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海之泪”与消失的信号

　　“调包？”

　　李子木的脚步一顿，这个词比“失窃”更让他感到了案件的棘手。

　　失窃是暴力破解，而调包，则意味着精巧的布局、高超的伪装，以及对主人的绝对熟悉。

　　“玉满堂”在翡翠村的中心广场，是一栋三层高的玉石结构建筑，气派非凡。此刻，这家往日里客流不息的店铺却大门紧闭，几个护卫神色紧张地守在门口。

　　巴叔，这个年过半百、向来以精明沉稳着称的商人，正坐在一楼大堂里，双手插在头发里，往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凌乱不堪。

　　“巴叔！”碧琪喊了一声。

　　巴叔猛地抬起头，看到李子木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几乎是“弹”了起来，快步上前抓住李子木的手：“子木先生！你一定要帮帮我！‘海之泪’……我的‘海之泪’没了！”

　　“巴叔，别急，慢慢说。”李子木反手扶住他，“带我们去看看现场。”

　　巴叔的密室在“玉满堂”的地下，入口藏在一个巨大的玉雕屏风后面。通往地下的，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阶。

　　“密室只有一把钥匙，一直在我身上。”巴叔拍了拍腰间一串沉重的黄铜钥匙，声音沙哑，“门锁是村里最好的工匠打造的‘七巧玲珑锁’，没有钥匙，就是神仙也打不开。”

　　他们来到密室门前。这是一扇厚重的石门，门上的锁孔复杂，泛着青铜的冷光。

　　巴叔颤抖着手，将钥匙插入，旋转了几圈，石门发出了沉闷的摩擦声，缓缓打开。

　　密室不大，约莫十平米，四壁都是打磨光滑的玉石，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显得清冷而坚固。正中央，是一个黑玉雕成的底座，上面本该安放着那块“海之泪”。

　　而现在，底座上确实还放着一块祖母绿。

　　那块“赝品”个头极大，翠色欲滴，在常人眼中已是无价之宝。

　　“就是这个！”巴叔指着它，气得浑身发抖，“它很像，真的很像！但它不是我的‘海之泪’！我的‘海之泪’里面，有一道天然形成的‘月牙冰裂’，独一无二！这块……这块没有！”

　　李子木和碧琪走上前。

　　“昨晚守卫有什么异常吗？”李子木问。

　　“没有！”守在门口的护卫队长立刻回答，“我们两人整晚都在屏风外守着，连只苍蝇都没飞进去过。密室里也没有别的出口。”

　　又是一个密室。

　　李子木深吸一口气。他没有立刻去碰那块赝品，而是蹲下身，仔细检查那把“七巧玲珑锁”。

　　他让巴叔和碧琪退后，保持绝对安静。

　　他闭上眼，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戴在食指上的戒指。他没有许愿，但他集中了全部精神，试图将自己代入一个程序员的模式”。

　　如果我是程序，锁是入口，钥匙是权限。现在结果错误（宝物被换），但权限（钥匙）未被破解，入口（门）也未被破坏。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一：权限被复制了。 二：有我不知道的“后门”。 三：锁本身有问题。

　　他戴着戒指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锁孔。就在指尖触碰到锁芯内部的瞬间，一股微弱的魔力流过，他的触感仿佛被放大了百倍。

　　他“感觉”到了。

　　在锁芯深处，那几片精巧的弹片边缘，有几道极其轻微、细如发丝的划痕。

　　这不是钥匙日积月累留下的磨损，这是……这是被专业工具试探、拨动过的痕迹。

　　非暴力开锁。

　　李子木睁开眼，心中有了底。这不是什么灵异事件，这是个技术高超的内行所为。

　　他又走到黑玉底座前。

　　他再次动用了戒指那“强化感知”的微弱力量。这一次，他注意的是赝品和底座的接触面。

　　他看到了守卫和巴叔都忽略的细节——在赝品底座边缘，有一两处极其细微的摩擦痕迹，方向不一，显得有些慌乱。

　　凶手在放置这块赝品时，很匆忙，甚至可能因为紧张而手抖，没能一次性完美地放对位置。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

　　凌晨一点，张伟的公寓里一片漆黑，只有电脑屏幕发出惨白的光。

　　屏幕上，是一个简陋的监控软件界面。地图上，代表李子木的那个红点，静静地停留在“市立图书馆（城郊）”的坐标上，旁边标注着状态：【信号离线】。

　　最后更新时间：20:05 pm。

　　音频通道里，只有一片“沙沙”的电流静默声。

　　“消失了……”

　　张伟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喃喃自语。

　　这不是第一次。这几天，只要李子木一接近那棵古树，信号就会准时中断。起初张伟以为是设备故障或是那附近有强信号干扰。

　　但现在，他推翻了这个猜测。

　　信号消失得太“干净”了。不是逐渐减弱，不是被干扰的杂乱，而是像被人瞬间剪断了电线一样，戛然而止。

　　一个程序员的偏执开始在他心里发酵。

　　他无法容忍这种超出他逻辑理解的问题。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在定位上凭空消失？”

　　他烦躁地抓着头发，在搜索引擎里疯狂输入：

　　定位信号突然消失 原因” “图书馆 古树 传说” “空间折叠 理论”

　　屏幕上跳出的结果都是些无稽之谈。

　　张伟猛地一拍桌子。

　　“数据不可信，那就眼见为实。”

　　他关掉监控软件，打开了电脑上的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他收藏的各种“黑科技”设备的购买链接。

　　他点开了一个“微型红外夜视摄像机（40天待机）”的链接，按下了购买键。

　　“李子木，”他盯着屏幕上那个静止的红点，声音冰冷，“我不管你是在搞什么玄虚，还是真的撞了什么大运……我一定要亲眼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翡翠村，密室中。

　　李子木站起身，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巴叔，缓缓开口：

　　“巴叔。”

　　“锁，是被人从外面打开的。这个人有极高超的开锁手艺。”

　　“他把赝品放上去的时候很紧张，也很匆忙。”

　　李子木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这说明，他不是为了‘偷’，而是为了‘换’。他需要时间，需要我们尽可能晚地发现真相。”

　　他最后看向巴叔，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能同时做到这几点——能仿制出如此逼真的赝品、能接触到您的锁、并且熟悉您的习惯……这个人，大概率，是您非常信赖的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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