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源核封印九域喘息

　　叶无痕指尖尚残留着祖龙枪的余温，枪身嵌入焦土的震动还未散尽。他没有回头，只是将左手缓缓抬起，扫过苏璃月周身那层薄如蝉翼的冰魄护罩。霜纹微颤，映出她脸上一丝极淡的血色——比先前透明般的虚影已好了许多。

　　他蹲下身，指节轻触地面，借力将护罩连同她一同托起，动作极稳，仿佛捧着即将熄灭的火种。祖龙枪嗡鸣一声，枪尖朝外斜插，血纹铭文自行流转，在四周划出一道无形界限。他不再多看，双瞳微动，混沌之瞳穿透她的经络，只见识海深处那面残破的轮回镜仍在缓慢旋转，银光断续，却未崩解。

　　“还活着。”他低语，声音干涩得像砂石磨过铁器。

　　话音未落，眉心烙印忽地一烫。那是刚融入的初代主宰印记，此刻正与某种遥远的波动产生共鸣。他闭眼感应，刹那间，九域各地的画面涌入脑海——北境冻原上裂开的地缝正缓缓合拢，南荒毒瘴中枯死的古树抽出嫩芽，西漠沙暴停歇，东海上沉没的岛屿浮出水面……法则在修复，不是靠人力，而是整个世界自发的喘息。

　　他睁开眼，瞳孔中银灰与暗红交织，不再混乱，反而如呼吸般有序起伏。

　　就在这时，怀中的苏璃月睫毛轻颤，手指微微蜷缩，像是想抓住什么。他低头，见她眼睑微动，喉头滑了一下，终于睁开了眼。

　　目光对上的瞬间，她没有说话，只是怔怔望着他，又缓缓抬手，指尖抚上自己左肩。那里，莲花状的胎记正隐隐发烫，却不再灼痛。她转头看向天空，云层流动的轨迹已恢复自然，不再扭曲如绞。

　　“是这样吗？”他问，声音依旧低哑，却多了几分确认前的迟疑。

　　她轻轻点头，嗓音虚弱，却清晰：“暂时封印了……这是九域意志的选择。”

　　她说话时，轮回镜残片自心口浮现，悬于胸前寸许，镜面原本黯淡无光，此刻竟缓缓浮现出两个古老字迹——**永封**。

　　叶无痕盯着那二字，没有松懈。他知道，这不是终结，而是短暂的休战。真正的封印需要时间沉淀，而敌人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果然，不到片刻，天际尽头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雷鸣，也不是风啸，而是某种厚重之物撞击屏障的震颤。他猛然抬头，远处虚空泛起涟漪，一道漆黑裂缝正在缓缓扩张，边缘翻卷如撕裂的皮肉。三道高大身影立于裂缝之外，通体笼罩黑雾，仅露出猩红双眼，背后生有骨刺双翼，手持巨斧，正一次次砸向轮盘外围的结界光幕。

　　域外天魔先锋军。

　　他们来得比预想更快。

　　叶无痕站起身，将苏璃月轻轻安置在祖龙枪阵中央。枪阵感应到主人意志，血纹铭文骤然亮起，一圈赤色光环自枪尖扩散，将她牢牢护住。

　　“别动。”他说。

　　她望着他背影，忽然伸手，一把攥住他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执拗。

　　“这一次，”她喘了口气，声音很轻，“别一个人扛。”

　　他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挣脱，只是反手将她的手轻轻放下，然后一步步走向断崖边缘。

　　每走一步，眉心烙印便亮一分。祖龙枪感应到主人战意，自行拔地而起，悬浮于他身后半空，枪尖垂地，拖出一道深痕。他停下脚步，立于悬崖之畔，双手握紧枪柄，双瞳锁定那三道不断撞击结界的身影。

　　他们尚未突破，但每一次攻击都在削弱屏障。更远处，乌云翻滚，隐约可见更多黑点正在逼近。这只是先锋，主力还在路上。

　　他没有出手。

　　此刻的他，体内本源之力近乎枯竭，双瞳虽已归一，却无法长时间维持巅峰状态。若贸然出击，一旦被拖入缠斗，苏璃月将再无防护。他必须等，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就在他凝神戒备之时，识海忽然一震。

　　不是敌袭，而是来自九域各地的反馈。他看见紫霄宫废墟中，一名重伤弟子挣扎着爬起，将手中残剑插入地面，引动最后一丝灵气汇入天地脉络；炼器峰深处，九尊古傀儡同时睁眼，机械关节发出低沉摩擦声，缓缓站起；深渊之下，血魔残留在岩壁上的血字突然渗出血珠，自动重组为一行新谶语——“主归，劫起”。

　　整个九域，正在苏醒。

　　他嘴角微动，不是笑，也不是怒，而是一种近乎释然的冷峻。他知道，这一战不会再是他独自一人。

　　远处，第一道结界终于出现裂痕。

　　黑雾渗透进来，如同毒液滴入清水。中间那名天魔仰头咆哮，声波震碎方圆百丈内的碎石。它抬起巨斧，再次劈下。

　　叶无痕终于动了。

　　他右脚向前踏出半步，祖龙枪随之轰然落地，枪尖深深扎入岩层。一股无形气浪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地面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至断崖边缘。他双瞳全开，银灰色光晕流转，混沌之瞳将敌人的动作拆解成无数片段——肌肉收缩、能量凝聚、斧刃轨迹。

　　他不急。

　　他在等第二击。

　　天魔巨斧再度落下，结界轰然破碎，黑雾如潮水般涌入。

　　就在此刻，他左手猛然抬起，掌心对准裂缝，体内残存的本源之力尽数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旋转的吞噬漩涡。黑雾触及漩涡边缘，立刻被扯入其中，化作纯粹能量反哺经络。

　　他借势跃起，右手握住祖龙枪，枪身一震，血纹铭文全部亮起，逆鳞在枪尖处爆发出刺目金光。

　　他凌空转身，枪锋横扫。

　　一道弧形气劲撕裂长空，直逼三名天魔咽喉。中间那名天魔反应极快，巨斧回挡，金属交击之声响彻天际。其余两名则被气劲擦中肩甲，黑雾炸开，露出下方狰狞的魔骨。

　　叶无痕落地，单膝微屈，枪尖抵地，气息未乱。

　　对方三人第一次停下动作，猩红双眼齐齐盯住他，仿佛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不再是可轻易碾压的残兵败将。

　　苏璃月在阵中看着这一切，手指紧紧抠进泥土。她想站起来，却发现四肢依旧无力。轮回镜浮在胸前，镜面忽然剧烈晃动，映出未来三秒的画面——叶无痕侧身避斧，却被背后偷袭的黑影贯穿胸膛。

　　她猛地张嘴，想要提醒。

　　可声音卡在喉咙里。

　　叶无痕已经动了。

　　他猛然抬头，双瞳锁定左侧天魔，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出。祖龙枪在他手中化作残影，枪尖点地借力，身形腾空翻转，枪杆横击右侧天魔膝盖。骨裂声响起，那魔怪惨嚎跪地。

　　左侧天魔怒吼扑来，巨斧劈空而下。

　　叶无痕不闪不避，左手掌心向上一抬，吞噬漩涡再现。斧刃触及漩涡瞬间，竟被硬生生偏转轨迹，擦着他肩头掠过，斩入地面，炸出十丈深坑。

　　他趁机欺身而上，右手枪尖顺势刺出。

　　金光一闪。

　　逆鳞贯穿天魔咽喉，将其钉在地上。黑血喷涌，染红岩层。

　　剩下那名天魔怒极，双翼展开，周身黑雾暴涨，竟开始融合其他两具残躯的力量。它的身躯迅速膨胀，肌肉虬结，双臂化为利爪，头顶生出犄角。

　　叶无痕站在原地，呼吸略重，额角渗出细汗。他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他缓缓举起祖龙枪，枪尖指向那头正在进化的魔物。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苏璃月的气息。

　　他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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