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桃玫瑰2

　　夜色如墨，京寰一号塔楼上那行嚣张的投射字如同灼热的烙印，烫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

　　市中心顶级私立医院的VIP层，却静得能听见空气净化器细微的嗡鸣。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窥探与喧嚣，也隔绝了那场几乎要颠覆他人生的盛大“献礼”。

　　张若昀靠在病床上，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衬得那双总是藏着锐利或戏谑的眼睛愈发黑沉。他指尖划过平板屏幕，上面正显示着“霍”字落款的巨塔投影照片，网络上的狂欢浪潮般翻涌，他却面无表情。

　　经纪人李姐坐在一旁，眉头紧锁，汇报着后续：“……暂时压下去了，对外统一口径是信息素暂时性紊乱，需要静养。但你知道，圈子里没有秘密，尤其是这种……”

　　“这种？”张若昀抬眼，声音还带着分化热退去后的些许沙哑，却冷峭如冰，“这种什么？Oga分化？很丢人吗？”

　　李姐一噎：“若昀，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的形象一直是顶级的Alpha视帝，突然变成Oga，很多项目、代言合约里的条款都会很麻烦，那些对家……”

　　“让他们麻烦去。”张若昀打断她，指尖不耐烦地敲了敲平板边缘，“难道我张若昀的价值，是由第二性别决定的？”

　　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分化后的身体似乎更加敏感，每一寸肌肤都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的流动和温度的变化，一种陌生的、易于波动的情绪在血管深处潜藏，但他强行压了下去，脊背挺得笔直。

　　他走到窗边，猛地扯开一丝窗帘缝隙。楼下，闻风而来的记者和粉丝依旧围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在夜色中闪着寒光。

　　“看到吗？他们还在等，等我崩溃，等我失态，等我这个‘跌落神坛’的Oga哭着出来道歉，或者宣布退圈。”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锋利的弧度，“可惜了。”

　　李姐看着他削瘦却异常挺拔的背影，那里面蕴藏着一股不肯服输的劲头，比她认知中那个骄傲的Alpha时期更加锐利，更加……不安分。

　　“医生说你至少需要静养两周，信息素水平还不稳定，需要适配的抑制剂和……”

　　“一周。”张若昀打断她，转过身，眼神灼人，“给我找最好的信息素控制专家，体能恢复教练，还有，把之前推掉的那个极限运动综艺的本子再拿给我看看。”

　　“那个攀岩 野外生存的？”李姐惊愕，“你疯了？你刚分化！而且你现在是Oga，体力、耐力、包括在野外环境下信息素可能引发的风险……”

　　“所以呢？”他挑眉，那种属于“上位者”的、掌控一切的气场回来了，甚至因为添上了一层Oga特有的、易碎又偏执的美感而更具冲击力，“法律规定了Oga不能攀岩？还是说，我张若昀现在连挑战自己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不需要同情，不需要小心翼翼的庇护。分化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撕碎了他固有的外壳，却也让他看到了壳下那片从未探索过的、更汹涌澎湃的内海。Oga？陌生的身体，陌生的信息素，陌生的社会审视……这一切都让他极度不适，却也极度兴奋。

　　就像拿到一个极具挑战性的新剧本，扮演一个完全陌生的角色。

　　而他，恰好是最顶级的演员。

　　一周后，深夜的封闭训练馆。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汗水味。张若昀穿着一身黑色训练服，正在进行高强度的心肺功能训练。分化后的身体确实不同，更容易疲惫，肌肉恢复也更慢，对环境中细微的变化——比如温度、湿度、甚至教练身上那点微乎其微的Beta信息素——都更加敏感。

　　他咬紧牙关，额发被汗水彻底浸湿，呼吸急促，每一次发力都仿佛能感受到体内那甜美的白桃玫瑰信息素在躁动，试图冲破他意志的牢笼。后颈的抑制贴边缘已经被汗水濡湿。

　　教练在一旁看着监测数据，忍不住提醒：“张先生，今天的强度已经超了，您的信息素水平有波动，建议立刻停止。”

　　张若昀像是没听见，反而猛地加大了器械的阻力。额角青筋微微凸起，眼底是一片燃烧的、不服输的火光。

　　他厌恶这种被生理局限的感觉。

　　就在这时，训练馆的门被轻轻推开。

　　李姐站在门口，脸色有些微妙，手里拿着一个极为考究的深蓝色丝绒盒子。

　　“若昀，”她声音有些干，“有人送来的，指定给你。”

　　张若昀缓缓停下动作，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他接过盒子，没有寄件信息，只在盒盖中央压印着一个银色的、凌厉的“霍”字。

　　他打开。

　　黑色天鹅绒衬垫上，安静地躺着一支抑制剂注射器。设计与市面上的所有通用抑制剂都不同，流线型，材质特殊，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旁边还有一枚小巧的、类似信息素监测仪的腕表，设计极为简约高级。

　　盒内没有卡片，没有任何说明。

　　但张若昀拿起那支抑制剂的瞬间，就奇异地感觉到，体内那躁动不安的白桃玫瑰信息素，仿佛被无形地安抚了一下，变得异常温顺。

　　他眸色骤深。

　　这个人，“霍”，不仅知道他需要什么，甚至能提前预判到他信息素的需求，并造出了似乎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东西。

　　这种被了如指掌的感觉，这种被强大力量无声笼罩的感觉……

　　没有让他感到被冒犯，反而，一种更强烈的、近乎战栗的挑战欲，从他眼底骤然升起，混合着那甜美的白桃玫瑰信息素，在空气中炸开一丝极不寻常的、危险又迷人的气息。

　　他拿起那枚腕表，扣在手腕上，冰冷的触感贴合皮肤。

　　然后，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距离，与那个未知的、名叫“霍”的人对视。

　　“有意思。”他低声说，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堪称艳丽的、却冰冷十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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