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纸做的枷锁

　　翡翠银行的大门再次敞开。

　　这一次，没有了荷枪实弹的护卫队驱赶，取而代之的是挂满彩球的拱门和喜气洋洋的告示牌。

　　张伟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张印制精美、边缘有着复杂花纹的长方形纸片。那是他利用从现实世界带来的打印机（如果是手写则为雕版印刷）和特种纸张，连夜赶制的——“翡翠券”。

　　“乡亲们，大家还在为金币太重而烦恼吗？”

　　张伟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

　　“金币沉甸甸的，揣在怀里怕丢，放在家里怕偷。而且大家看——”

　　他举起一枚磨损严重的金币：

　　“金子是软的，用久了会磨损，这就等于你们的钱在不知不觉中变少了！这不仅是你们的损失，也是翡翠村的损失！”

　　台下的村民们摸了摸口袋。确实，沉甸甸的金币虽然让人安心，但携带确实不便，而且财不露白的道理大家都懂。

　　“所以，为了方便大家，为了推动翡翠村的‘现代化’，本行正式推出——翡翠券！”

　　张伟弹了弹手里那张纸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张纸，虽然轻如鸿毛，但它代表着十枚金币！上面有我的亲笔签名，有银行的防伪印章。任何人，拿着这张纸，随时可以来银行换回等额的黄金。童叟无欺！”

　　人群有些安静。毕竟，拿金子换纸，这在老一辈人的观念里简直是疯了。

　　“这……张先生，这纸虽然好看，但万一沾了水，或者烧了，不就没了吗？还是金子实在。”一个老农嘀咕道。

　　张伟早就料到了会有质疑。他微微一笑，抛出了那个无人能拒绝的**“杀手锏”**：

　　“问得好！为了推广这种便捷的新货币，我决定让利于民。”

　　他指着身后的物资兑换处：

　　“从今天起，凡是使用‘金币’购买水和药的，原价不变。”

　　“但是！凡是使用‘翡翠券’支付的，统统打八折！”

　　“轰——”

　　这两个字像是一颗重磅炸弹，瞬间炸碎了村民们所有的矜持和疑虑。

　　八折！ 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物价飞涨的时期，两成的优惠意味着能多买半袋米，多买一瓶救命的水。

　　“我要换！给我换一百金币的！” “我也换！这纸真漂亮，揣兜里多方便！”

　　刚刚那个还在嘀咕的老农，第一个冲了上去，把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几枚金币拍在柜台上，换回了几张花花绿绿的纸票。他看着手里轻飘飘的纸，又看了看旁边已经便宜了的米价，脸上笑开了花。

　　“真划算！张先生真是大善人啊！”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剩下的就是跟风的狂潮。

　　年轻的“新富人”们更是对此趋之若鹜。他们觉得用纸币很“洋气”，是身份的象征。拿着一叠厚厚的钞票甩在桌上，比掏金币更有面子。

　　银行的柜台前再次排起了长龙。

　　源源不断的金币（真金白银）被送进了张伟的金库，而流向市场的，则是一张张成本几乎为零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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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处的观察者】

　　巷口的阴影里，李子木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疯了。”李子木低声说道，“他在发行法币。而且是在没有任何监管、没有任何准备金锚定的情况下。”

　　“子木哥，这有什么问题吗？”碧琪看着那些纸币，“只要他肯兑换，那纸币和金币不就是一样的吗？”

　　“问题就在于，他不会兑换的。”

　　李子木冷笑一声，指着那个正在疯狂吞噬金币的柜台：

　　“碧琪，你知道什么叫**‘铸币税’**吗？一张面值10金币的纸，印刷成本不到0.01金币。只要大家接受了这张纸，张伟就等于凭空掠夺了9.99金币的财富。”

　　“有了这些纸，他想印多少就印多少。他可以用这些废纸，买光村里剩下的所有劳动力，买光你们林家最后的库存，甚至买下你们的命。”

　　“而当大家发现这些纸买不到东西的时候……”

　　李子木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那时候，他早就拿着真金白银跑了，留给村民的，只有一地鸡毛。”

　　“这是最后一步了。”李子木握紧了拳头，“他把金币回收，是为了彻底切断村民的退路。一旦金币消失，村民们手里就只剩下纸。这纸就是枷锁，把所有人都锁死在他的战车上。”

　　“如果不听话，他只要宣布纸币作废，或者疯狂印钞让纸币贬值，全村人瞬间就会变成赤贫。”

　　碧琪听得浑身发冷：“那我们该怎么办？去告诉大家那是废纸？”

　　“没用的。现在他们正沉浸在‘八折优惠’的喜悦里，谁泼冷水谁就是敌人。”

　　李子木转身，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

　　“既然他把所有的金币都收回了金库，那正好。”

　　“怎么？”

　　“这省得我们到处去收集筹码了。”李子木看向鬼市的方向，“张伟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了一个篮子里。只要我们能把那个篮子（金库）打翻，或者让大家相信那个篮子漏了……”

　　“这场虚假的繁荣，就会在一夜之间变成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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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库深处】

　　夜深人静。

　　张伟独自一人站在地下金库里。

　　四周堆满了金币、玉石和古董。那是他这几个月来，通过投毒、放贷、换汇等一系列手段，从翡翠村几千人身上榨取出来的全部财富。

　　他拿起一张崭新的“翡翠券”，点燃，然后用它点燃了嘴里的雪茄。

　　看着火苗吞噬纸币，张伟露出了迷醉的笑容。

　　“真美啊。”

　　他吐出一口烟圈，看着满屋子的金光：

　　“李子木，你懂逻辑，懂推理。但你不懂贪婪。”

　　“只要我手里有这台印钞机，我就能拥有无限的军队，无限的物资。夜明珠？哼，等我把钱印够了，就算把整座山炸平，我也能把它挖出来。”

　　张伟抚摸着那些冰冷的金币，仿佛抚摸着情人的肌肤。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沉醉于财富权力的巅峰时，在这个村庄最黑暗的角落里，一种名为**“恶性通胀”**的病毒，正在李子木的操盘下，悄悄通过鬼市的血管，向着他的帝国心脏蔓延。

　　纸做的枷锁，虽然轻便，但也是最容易被火烧断的。

　　而点火的人，已经拿起了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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