语气温和地说道：“李夫人，听说前些日子，邻省抓了几个细作，就是利用内宅女眷探听消息？这官场上的事儿，咱们妇道人家是不懂，但守住内宅，不给夫君添乱，总是本分。您说是不是？”

　　李同知的夫人神色一凛，立刻点头：“王夫人说得极是！内宅不宁，乃是祸家之始！”她丈夫管刑名，最忌讳这个。

　　其他夫人也纷纷附和，看向林薇玉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和忌惮。这位王夫人，不仅手段厉害，嘴皮子也利索，句句都在点子上，不好惹啊！

　　钱氏彻底被晾在了一边，孤立无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她本想给林薇玉难堪，结果自己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

　　寿宴不欢而散。

　　钱氏回到后院，又把房间砸了一遍。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一败涂地了？

　　没过几天，更让她心惊的消息传来。京城都察院来了巡查御史，风闻奏事，第一把火就烧到了青州知府头上，虽未明着指责他送妾的事，却查了他妻族钱氏娘家在青州兼并土地、与民争利的几桩旧案，狠狠申饬了一番，罚没了不少家产。

　　钱氏这才真的怕了！她终于意识到，林薇玉背后的永宁侯府，能量有多大！那根本不是她一个地方知府夫人能招惹的！

　　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赶紧备了厚礼，想去王宅赔罪。

　　可惜，林薇玉直接称病不见。只让夏嬷嬷出来传了一句话：“我们夫人说了，内宅妇人，当以清静为本，不便多见外客。夫人请回吧。”

　　吃了闭门羹的钱氏，灰溜溜地回去了。从此在青州官眷圈里，彻底老实了，再也不敢招惹林薇玉。

　　王宅内，林薇玉正在看京城来的家书。薇明在信里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父亲听闻青州知府家风不严，已请都察院友人“稍加关注”。

　　林薇玉放下信，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开得正盛的海棠花，嘴角扬起一抹畅快的笑容。

　　她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刚诊出又有了身孕，眼神更加坚定。她要守护好自己的家，守护好自己在意的一切。任何敢伸过来的爪子，都要做好被剁掉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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