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噬魂夺魄 心魔初现

　　叶无痕踏出寒潭的刹那，右臂胎记猛地一缩，像有根铁针顺着血脉扎进骨髓。他脚步未停，可视野骤然翻转——九重天门在头顶崩塌，碎石如雨坠落，一道身影立于断崖之巅，手持玄铁折扇，轻轻一挥，万丈深渊便张开巨口。

　　叶南天。

　　那张熟悉的面孔没有表情，只有嘴角那抹笑意，和前世一模一样。

　　“你本不该回来。”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带情绪，却压得神识寸寸龟裂。

　　叶无痕咬牙，识海中本源之瞳自行开启，九重漩涡缓缓旋转。他不动声色地将逸散在幻象边缘的怨念吸入瞳中，化作一丝本源之力流转经脉。但这幻象不同寻常，每一缕气息都裹着法则碎片，像是从真实记忆里撕下来的血肉，带着腐蚀神魂的毒性。

　　他额角渗出冷汗，呼吸仍稳。

　　不能倒。一旦失守，识海便会彻底沦陷，沦为心魔寄居之所。

　　就在神识即将溃散之际，怀中一物骤然发烫。

　　青铜罗盘破衣而出，悬于胸前，表面裂纹微亮，一道龙形光芒冲天而起，直刺幻象核心。轰然一声，虚影炸裂，天地重归黑暗。

　　叶无痕睁眼，瞳孔收缩。

　　罗盘缓缓回落，嵌入掌心，温度未消。它不该有这种力量。至少，不该在他还未催动时自行觉醒。

　　他盯着潭边石碑上那道新划的痕迹——像龙，又像锁链。与胎记的脉动频率一致。

　　不是巧合。

　　这罗盘，早就在等什么。

　　---

　　叶沧溟的怒吼从潭心传来，打断思绪。

　　“咳……你这孽障——！”

　　他半边身子已从锁链中挣脱，右臂扭曲变形，皮肤下青筋暴起，像是有无数虫子在皮下爬行。那是他自创的“腐骨化形术”，以毒功腐蚀筋骨，强行挣脱束缚。此刻他满脸血污，眼中却燃着狠厉。

　　“你以为……这就完了？！”

　　话音未落，他猛然跃起，掌心凝聚一团墨绿毒瘴，夹杂着魂刺之力，直轰叶无痕天灵。这一击不含花哨，纯粹是搏命打法，专破护体罡气，连元婴修士都不敢硬接。

　　叶无痕站在原地，没动。

　　仿佛还沉浸在心魔余波中，眼神涣散。

　　叶沧溟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牙齿：“死吧！”

　　掌力临头三寸，叶无痕左眼骤然泛起猩红暗芒。

　　本源之瞳，全开。

　　吞噬之力如黑洞铺展，毒瘴未及触体便被抽成细流，尽数吸入瞳中。魂刺撞上识海屏障，瞬间粉碎，反被本源之力碾作养分。

　　叶沧溟脸色大变，急收掌力，可已经晚了。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叶无痕眼中爆发，顺着经脉逆流而上，直冲天灵根所在。

　　“不——！”

　　他狂吼，浑身肌肉绷紧，试图切断连接，但那股力量如藤蔓缠绕神魂，狠狠一扯——

　　“咔。”

　　一声轻响，仿佛某种根基断裂。

　　叶沧溟整个人僵住，七窍渗血，修为气息如退潮般暴跌，从筑基中境一路跌回练气巅峰。他瘫跪在地，颤抖着抬手，看着自己枯槁的掌心。

　　天灵根，碎了。

　　叶无痕收回目光，瞳中红芒隐去。

　　“你不过是他弃子。”他声音冷得像冰，“连被吞噬的资格都没有。”

　　叶沧溟抬头，眼中恨意几乎凝成实质，却再不敢动。

　　叶无痕转身，一步踏出龙冢入口。

　　身后，寒潭重归死寂，唯有锁链沉入水底的闷响。

　　---

　　城外三里，荒林边缘。

　　叶无痕停步，背靠古树，闭目调息。

　　源核碎片已与剑纹彻底融合，寒冰法则在经脉中稳定流转，但识海仍有些许震荡。心魔虽退，可那幻象中的法则波动，与叶南天的气息完全一致，绝非偶然。

　　有人，在用某种手段引动他的记忆。

　　他正欲起身，忽然察觉地底传来极细微的震动——三道气息，呈三角包抄之势，正缓缓逼近。步伐轻，呼吸压得极低，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探子。

　　他没动，指尖在地面轻轻一划，借地磁感应探出对方位置。

　　三名黑衣人，皆佩城主府腰牌。其中一人腰间玉佩刻着六道环形纹路，与叶沧溟折扇上的图案同源，也与叶南天咽喉处的疤痕如出一辙。

　　城主府。

　　他早知叶家与城主府有勾结，但没想到对方会派暗探盯上龙冢出口。看来，那一战的动静，已经传出去了。

　　他缓缓起身，绕至林后，借冰魄领域凝出三枚薄如蝉翼的冰针，无声无息贴于指尖。

　　三息后，黑衣人汇合于林中空地。

　　“目标已离龙冢，往东而去。”一人低语。

　　“传讯回府，就说……”另一人刚开口，肩井穴骤然一凉。

　　他低头，看见一枚冰针穿透肩头，未出血，却整条手臂瞬间麻木。

　　其余两人反应极快，立刻后撤，手按兵刃。可还未转身，同样的冰针已贯穿他们肩井，动作戛然而止。

　　“谁？！”其中一人咬牙低喝。

　　叶无痕从树影后走出，步伐平稳，眼神冷峻。

　　三人瞪着他，眼中惊疑交加。

　　“你们，听命于谁？”他问。

　　无人回答。

　　他也不意外。这种级别的探子，要么被种了禁制，要么宁死不言。

　　他走到那名佩玉之人面前，蹲下身，指尖轻抚玉佩表面。本源之瞳悄然开启，视野中，玉佩内部流转着一丝极淡的灵力脉络，与叶南天的气息隐隐相连。

　　识海中，画面闪现——密室之内，烛火摇曳。叶南天与一名紫袍老者对坐弈棋，桌上摊开一卷古图，其上血脉脉络密布，中央赫然标注着“叶寒霜”三字。

　　叶无痕瞳孔微缩。

　　原来如此。

　　他们早就在查他。不只是叶沧溟，整个城主府，都在等一个确认。

　　他收回手，站起身。

　　“棋子，终究是棋子。”他低声说。

　　三人面露怒色，却无法动弹。

　　他转身离去，身影没入林间。

　　走出百步，他忽而停步，回头望了一眼。

　　那枚玉佩上的六道环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像一道未闭合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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