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师尊危险20

　　回到青云宗驻地，范闲以“灵力消耗过度，需要静养”为由，把一切善后事宜和络绎不绝前来探望（主要是好奇和套近乎）的人全都丢给了宗主和叶辰，自己则窝回了房间。

　　墨炎自然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端茶送水，嘘寒问暖，紧张得像是守护什么易碎的琉璃娃娃——虽然他知道师尊可能比谁都结实，但就是忍不住担心。

　　范闲半倚在软榻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带着一种罕见的脆弱感（可能是装的），长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更衬得肌肤如玉，唇色淡薄，那双琉璃眸子也仿佛蒙上了一层水汽，懒洋洋地半阖着。

　　墨炎端着一碗刚煎好的、散发着清苦药味的安神凝魂汤，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师尊，该喝药了。”

　　范闲瞥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汤药，嫌弃地蹙起眉：“不喝，苦。”

　　墨炎耐心劝道：“师尊，这是药王宗长老亲自开的方子，对修复神魂损伤有好处的。您刚才消耗那么大……”

　　范闲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声音闷闷的：“说了不喝。”

　　此刻的师尊，褪去了平时的清冷和懒散，倒显出几分孩子气的任性。墨炎看着他那副样子，觉得新奇又……心跳有点加速。这样的师尊，好像更容易靠近了？

　　他想了想，试探着说：“那……弟子去给您拿点蜜饯？喝完药吃就不苦了。”

　　范闲这才慢悠悠地转回头，瞥了他一眼，忽然伸出那只好看的手，不是接药碗，而是轻轻拽了拽墨炎的衣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也可能是懒得动手）：“手没力气，你喂我。”

　　轰——！

　　墨炎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脸颊耳朵瞬间烧得通红！大脑一片空白，手都抖了一下，药碗差点打翻！

　　师、师尊让他……喂、喂药？！

　　这么近的距离，师尊微仰着脸，睫毛纤长，眼神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朦胧，拽着他衣袖的手指白皙修长……这一切都充满了巨大的冲击力！

　　“愣着干什么？”范闲似乎有些不耐烦，又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墨炎猛地回神，心跳快得像是要擂鼓，手忙脚乱地舀起一勺汤药，颤抖着递到范闲唇边，眼睛根本不敢看师尊，声音细若蚊蚋：“师、师尊……小心烫……”

　　范闲就着他的手，微微低头，唇瓣轻轻含住勺沿，将汤药喝了进去。苦涩的味道让他立刻皱紧了脸，吐了吐舌头（一个极其罕见又可爱的动作）：“……难喝。”

　　墨炎看着他那截一闪而过的粉色舌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快被冲击得离体而出了！他慌忙又舀起一勺，几乎是机械地重复着喂药的动作。

　　范闲倒是很配合，一勺一勺地喝着，虽然每喝一口都要嫌弃地皱一下眉，但始终没有拒绝。

　　一碗药好不容易喂完，墨炎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后背都出汗了。

　　范闲舔了舔唇上残留的药汁（又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然后目光落在墨炎依然通红的脸上和僵硬的姿势上，微微挑眉：“你很热？”

　　墨炎：“！！！” 他猛地摇头，“不、不热！”

　　“那脸怎么这么红？”范闲似乎有点好奇，甚至微微倾身靠近了些，伸出微凉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墨炎滚烫的脸颊。

　　那微凉的触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墨炎猛地一个激灵，差点从榻边跳起来！整个人僵成了石头，连呼吸都忘了！

　　范闲感受到指尖惊人的热度，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是虚火旺。回头让药王宗的人给你也开副降火的药。”

　　墨炎：“……” 师尊！我不是虚火旺！我是……

　　他心里的呐喊还没说完，范闲又打了个哈欠，似乎真的有些累了。他很是自然地往软榻里缩了缩，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行了，别傻站着了。为师要睡会儿，你就在这儿守着，免得那些不长眼的又来打扰。”

　　让、让他坐旁边守着？！还、还是榻上？！

　　墨炎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这于礼不合啊！弟子怎么能和师尊同榻？！就算只是坐着也不行啊！

　　可是……看着师尊那疲惫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睡着的模样，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僵硬地、同手同脚地、在榻边最边缘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下了半个屁股，身体绷得笔直，一动不敢动。

　　范闲似乎对他的拘谨毫无所觉，翻了个身，面朝着他，呼吸很快就变得均匀绵长，像是真的睡着了。

　　淡淡的冷梅幽香混合着一点药味，萦绕在墨炎鼻尖。他能清晰地看到师尊安静的睡颜，长睫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日里疏离的眉眼此刻柔和得不可思议。

　　墨炎的心跳依旧很快，但看着师尊毫无防备的睡颜，一种难以言喻的、饱胀的柔情和守护欲渐渐取代了最初的慌乱。

　　他悄悄伸出手，极轻极轻地，帮师尊掖了掖被角。

　　然后，他就保持着那个僵直的坐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熟睡的师尊，仿佛这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任务。

　　窗外偶尔传来一些声响，他都会立刻紧张地看过去，生怕吵醒了榻上的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墨炎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直到暮色降临，华灯初上。

　　范闲才悠悠转醒。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徒弟那绷得笔直、仿佛入定般的背影和通红的耳根。

　　他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让人家守着睡觉了。

　　“喂。”他开口，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慵懒。

　　墨炎猛地回头，脸上带着担忧：“师尊您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嗯。”范闲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看着墨炎那僵硬的姿势，忍不住吐槽，“让你守着，没让你当木头桩子。不累吗？”

　　墨炎连忙摇头：“不累！”

　　范闲瞥了他一眼，忽然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凉的灵力，点在了墨炎的后颈上。

　　墨炎猝不及防，被那突如其来的凉意刺激得“啊”了一声，整个人都软了一下，一直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下来，差点瘫倒。

　　“帮你活活血。”范闲收回手，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免得坐僵了，明天没法扛鼎。”

　　墨炎摸着后颈那残留着师尊指尖温度和灵力触感的地方，刚刚平复下去的脸又“唰”地红了，心跳再次失控。

　　师尊……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些举动……很、很让人误会啊！！

　　范闲却已经掀开被子下榻，恢复了那副清冷懒散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拽人衣袖、要人喂药、拍床让人守着的不是他。

　　“饿了。”他宣布，“去看看晚上吃什么。”

　　看着师尊若无其事离开的背影，墨炎捂着还在狂跳的心口，缓缓蹲了下去，把发烫的脸埋进膝盖里。

　　完了。 他好像……彻底没救了。

　　而走在前面的范闲，嘴角似乎极快地、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逗徒弟玩，果然比睡觉有意思一点。

　　晚餐时分，墨炎因为心神不宁，炒菜时又又又又失误了——不小心把提味的“赤焰椒”当成了类似的“朱果”放了进去，导致一锅原本清淡的灵蔬炒蛋变得红彤彤、杀气腾腾。

　　弟子们看着那盘仿佛冒着地狱火焰的炒蛋，默默扒拉着白米饭，不敢下筷。

　　范闲倒是很给面子，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顿时，一股霸道无比的辣味直冲头顶！他那张万年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薄红，琉璃般的眸子也被刺激得氤氲起一层水汽，眼角甚至微微泛红！

　　“咳！”他猛地咳嗽了一声，连忙端起旁边的灵茶灌了一大口，才勉强压下去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

　　墨炎吓得魂飞魄散：“师尊！对不起！弟子拿错了！您快别吃了！” 他伸手就想把那盘“凶器”端走。

　　范闲却摆摆手，阻止了他。他又夹了一筷子，这次有了准备，吃得慢了些，虽然依旧辣得他鼻尖冒汗，嘴唇红肿，却似乎品出了点别的味道。

　　“还行。”他嘶嘶地吸着气，点评道，“辣是辣了点，但够劲。就是下次别放这么多，浪费食材。”

　　墨炎看着师尊被辣得眼泛泪光、嘴唇艳红、还嘶嘶吸气的样子，只觉得一股热流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心跳如雷。师尊这个样子……也太、太……他找不到形容词，只觉得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又心疼又觉得……有点勾人？

　　“弟子知错了……”他低着头，不敢再看。

　　范闲似乎觉得有趣，又吃了一口，然后被辣得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尖散热（又是这个无意识的动作！）。他抬眼看到墨炎那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样子，忽然起了点坏心。

　　他用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看着墨炎，因为辣味而有些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的调侃：“这么辣……是不是该罚？”

　　墨炎心头一紧：“弟子甘愿受罚！”

　　范闲用筷子轻轻点了点自己面前的茶杯（已经空了）：“那就……罚你给为师倒一个月的茶。要时刻温着，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就像……”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比喻，“就像你平时试药浴水温那样就行。”

　　像试药浴水温那样？！ 那岂不是……要用手背，甚至……手腕内侧的皮肤，去细细感受温度？！

　　墨炎的耳朵尖“嘭”一下红得滴血！师尊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这、这算什么惩罚？！这简直是……是……

　　“怎么？不愿意？”范闲挑眉，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戏谑。

　　“愿意！弟子愿意！”墨炎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范闲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和那盘辣死人的炒蛋“奋战”，时不时被辣得吸口气，眼泛泪光，却吃得津津有味。

　　墨炎则如同梦游般，机械地给师尊盛饭、倒茶（小心翼翼地试水温），一顿饭吃得魂不守舍。

　　饭后，范闲说吃得太辣，要去后院散步消食。墨炎自然紧跟其后。

　　月色如水，洒在静谧的庭院中。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着。晚风吹拂，带来阵阵花香，也吹起了范闲未束的墨发和宽大的衣袖。

　　忽然，一阵稍大的风吹过，范闲宽大的袖袍被风拂起，轻轻扫过了跟在后面半步的墨炎的脸颊。

　　那衣袖带着师尊身上特有的冷梅幽香和一丝淡淡的药味，布料柔软冰凉，触感如同羽毛般轻轻掠过。

　　墨炎猛地顿住脚步，捂着脸被扫过的地方，再次僵住了。心脏像是被那柔软的衣袖缠绕了一下，酥麻不已。

　　走在前面的范闲似乎毫无所觉，只是随口道：“这风倒是凉爽。”

　　墨炎：“……” 师尊您是真的毫无感觉吗？！

　　走了几步，范闲似乎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

　　墨炎正心神荡漾地跟着，没料到师尊突然停下，差点一头撞进师尊怀里！他慌忙刹车，身体因为惯性前倾，鼻尖几乎要碰到师尊的胸膛！那股冷梅香更加清晰了！

　　范闲似乎也没料到他会靠这么近，微微后退了半步，低头看着差点撞进自己怀里、满脸通红、眼神慌乱的徒弟，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

　　那笑声低低的，带着一丝愉悦，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如同玉石轻叩。

　　“走路也不看路，想什么呢？”他伸出手指，用指尖轻轻弹了一下墨炎的额头。

　　力道很轻，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亲昵的调侃。

　　但这对墨炎来说，无疑是又一记暴击！

　　额头上那微凉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却像是烙印般刻在了那里，连同师尊那声轻笑，一起在他脑海里无限循环播放！

　　他捂着被弹的额头，傻傻地看着师尊在月光下带着笑意的眉眼，只觉得神魂颠倒，七魄飞走了三魄。

　　“弟、弟子……”他支支吾吾，说不出句完整话。

　　范闲看着他这副呆样，觉得更有趣了，又凑近了些，几乎是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带着刚被辣过的微哑）：“是不是今天吓到了？还在担心为师？”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墨炎浑身一颤，腿都软了，下意识地点头，又猛地摇头。

　　范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是肢体接触！）：“放心，为师没那么脆弱。倒是你……”他目光在墨炎通红的脸上扫过，“脸皮这么薄，以后怎么扛鼎？怎么应对大场面？”

　　墨炎：“……” 这跟脸皮薄厚有什么关系啊师尊！

　　“走了，回去了。”范闲似乎逗够了，心情颇佳地转身往回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留下墨炎一个人站在原地，捂着还在发烫的额头和耳朵，吹着冷风，试图让自己过热的大脑降温。

　　他严重怀疑，师尊是不是故意的？

　　可是看师尊那副自然无比、毫无邪念的样子，又不像……

　　所以，这才是最折磨人的啊！

　　墨炎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上师尊的脚步。

　　至少，师尊是开心的，这就够了。

　　至于他自己这颗怦怦乱跳、快要失控的心…… 唉，慢慢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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