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血誓契约 长老真容

　　叶无痕指尖的黑线刚探入石缝，地面忽然震了一下。那根细若游丝的吞噬之力猛地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深处拽住。他瞳孔微缩，立刻收回感知，掌心发烫，仿佛触到了滚烫的铁链。

　　远处执法弟子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一道玄袍身影踏空而来，衣角未扬，落地无声。萧天策立于残破的牢区中央，手中骷髅杖轻点地面，杖头血纹一闪即逝。他目光扫过崩塌的石柱、腐蚀的墙角，最后落在叶无痕脸上。

　　“结界裂了。”他声音低沉，“天魔残魂被剥离，你干的？”

　　叶无痕垂下眼帘，肩膀微微晃了下，像是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抬手扶住墙，指尖却悄然将最后一丝吞噬痕迹抹去。血迹顺着嘴角滑下，滴在衣襟上，晕成一片暗红。

　　“我……只是个杂役。”他声音沙哑，“被关在这里，哪能做什么。”

　　萧天策盯着他看了几息，忽然转身，对身后执法副手道：“此事与他无关。结界动荡，需立刻补全。你带人去巡查祭坛方向，若有异动，即刻传讯。”

　　副手迟疑：“可此人——”

　　“我说，无关。”萧天策语气未变，却让四周空气一沉。

　　副手低头退下，带人离去。

　　叶无痕缓缓抬头，正对上萧天策的目光。那双眼睛冷得像冰，却又藏着一丝极淡的审视，仿佛在等他露出破绽。

　　“你伤得不轻。”萧天策忽然道，“按律，杂役若受重创，可入外堂调养七日，免杂役劳作。”

　　叶无痕没应声。

　　“但有个条件。”萧天策从袖中取出一枚赤红符纸，指尖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其上。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血纹灵契，悬浮半空。“签此血誓，立誓永不窥探禁地核心，不探结界之秘，不染宗门秘事。违者，血契反噬，经脉寸断。”

　　叶无痕盯着那道灵契，纹路如蛇，缠绕成环。他知道这是陷阱。血契一旦签订，灵血相连，对方能借契约感知他的气息波动，甚至反向探查识海。

　　可他不能拒。

　　拒，则当场被制；签，则有机会近身。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微颤，像是虚弱至极。萧天策伸手递来灵契，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就在两人指尖即将相触的刹那，叶无痕猛然发力，一把抓住对方手腕。

　　本源之瞳在识海深处开启。

　　刹那间，一股古老而腐朽的血脉气息顺着手臂倒灌而入。那血中带着蛊毒的腥气、血祭的焦味，还有一丝极淡的……吞噬之力的共鸣。叶无痕瞳孔一缩，识海九重漩涡骤然加速，将那股血脉精元瞬间提纯，化作信息洪流冲入脑海。

　　画面闪现——

　　三百年前，血池翻涌。一具无头尸体跪在祭坛前，双手捧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叶南天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折扇轻摇，扇骨刻着《万灵吞噬图》。他将那心脏投入池中，低语：“以仇敌之血，塑我分身。魂归我控，命随我转。”

　　尸体缓缓抬头，面容拼接而出——正是萧天策。

　　叶无痕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松开了手。

　　血契落入手心，他指尖一划，割破掌心，鲜血滴落符纸。灵契燃起红光，缠上手腕，化作一道隐秘血纹，随即沉入皮下。

　　“誓约已立。”萧天策收起残纸，语气平静，“你可去外堂休养。七日内，不得擅离。”

　　叶无痕点头，踉跄一步，似要摔倒。萧天策并未扶他，只是转身，杖尖轻点地面，准备离去。

　　就在此时，叶无痕忽然抬头，声音冷得像从地底爬出：

　　“你不是萧天策。”

　　那人脚步一顿。

　　“你是叶南天养的狗，三百年前就被我封进血池的那条。”叶无痕缓缓站直，腕间血纹忽明忽暗，“现在装什么执法长老？老狗让你出来探我底细，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

　　萧天策缓缓转身。

　　他的脸依旧冷峻，可那双眼睛，却在一瞬间闪过一丝惊意。

　　紧接着，异变陡生。

　　血契反噬骤然启动！灵纹自叶无痕腕间暴起，红光如锁链缠绕手臂，直扑心脏——按理，违誓者当受焚经之痛。

　　可那股反噬之力刚涌出，竟猛地调转方向，如潮水般倒灌回萧天策体内！

　　他闷哼一声，身形微晃。

　　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黑，皱纹褪去，皮肤紧绷，面容从四十许的中年男子，瞬间化作二十出头的青年。他原本冷厉的轮廓变得锐利，眉心一道隐痕浮现，像是被强行抹去的旧印。

　　叶无痕冷笑：“血契反噬，伤的不是我，是你这具分身的寿命封印。你借我的‘违誓’之力，强行返老还童？呵……叶南天的分身，连维持形态都要靠吸别人的劫难，真是烂到根了。”

　　萧天策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柄玄铁折扇。

　　扇骨乌黑，刻满密纹。他缓缓展开，扇面空无一字，可那骨节上的图案却让叶无痕瞳孔一缩——

　　《万灵吞噬图》。

　　图中万灵匍匐，被一只巨手捏碎，血流成河。而在图中央，一道背影立于天门之前，手持长链，正是叶无痕前世的模样。更诡异的是，那背影的轮廓正在缓缓淡去，仿佛被某种力量一点点抹除存在。

　　“你扇上画我？”叶无痕声音低了下来，“想用这图，抹掉我的名字？”

　　萧天策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年轻了几分，却更加阴冷：“三百年前你封我，三百年后你还敢现身？轮回未断，因果未清，你就不该活着。”

　　“我不该活？”叶无痕忽然笑了，“那你主子为什么不敢亲自来？派条狗来试探，拿幅破图想抹我真名？”

　　他指尖一动，噬魂链从袖中滑出半截，黑光微闪。

　　“你知道为什么血契反噬会冲你吗？”他逼近一步，“因为你立契时，用的是‘萧天策’这个名字。可你根本不是他。你是个冒牌货，是个用仇人血肉拼出来的傀儡。血契认的是真名真魂，你——不配！”

　　萧天策眼神终于变了。

　　他猛地合上折扇，手腕一抖，血纹在掌心浮现，似要催动某种禁术。

　　叶无痕却早有准备。他抬手一引，腕间残存的血契灵纹竟被本源之力强行抽出，化作一道虚幻灵链，瞬间缠上萧天策手腕，将其灵力封锁三息。

　　“三百年了。”叶无痕盯着他，声音冷得刺骨，“我封你一次，你爬出来一次。现在，我再告诉你一句——只要我还活着，天门就永远不会闭。你主子想重开上三重位面？做梦。”

　　萧天策死死盯着他，半晌，忽然冷笑。

　　“你说得对。”他缓缓抽回手，灵链崩碎，“我不是萧天策。”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但我比他强。比你记忆里的任何一具分身，都强。”

　　话音落，他转身离去，玄袍翻动，骷髅杖拖过地面，留下一道浅痕。

　　叶无痕站在原地，腕间血纹彻底隐没。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识海深处那一丝波动——

　　那被吞噬的血脉记忆里，还藏着一段未解的残章。一段关于“祭坛”与“真名”的咒文。而那咒文的起始符，竟与他腰间噬魂链的纹路，完全一致。

　　他缓缓握紧手掌，指尖嵌入掌心。

　　远处，杂役居所的灯火在风中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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