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守经长老

　　祥云飞行，脚下山河飞速掠过。偶有驾驭法器或乘坐仙鹤的修士与云芷打招呼，看到陆燃这个陌生人，尤其是他肩头光芒纯净的曦时，都投来惊讶和好奇的目光，但碍于云芷在侧，并未上前询问。

　　很快，祥云在一座通体如同青玉雕琢、弥漫着古老书卷气息的仙山前落下。山巅之上，有一座看似简朴，却与整座山势浑然一体的青瓦道观。

　　道观门前，一株虬龙般的古松之下，一位身着灰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坐在石凳上，独自对弈。他气息平和，仿佛与周围的山石草木融为一体，若不刻意感知，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此人，便是昆仑墟地位尊崇的 守经长老。

　　云芷上前，恭敬行礼：“长老，人已带到。”

　　守经长老并未抬头，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只是微微颔首，苍老而平和的声音响起：“有劳云芷了。这位小友，便是救回净光灵魄之人？”

　　他的目光终于从棋盘上抬起，落在了陆燃身上。

　　那一瞬间，陆燃感觉自己仿佛被看了个通透，并非恶意，而是一种洞悉本质的审视。他体内生死簿的力量本能地微微流转，将那窥探隔绝于外。

　　守经长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精光。

　　“晚辈陆燃，见过长老。”陆燃不卑不亢地行礼。

　　“嗯。”守经长老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陆燃肩头的曦，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追忆和感慨，“果然是‘先天光魄’……没想到，流落外界数千载，灵性虽蒙尘，本源却依旧纯净。孩子，回家了。”

　　曦似乎对守经长老有种天生的亲切感，从陆燃肩头飞起，绕着守经长老飞了一圈，发出细微而欢快的意念。

　　守经长老微微一笑，伸出手指，一点纯净的灵光没入曦的体内。曦周身光芒顿时更加凝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小友，请坐。”守经长老示意陆燃在对面石凳坐下。

　　云芷则静立一旁，如同护卫。

　　“你之事，云芷已大致禀明。你能不顾自身，救此灵魄于污秽，此乃善举，于我昆仑亦有恩。”守经长老缓缓开口，语气平和，“然，你身负之物，因果极大，福祸难料啊。”

　　他直接点明了生死簿的存在。

　　陆燃心中微凛，面色不变：“还请长老明示。”

　　守经长老拈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某处，仿佛在推演天机：“你所持，乃‘人书’生死簿之碎片。执掌寿元，干预因果，此乃逆天权柄。古往今来，得其碎片者，无一善终。非大功德、大毅力、大气运者，不可承载其重，反受其噬。”

　　他看向陆燃，目光深邃：“你可知，你每动用其力判罚生灵，虽看似替天行道，实则亦在积累‘业力’？判罚愈多，业力愈深，终有一日，会引动天道反噬，或是心魔丛生，或是劫难加身。”

　　陆燃沉默。他确实隐隐有所感觉，每次动用【判罚】，尤其是重罚之时，自身心神也会承受一丝无形的压力与寒意。

　　“晚辈受教。然，世间不平，若遇该罚之人，难道因惧怕业力，便袖手旁观？”陆燃反问道。

　　守经长老闻言，非但不怒，反而露出一丝赞赏之色：“问得好。罚与不罚，存乎一心。关键在于‘心’与‘度’。以公心代私愤，以规则代滥杀，或可稍减业力。但归根结底，此物乃双刃之剑，你若想长久持之，乃至寻回其他碎片，重现人书威能，前路艰险，远超你之想象。”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关键信息：“你可知，那囚禁净光灵魄，掠夺众生寿元的‘俱乐部’，其背后根源为何？”

　　陆燃神色一正：“请长老赐教。”

　　“上古时期，有一尊魔神，号为 ‘窃寿魔尊’ 。”守经长老语气凝重，“其以掠夺万灵寿元、扭曲生命本源为道。后被上古大能联手，击溃其魔躯，封印其魔魂。然，其一丝不灭魔念，散落诸天万界。你所遇之‘俱乐部’，便是其魔念在此界滋生之毒瘤，为其复苏收集‘资粮’。”

　　窃寿魔尊！俱乐部背后的黑手，竟然是上古魔神！

　　这个消息，让陆燃心中剧震。他终于明白，为何俱乐部的行为如此疯狂而邪恶，其根源竟如此恐怖。

　　“那‘尊者’……”陆燃追问。

　　“应是魔尊较为强大的一缕魔念化身，或是得其传承之人。”守经长老道，“其实力，绝非你在京城所遇那些长老可比。你毁其据点，救走光魄，已与他结下不死不休之大因果。”

　　压力，前所未有的巨大。敌人从凡俗的商业组织，一下子提升到了上古魔神的层面。

　　“昆仑墟……可否出手？”陆燃看向守经长老。

　　守经长老摇了摇头：“墟内自有规矩，不得轻易插手凡俗纷争，尤其涉及上古魔神因果，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魔尊本体破封，或其力量严重威胁此界平衡，否则吾等不会直接介入。”

　　他话锋一转，看着陆燃肩头重新落下的曦，以及陆燃本人，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不过……你既救回净光灵魄，又身负人书碎片，与此劫牵连已深。吾可代表昆仑墟，与你定下一项契约。”

　　“长老请讲。”

　　“一，昆仑墟承认你为净光灵魄之守护者，允她跟随于你。她之本源对你修行亦有益处，可助你稳固心神，减缓业力侵蚀。”

　　“二，在你面临‘尊者’或其直属力量，性命攸关之时，可捏碎此玉符，昆仑墟可出手助你一次，但仅此一次。”守经长老取出一枚古朴的青色玉符，递给陆燃。

　　“三，你需继续追查俱乐部，削弱其势力，延缓魔尊复苏进程。并留意其他生死簿碎片下落。若有发现，需告知于吾。”

　　这是一项交易，也是一份沉重的责任。昆仑墟在利用他这把“刀”，去对付俱乐部和魔尊，而付出的，仅仅是一次救命机会和对曦的认可。

　　但陆燃没有选择。他早已深陷局中，能得到昆仑墟有限的认可和一次保命机会，已是意外之喜。

　　“好，我答应。”陆燃接过玉符，郑重收起。

　　守经长老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善。你可在墟内外域停留三日，借助此地灵气稳固修为。三日后，云芷会送你离开。”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棋盘，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云芷对陆燃做了个请的手势，引他离开道观，前往附近一处专为客卿准备的洞府休息。

　　陆燃站在洞府前，回望那云雾缭绕的仙境，心中波澜起伏。

　　昆仑墟之行，信息量巨大。明确了敌人的恐怖根脚，知晓了生死簿的隐患与前景，也与这片世外之地建立了初步的联系。

　　三天时间，他必须充分利用这里的资源，尽可能提升自己。

　　因为京城的烂摊子，以及俱乐部更疯狂的反扑，还在等着他。

　　而肩膀上的曦，似乎也感受到了陆燃心绪的波动，用光晕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传递着安慰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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