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铃铛破局 时空错位

　　叶无痕右臂的鳞纹在龙爪下寸寸崩裂，血顺着指缝滴落，砸在石台上没有声响。那爪子漆黑如墨，缠着六道环形疤痕，五指收拢时，骨头发出被碾压的脆响。罗盘在他掌心震颤，表面裂痕蔓延，几乎要碎。

　　他没叫。

　　痛感从肩胛一路烧进识海，刚融合的时空法则乱成一团，幻象却压得更狠——苏璃月还在镜上，血顺着镜面滑下来，嘴唇动着，那两个字像钉子扎进他神魂。

　　救我。

　　他知道是假的。可这假，带着真。

　　他左手猛地按上右臂伤口，将残存的时空之力逆向灌入经脉。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神识被强行拉回。就在叶南天五指即将捏碎罗盘的刹那，一道铃声响起。

　　不是风里摇的，是人摇的。

　　萧红绫站在三步外，披风黯淡如死灰，指尖掐进掌心，血顺着铃铛边缘渗出。她没再犹豫，手腕一抖，青铜铃铛撞出第一声。

　　低。

　　沉。

　　像从地底爬出来的回音。

　　铃声扩散，空间出现细纹，不是裂，是折，像纸被反复对叠。叶南天的龙爪一顿，爪尖的法则波动出现断层。叶无痕抓住这瞬息，本源之瞳猩红暴涨，瞳孔深处九重漩涡旋转，直锁龙爪核心。

　　他不挣，不退。

　　他吞。

　　龙息顺着伤口倒灌而入，带着远古封印的意志碎片。那不是功法，不是血脉，是某种更原始的东西——穿梭虚空的本能。识海轰然炸开，一道能力凭空浮现：瞬间移动。

　　不是学，是得。

　　像饿极的人咬下血肉，直接化进骨里。

　　叶无痕左臂猛然一震，残存的暗金鳞甲炸成粉末，反冲之力让龙爪松开半寸。他右手一收，将罗盘塞进怀中，左手探出，一把扣住萧红绫手腕。

　　她没反抗。

　　铃铛还在响，但声音已断续，神魂压制让她嘴角溢血，脸色惨白如纸。叶无痕没时间看她，右脚猛踏地面，借反冲之力跃向那道被铃声撕开的裂缝。

　　裂缝不宽，像刀划的口子，边缘扭曲，法则乱流如沙暴涌出。三人刚靠近，身体就开始虚化，皮肤变得透明，骨骼若隐若现。萧红绫闷哼一声，铃铛脱手，悬在半空却不落地，仿佛时间在这里断了节。

　　叶无痕咬牙，本源之力从识海涌出，裹住两人。他将刚得的瞬间移动能力反向使用——不是位移，是锚定。每三息，就在识海留下一道印记，像在混沌中打桩，防止神魂被冲散。

　　他们跌了进去。

　　没有上下，没有前后。四周漂浮着破碎的法则，有的像凝固的火焰，有的像倒流的水滴，还有的像被撕碎的符文，在虚空中缓缓旋转。萧红绫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手指无意识地抓着他衣角。

　　“撑住。”叶无痕说。不是安慰，是命令。

　　他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身体不断重组，有时左手变长，有时右腿消失又出现。他靠本源之瞳看路——那些法则碎片里，有东西在排斥他，也有东西在吸引他。

　　吸引他的，是声音。

　　歌声。

　　空灵，轻缓，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就在耳边。歌词他听懂了。

　　“月儿弯弯照九州，儿在娘怀吃奶头……”

　　他瞳孔一缩。

　　这是他母亲唱的童谣。前世死前最后一夜，她抱着他，在破庙里哼的。那晚雪很大，她咳着血，声音断断续续。

　　没人知道这首歌。

　　连他自己，都以为忘了。

　　可这歌声，正从裂缝深处传来，每唱一句，混乱的法则就自动排列一次，像被无形的手梳理。一条光径在前方成型，由碎裂的符文拼接，微微发亮。

　　叶无痕没迟疑，拉着萧红绫往前走。

　　越靠近，越冷。不是温度，是神魂的冷。萧红绫突然抖了一下，低喃：“别听……别听那歌……”

　　他没问。

　　他知道她听到了什么。每个人在时空夹缝里，都会听见自己最不该听的东西。可他不能停。歌声是乱流中唯一的坐标，也是苏璃月幻象之后，唯一真实的介入。

　　他们踏上光径。

　　脚下符文随步伐亮起，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上。叶无痕识海中的本源之力开始共振，与周围法则流动频率同步。他察觉到——这里的能量，和他体内的本源之力，同源。

　　不是相似，是同根。

　　像两条河，源头是同一眼泉。

　　他右手按在胸口，罗盘还在，温热。龙纹隐隐发烫，与光径共鸣。他忽然明白，坠龙渊不是终点，是入口。真正的龙冢，不在地底，而在时空夹缝深处。

　　萧红绫突然抬头。

　　她眼神涣散，嘴唇发紫，却盯着前方某处，声音轻得像梦话：“那不是歌声……是锁链在响。”

　　叶无痕顺着她目光看去。

　　光径尽头，悬浮着一串虚影般的链子，九道，每一道都刻着名字。他认得那些字——叶家先祖的名讳。链子另一端，消失在黑暗里，不知连着什么。

　　歌声还在。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

　　叶无痕往前一步。

　　脚下的符文突然熄灭一格。

　　他没停。

　　第二步，第三步。光径开始不稳定，符文闪烁，像随时会断。萧红绫的手越来越冷，呼吸几乎停了。叶无痕将本源之力注入她体内，勉强维持她的形体。

　　“快到了。”他说。

　　不是安慰，是判断。

　　前方，光径尽头，出现一道门影。没有门框，没有把手，只是一片竖立的黑暗，像被刀切出来的空洞。歌声从门后传来，更清晰了。

　　他们走到门前。

　　叶无痕抬手，本源之瞳扫过门影。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法则封锁，可它存在，像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他伸手，触碰。

　　指尖刚碰到黑暗，整条光径轰然崩解。

　　符文炸成光点，四散飘浮。萧红绫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叶无痕反手将她拉回，左手按住她后背，本源之力再次输出。

　　门影晃了一下。

　　里面传出一声轻笑。

　　不是女人，不是男人，像很多人同时开口，又像什么都没说。

　　叶无痕没退。

　　他右臂伤口还在流血，血滴入虚空，没消失，而是悬浮着，一滴一滴，排成直线，指向门内。

　　他明白了。

　　这门，认血。

　　他左手一划，伤口裂开更深，血涌出，顺着指尖流入门影。黑暗开始波动，像水被搅动。

　　门，开了条缝。

　　里面没有光，没有景，只有一片旋转的灰雾。雾中，有东西在动。像人影，又像龙形。

　　歌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锁链拖地的声音。

　　哗啦……哗啦……

　　叶无痕将萧红绫背起，一步跨入。

　　门在他身后合上。

　　最后一滴血，悬在门缝外，迟迟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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