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贝壳里的约定

　　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新捡的海螺跑来时，夕阳正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把海螺贴在苏清鸢耳边，里面传来呜呜的风声，像海浪在说话——

　　“清鸢老师你听，这是今天的故事：海螺里住着昨天的浪，贝壳里藏着早上的阳光，而我把它们都收进了我的‘时光罐’里。”

　　（她晃了晃胸前挂着的玻璃罐，里面的贝壳、石子、干花瓣叮当作响）

　　林玥正蹲在花坛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听见声音抬头笑：“你的罐子快装满了吧？要不要借我的空罐子给你分一半？”

　　“才不要，”小姑娘把罐子抱得更紧，辫子上的蝴蝶结跟着动作跳，“我的罐子要装全世界的故事，等装满了，就送给妈妈当生日礼物！”

　　苏清鸢看着两个孩子蹲在一起数罐子里的“宝藏”，忽然觉得，所谓成长，就是让这些细碎的欢喜像藤蔓一样慢慢爬满时光的墙。风过时，连影子都在笑着摇晃呢～

　　而那些藏在罐子里的贝壳与约定，会在往后的日子里，随着时光发酵成更绵长的甜，就像此刻吹过发梢的风，带着海的气息，也带着说不尽的温柔。

　　罐子里的贝壳似有感应，壳上的纹路在月光下轻轻起伏，像在舒展沉睡的筋骨。我们取来细瓷小碗，盛上清晨新熬的蜜水，用银勺轻轻推到罐子边——贝壳竟顺着罐壁慢慢滑下，壳沿沾着的细沙落在碗沿，混着蜜香融成浅金色的光晕。

　　你笑着把最圆润的那枚贝壳捧起，它壳上的斑点在月光里闪闪发亮，像缀了星星似的。“你看，它在舔蜜水呢。”果然见贝壳微微张合，壳内渗出的细缝里，正缓缓漫出带甜香的雾气，缠上你的指尖，像在撒娇。

　　远处传来卖花人的吆喝声，你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花铺跑，回来时怀里抱着束雏菊，花瓣上还沾着夜露。“给它们当嫁妆呀，”你把雏菊插进罐口缝隙，贝壳们竟齐齐往花束这边倾，壳上的纹路泛起浅粉，像是在害羞，又像是在欢喜——原来时光酿的甜，连沉默的贝壳都能尝出花的芬芳呢。

　　夜风穿过罐子的细孔，带着这些甜丝丝的动静往远处飘，连街角的路灯都暗了暗，仿佛怕惊扰了这场温柔的“盛宴”。

　　晨曦漫过窗棂时，罐口的雏菊已经微微抬起花瓣，沾着的夜露顺着花茎滑进罐里，滴在贝壳上发出“叮咚”轻响。那些贝壳像是被唤醒了似的，纹路里的浅粉色渐渐褪去，露出原本莹白的底色，却比昨夜更透亮，仿佛吸饱了花的灵气。

　　你伸手探进罐口，指尖刚碰到最底下那枚带螺旋纹的贝壳，它竟“咔嗒”一声合上了，边缘轻轻夹住你的指尖，不疼，反倒像在挽留。你笑着挠了挠它的壳，它才慢悠悠张开，壳底竟沾着颗细小的珍珠，在晨光里闪着温润的光——想来是昨夜藏在沙里的秘密，被露水冲了出来。

　　卖花人又推着车经过，车斗里的向日葵晃着花盘，像是在打招呼。你抱起罐子往外走，贝壳在里面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一串会跑的风铃。“去海边吧，”你回头冲我笑，“让它们回到水里看看，说不定能带回更甜的故事呢？”

　　海风漫过来时，罐子上的雏菊正往下掉花瓣，落在沙滩上，被浪头卷着往深海飘。贝壳们在罐子里躁动起来，壳与壳的碰撞声越来越急，像是在催促。你解开罐口的绳结，将它们倒在浅滩上，浪花一涌，贝壳便跟着晃悠起来，有的顺着水流转了个圈，有的被沙粒托着，壳面映着初升的太阳，亮得像撒了把碎金子。

　　忽然有枚贝壳被浪卷得远了些，你伸手去捞，指尖却先触到片柔软的海藻，海藻上挂着颗半透明的琥珀，里面嵌着只小螃蟹——原来这才是贝壳们真正的“嫁妆”，藏在最深处，要等海水漫过脚踝时才肯露面。

　　你把琥珀串在雏菊梗上，举起来迎着阳光看，小螃蟹在里面轻轻动了动螯，像是在说：看，时光不仅会酿甜，还会把不经意的遇见，都串成带光的项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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