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海平线彼端》

　　第四卷 东赵崛起

　　东赵永昌七年春，成王赵恒站在新邺港新建的灯塔顶端，俯视着这片先王开拓的疆土。晨雾中的港湾里，数十艘海船正在装货，帆缆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金光。港口的扩建工程已近尾声，新的码头如同伸向海洋的臂膀，迎接着从扶桑诸岛、南洋甚至更遥远的西方归来的商船。

　　“殿下，林大人已经到了。”侍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成王微微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繁忙的港口，转身走下灯塔旋转的台阶。海风穿过灯塔观测窗，带来咸涩的气息，也带来了东赵海洋王国蒸蒸日上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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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前，那场改变东赵命运的政变发生时，没有人想到被匆匆推上王位的成王赵珩能够带领这个濒临灭亡的国家走向新生。

　　“林爱卿，你看这新港如何？”成王与林天南并肩走在码头的木制栈桥上。如今的林天南已是东赵水师总督兼海事大臣，黝黑的面庞刻满了海风和阳光的痕迹。

　　“规模已超先王时期，只是臣以为，港口深度还需增加半丈，方能容纳新型宝船。”林天南一如既往地直截了当。

　　成王轻笑：“准了。孤就喜欢你这份务实。”

　　两人穿过繁忙的货场，工人们正从一艘南洋商船上卸下成捆的香料和稀奇植物。不远处，几个穿着南洋服饰的商人正在与东赵官员核对货单，他们的官话已相当流利。

　　这就是成王执政以来的成果——一个融合了汉文化、朝鲜本土传统和扶桑特色的海洋帝国。都城内，儒家学堂旁是传授航海技术的海事学院；朝鲜语的民歌与汉语的诗词一同被传唱；扶桑的建筑风格融入东赵宫殿的设计，更适合多雨潮湿的气候。

　　“听说你前日又派人去了鲸岛？”成王看似随意地问道。

　　林天南点头：“北昏侯（原景王）在研究从南洋传来的身毒（印度）历史。”

　　成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被废黜的景王最初整日吟诵诗书，拒绝与任何人交谈，直到林天南带给他一些海外奇物，才重新燃起兴趣。知道这位前君王喜欢研究历史，成王于是下令，将搜集到东赵新邺的各种史书，都复制一份送与鲸岛，如匈奴、南越王国、夜郎王国等历史资料。如今北昏侯已是东赵着名历史学家，尽管他仍然坚持儒家的某些理念。

　　“有时候我在想，北昏侯并非全错。”成王慢下脚步，“他过于极端，但文化认同与统一，对东赵确实重要。”

　　林天南沉吟片刻：“殿下，一棵树要长得高，根须必须深扎土壤，但枝叶应当伸向天空。东赵的根在华夏文明，但枝叶应当伸向海洋。”

　　成王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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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后，成王在宫中召见了刚从南洋归来的探险船队。船队统领陈安献上了一件奇特的礼物——一套来自遥远西方的星图。

　　“殿下，这套星图与我们所用大为不同，但定位更为精确。”陈安展开羊皮卷，上面绘制的星座形状怪异，却标注详尽，“据赠图者称，向西越过重洋，还有广阔大陆，其上有着发达的文明。”

　　朝臣们窃窃私语，有人兴奋，有人忧虑。

　　太常李哲当即出列反对：“殿下，东赵疆域已足够广阔，南洋诸岛尚未完全开发，何须追寻虚无缥缈的新大陆？”

　　林天南却双眼发亮：“殿下，若星图属实，东赵将有机会与更多文明交流，获取我们需要的知识和技术。”

　　成王凝视星图良久，最终下令：“复制星图，交付海事学院研究。一年后，若验证无误，组织船队探索。”

　　退朝后，成王独留林天南。

　　“林爱卿，你实话告诉孤，我们是否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先王开拓海疆，北昏侯试图回归传统，而孤试图在两者间寻找平衡...有时夜深人静，孤也会怀疑自己的决定。”

　　林天南深深一躬：“殿下，先王如同开拓者，开疆拓土；北昏侯欲以文守护，不忘根本；而殿下您，是引领东赵走向成熟的明君。没有开拓，东赵将困守孤岛；没有根基，东赵将迷失方向；而没有成熟的心态，东赵将无法长久。”

　　成王望向宫墙上的东赵疆域图。

　　“你说得对，天南。东赵的海洋文明，不该只是征服与贸易，更应是融合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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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年春天，新邺港外的樱花如期盛开。粉白的花瓣随风飘散，落在码头、船帆和行人肩上。成王与林天南漫步在樱花林中，远处海天一色，近处花香袭人。

　　“南洋传来的新稻种在扶桑试种成功，产量比本地稻高三成。”成王随手接住一片花瓣。

　　林天南微笑：“希望能找到赵国民众永不饥饿的道路。”

　　“是啊，我们都在探索东赵的发展道路。”成王深吸一口气，“海事学院改进了星图，结合我们自己的观测，陈安的船队三个月后出发，去寻找通向大秦（古罗马帝国）的航路。”

　　“这将是一次划时代的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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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仅是探索，”成王说，“船队携带了东赵的特产、书籍和友好意愿。无论那里有什么文明，东赵都将以平等、开放的态度与之交往。”

　　两人走到悬崖边，眺望无垠的海洋。阳光下，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万千碎玉。港口的钟声响起，预示着又一批商船即将启航。

　　“还记得以前吗？”成王突然问，“孤刚继位时，朝中半数大臣反对继续发展水师，认为应当专注于消化已有领土。”

　　林天南点头：“殿下力排众议，坚持‘以海养陆，以陆促海’之策。如今东赵不仅海上贸易翻了三番，扶桑的农业、手工业也因海外传来的新技术而蓬勃发展。”

　　“开放与包容，才是东赵的未来啊。”成王感慨道，“先王开拓海疆，是东赵海洋文明的婴儿期；北昏侯的保守政策，如同少年的叛逆与迷茫；而现在...”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现在，东赵正步入成熟期。”林天南接话道，“我们不再为扩张而扩张，而是追求持久的繁荣与文明。”

　　成王点头，目光追随着天际的一只海鸟，看它乘风翱翔，消失在光芒之中。

　　“新的作物、星图、更遥远的未知海域...天南，你看，这就是我们的道路。不是封闭自守，也不是盲目征服，而是在开放与反思中不断前行。”

　　林天南顺着成王的目光望向海平线：“未来的史书会如何评价这个时代？”

　　“不重要。”成王微笑，“重要的是，我们为东赵，为这片海域的所有人，开辟了一条新的航向。”

　　海风渐起，漫天樱花如雪纷飞，落在两位决策者的肩头，也落在他们身后繁荣的港口和更远处无垠的海洋上。东赵的船只即将再次启航，带着开放与好奇，驶向海平线彼端的未知世界。

　　文明的旅程从未停止，只是在不断的反思与选择中，驶向更加广阔的天地。

　　注:《东赵国志》成王世家……王守中庸之道，内奖励农桑，外开拓海疆，民咸悦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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