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而掌控，则要恩威并施

　　我愿意奉上全部家当，愿意端茶送水，愿意行拜师大礼，只求能跟在您身边，哪怕只是学得您医术的万一，窥得医道门径之一斑，将来……

　　将来也好以此残躯，继续为乡亲们略尽绵力，弥补我往日过错，不至让我陈家这点微末医术彻底蒙尘！

　　林神医！

　　求您了！

　　收下我吧！”

　　话音未落，他竟然挣扎着，就要以头触地，向林凡行那三拜九叩的拜师大礼！

　　跪求拜师！

　　这惊人的一幕，若是被任何村民窥见，恐怕都会惊掉下巴，成为桃源村流传百年的奇谈！

　　林凡看着跪在脚下，老泪纵横、卑微乞求，甚至不惜磕头拜师的陈永年，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他没想到，这个之前如此固执傲慢、势利眼高的老村医，在见识了真正超越凡俗的医术力量，并被现实无情碾压后，竟能如此彻底地放下积累了数十年的所有尊严与脸面，做出如此决绝的举动。

　　这份在绝境中萌生的、对更高医道的极致渴望，以及这幡然醒悟、不惜一切代价寻求救赎的决心，倒是让林凡对他观感略有改观，消解了几分之前的恶感。

　　然而，收他为徒？

　　林凡心中暗自摇头。

　　他的《太初医经》乃至高仙道传承，涉及灵气、符咒、本源大道，岂是凡俗资质、年近古稀、思维早已固化的陈永年所能领悟的？

　　强行传授，无异于对牛弹琴，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就在陈永年的额头即将触及地面的瞬间，林凡出手了。

　　他并未弯腰，只是右手微抬，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太初真气悄然发出，如同最坚韧的棉絮，稳稳托住了陈永年下拜的身形，将他重新扶直。

　　“陈医生，你这是何苦。

　　快快请起。”

　　林凡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将他彻底扶起。

　　陈永年感受到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心中更是骇然于林凡的深不可测，同时也涌起一股更大的绝望——

　　连拜师都不行吗？

　　“拜师之事，不必再提。”

　　林凡看着他绝望的眼神，缓缓开口，

　　“我的医术，源自特殊传承，讲究缘法、心性与根骨，与世俗医路大相径庭，强求不得，亦非你所能修习。”

　　陈永年闻言，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黯淡下去，面如死灰。

　　然而，林凡话锋随即一转，语气缓和了些许：

　　“不过，念在你尚有几分济世之心，此番亦能真心悔过。

　　罢了，以后我在家中义诊之时，允你在旁静观，不得出声打扰，不得私自询问。

　　能从中领悟多少，皆看你个人悟性与造化。

　　若遇你确实无法理解、又关乎人命的疑难之处，事后我可酌情点拨一二。

　　如此，你可愿意？”

　　这已是林凡基于现状，所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宽容与恩赐。

　　允许他在旁观摩，等于给了他一个近距离感受、学习高超医术的机会，虽然无名无分，不算师徒，但也是一种指引和提携。

　　陈永年先是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随即，一股绝处逢生般的狂喜，如同岩浆般猛地从他冰冷的心底喷涌而出，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绝望！

　　虽然没能正式拜师，但能站在一旁，亲眼观看林凡神医如何施针、用药、乃至施展那些神乎其神的手段，这……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天大机缘啊！

　　他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再次对着林凡深深鞠躬，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无比诚挚的感激，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力量：

　　“谢谢！

　　谢谢林神医！

　　谢谢您宽宏大量！

　　赐此机缘！

　　老朽……老朽一定谨遵吩咐，用心观摩，绝不敢多嘴多舌，绝不敢再有半分不敬！

　　此恩此德，永世不忘！”

　　这一刻，他心中对林凡残留的那点嫉妒、怨气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尊敬、感激和一种找到方向的归属感。

　　林凡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陈永年千恩万谢，几乎是踮着脚尖，恭敬地将那盛有“五行针”的木匣放在院内的石桌上——

　　林凡这次没有拒绝，算是给他一个安心。

　　随后，他躬着身子，一步步倒退着出了院子，直到院门外才敢直起腰。

　　暮色渐深，他的背影仿佛年轻了十岁，步履轻快地消失在渐浓的夜色里，满是重获新生的希望。

　　小院重归宁静，唯有晚风拂过老槐树叶的沙沙声。

　　林凡拿起红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整齐排列着五根颜色材质各不相同的细针，分别对应五行，针体隐隐有气息流转。

　　他伸手摩挲，触感冰润，针具入手微沉，其中似乎还掺有能微弱导引灵气的特殊材质，远非陈永年平日所用的凡铁可比。

　　林凡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深邃的笑意。

　　打脸，需雷霆万钧，碾碎其骄傲；

　　而掌控，则要恩威并施，令其心服口服，甘为驱使。

　　这套“五行针”材质非凡，用来施展《太初医经》中那些需引动外界气机的精妙针法，倒是能省却不少力气，算是今日的意外之喜。

　　……

　　送走陈永年后，天色已完全黑透，月华初升。林凡并未急于立刻动身前往苏雪家赴约，时间还算充裕。

　　他决定利用这段空隙，开始实施一个关乎他未来根基的重要计划——

　　验证灵泉之水对凡俗作物的催化神效。

　　修为稳固在筑基初期，《太初医经》的玄妙初显锋芒，武力足以震慑宵小，但林凡深知，在这凡俗世间行走，尤其是想要快速积累资源，应对未来可能的风浪，金钱，是绕不开的基石，是点燃野心的第一把火。

　　空有屠龙技，若无米下锅，终究是镜花水月。

　　《太初医经》中记载的炼丹制药之术，固然神妙无穷，一颗灵丹足以引起腥风血雨。

　　但稍作推演便知，那些动辄需要百年份、甚至千年份的天地灵药作为主材，辅以地脉之火、特定丹炉，乃至自身真元长时间淬炼的过程，对于目前一穷二白、连像样药材都难寻的他而言，无疑是远水难解近渴，且过于惊世骇俗，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腰间那个看似普通的军用水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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