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北境边界 妖庭召唤

　　风雪渐弱，裂谷深处那盏微光又闪了一下。

　　叶无痕站在龙首之上，目光如刀，直刺黑雾翻涌的深渊。他体内的双环符文沉静旋转，吞噬与混沌交融成一种全新的秩序。方才识海中执念崩解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可他的心已不再为过往所困。苏璃月靠在龙葵颈侧，呼吸平稳，眉心碎片泛着淡淡银辉，像是终于从一场漫长噩梦中抽身。

　　龙葵低吼一声，龙尾绷紧，鳞片泛起深紫光泽。她感知到了——不止是魔渊的异动，还有另一股气息，藏在东侧浮空祭坛之中，阴冷而精准地锁定了他们。

　　一道灰白光芒自祭坛射出，划破风雪，在空中凝成一块半透明石碑般的物体，悬浮于三人前方。石面浮现数道身影：几名身披骨甲的妖族战士，肩胛被漆黑锁链贯穿，钉在一根通体刻满符文的巨柱上。他们垂着头，气息微弱，但眉心皆烙有淡金色纹路，与龙葵发间龙角簪上的印记同源。

　　龙葵猛然一震，龙瞳骤缩。

　　“那是……我族的守陵卫！”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千年的痛楚。那些人本该早已陨落在太古之战中，如今却以这般姿态重现，分明是被人从轮回边缘强行拘回，沦为囚奴。

　　石碑震动，传来一道冰冷声音：“北境之主，止步于此。若想平安通过魔渊裂谷，需立契归附，受封客卿，听命于太古妖庭。”

　　话音未落，一名被囚战士忽然抬头，嘴角溢血，眼神却如寒星般锐利。他未开口，可那目光穿透虚空，直落在龙葵身上，仿佛在说：别来。

　　叶无痕冷笑。

　　他一步踏前，指尖轻点传音石表面。那一瞬，双环符文在他眸中流转，吞噬之力悄然渗入，不破其形，反顺着能量脉络逆向追溯。他要的不是回应，而是对方布防的节点、阵法的枢纽、乃至这传音手段背后的根源。

　　“谁给你的胆子，”他声音不高，却如冰刃割裂长空，“用我的同伴做人质？”

　　话落，掌心微收，传音石外壳寸寸龟裂，碎屑如灰烬飘散。唯有影像依旧悬停，画面中那名战士咳出一口血，染红胸前骨甲。

　　龙葵已无法再忍。

　　她龙躯一俯，就要冲向祭坛。可就在双爪离地刹那，一只手掌稳稳按在她额前龙角之上。

　　混沌之力无声注入，温和却不容抗拒。那股暴起的怒意被瞬间压制，如同怒涛撞上礁岩，碎成无数泡沫。

　　“她们还活着。”叶无痕的声音很平静，“所以才有救的价值。你现在冲过去，只会让他们的锁链更快收紧。”

　　龙葵剧烈喘息，龙尾死死缠住苏璃月，指节几乎嵌进鳞片缝隙。她知道他说得对，可亲眼看着最后的亲人受刑，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足以焚毁理智。

　　“我不甘心……”她咬牙，声音颤抖，“那是我仅存的血脉。”

　　“那就让我替你撕了他们的喉咙。”叶无痕松开手，退后半步，目光重新锁定传音石残影。

　　他并未摧毁它，反而将一缕含着双环符文的混沌气息注入其中。那气息如丝线般缠绕进传讯路径，隐而不发，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刀。

　　石碑再度亮起，声音更冷：“三息之内不答复，处决一人。”

　　第一息落下。

　　锁链猛地收紧，一名战士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鲜血顺着锁链滴落，在半空冻结成红冰。

　　第二息开始。

　　叶无痕突然抬手，将残存的传音石握入掌心。吞噬之力缓缓运转，不是破坏，而是渗透、反控。他借着这股通道，将自己的意志逆向送入妖庭祭坛。

　　“告诉你们的大祭司。”他开口，声如寒铁，字字清晰，“半个时辰内，放人、开路、献祭三万斤寒髓灵晶作为赔罪。”

　　第三息刚至。

　　传音石轰然炸裂，最后一幕影像定格在叶无痕眼中——九重漩涡缓缓旋转，黑白双环隐现其间，仿佛深渊本身在回望他们。

　　祭坛之上，一名披着黑袍的老者猛地咳血，手中法杖寸断。

　　“这不可能……他竟能反噬传音咒印！”

　　其余妖族惊骇四顾，只见原本稳定的祭坛符文正在褪色，一道未知气息正沿着阵法脉络迅速侵蚀。那不是攻击，更像是某种更高位阶的存在，正无声宣告主权。

　　裂谷上空，龙葵缓缓收回前爪，龙鳞由赤红转为深金夹杂暗紫，那是冷静与战意交织的状态。她低头看了眼苏璃月，后者仍在沉睡，但呼吸更深，像是体内某种封印正在松动。

　　“你还撑得住吗？”她低声问。

　　叶无痕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右手，掌心朝上。那里残留着一丝灰烬，随风欲散。他五指缓缓合拢，将那点余烬攥在手中。

　　他知道，妖庭不会轻易低头。但他们也低估了此刻的他——不再是背负尸体前行的亡魂，而是亲手斩断枷锁、重塑本源的主宰。

　　风彻底停了。

　　裂谷深处，那盏微光第三次闪烁。

　　这一次，持续得更久。

　　紧接着，黑雾翻腾，仿佛有某种古老存在正从沉眠中苏醒。一股低沉的震动自地底传来，连带着浮空祭坛都微微震颤。

　　就在此时，传音石炸裂的位置，竟有一缕黑烟缓缓升起，凝聚成一只仅有巴掌大的乌鸦虚影。它没有眼睛，只有一道狭缝般的口器，张开时发出不属于此界的音节：

　　“血契已立，客卿之约，生死难违。”

　　叶无痕眼神一凛。

　　他并指如刀，正要斩出，那乌鸦却自行溃散，化作点点黑芒，钻入地面消失不见。

　　龙葵低吼：“这是妖庭的血誓鸟，一旦立言，必有因果追踪。你刚才的话……成了契约。”

　　“那就让他们准备好履约。”叶无痕冷冷道，“否则，我不介意把他们的祭坛拆了当柴烧。”

　　他转身，轻轻将苏璃月抱回怀中。她的手指微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但终究未醒。

　　龙葵展开双翼，盘旋于裂谷边缘，随时准备突进。

　　叶无痕立于龙首，目光扫过祭坛方向，又落向魔渊深处。他知道，真正的试炼还未开始。妖庭敢以此相逼，必然有所依仗。但他也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黑白双环在他识海中缓缓旋转，吞噬之力隐而不发，混沌法则温顺如潮。他已不是过去的任何一条时间线上的自己。

　　他是新的变数。

　　裂谷底部，那盏微光第四次亮起。

　　这一次，光芒中隐约映出一个模糊轮廓——似人非人，背生双翼，手中握着一柄断裂的青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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