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招贤纳流

最新网址:http://www.hlys.cc
  第四卷东赵崛起

  东赵《招流令》一出,无数汉朝流民蜂拥而至。

  成王赵珩亲自登上对马岛,看到那些衣衫褴褛却眼中闪烁着求生光芒的流民时,忽然意识到:

  “这些人带来的不仅是劳力,更是大汉四百年积累的智慧与技艺。”

  他下令将识字的寒门子弟直接送入新设立的“格物院”,工匠按专长分配至各作坊。

  短短三个月,东赵的造船速度提升了一倍,新式织机开始运转,连纸张的质量都显着改善……

  一股潜流,正在这片曾经荒芜的土地下悄然涌动。

  ---

  海上的晨雾尚未散尽,对马岛简陋的码头上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携家带口,行李寥寥,唯有一双双深陷的眼眶里,还燃烧着近乎绝望的求生火焰。

  从胶东、从琅琊、甚至是从更远的淮北,他们拖拽着最后一丝气力,乘着破旧的舢板、挤在商船的底舱,渡过这片风浪莫测的海域,只为抵达那张贴在沿海各处、字句朴拙却足以撼动人心的《招流令》所描绘的彼岸——“愿来者,授田宅,免三年赋税”。

  码头上,东赵设置的接待吏员声音已经沙哑,仍在竭力维持着秩序,登记名册,分发着稀薄的粥食。空气中弥漫着海腥、汗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气息。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划破嘈杂。人群微微骚动,只见一队盔甲鲜明的卫士护着一行人登上了码头。

  为首者,年约三旬,并未着繁复的君王袍服,仅是一身玄色深衣,腰束革带,身形挺拔,面容沉静,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扫过眼前这庞杂而狼狈的人潮。他正是东赵成王,赵珩。

  他拒绝了丞相与卫尉的劝阻,执意要亲眼看一看这些渡海而来的“流民”。

  “王上,此处纷乱,恐有不虞……”身旁的侍卫长低声提醒,手始终按在剑柄上。

  赵珩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了一个正捧着陶碗狼吞虎咽的孩童脸上,那孩子抬起头,懵懂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埋首碗中。他的父母,一对看起来曾是农户的夫妻,惶恐地想要跪下,却被赵珩制止。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一个老者,虽然骨瘦如柴,破旧的儒生巾却戴得一丝不苟,正小心地护着怀里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事;几个手脚粗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墨渍的汉子,聚在一处,低声讨论着脚下码头木料的材质与工艺;更远处,一些妇人默默整理着几乎空无一物的行囊,眼神麻木中透着一丝对新地的茫然。

  没有厌恶,没有居高临下的怜悯。赵珩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看到的,不只是成千上万张饥饿的嘴,更是无数双曾经耕耘、纺织、书写、营造的手。

  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如同这海上初升的朝阳,瞬间刺破了他心中仅存的一丝疑虑。

  他转过身,对紧随其后的丞相李攸说道:“丞相,你看他们。他们带来的,不只是能垦荒种地的力气,不只是能填充户籍的数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每一个人身上,都可能承载着大汉百年以来,散落在郡县乡野,未被‘独尊’之术所完全囊括的智慧与技艺。”

  李攸微微一怔,他进言吸纳流民,更多是出于充实户口、开拓荒地的务实考量,此刻听闻君王此言,不由深思。

  赵珩不再多言,径直走向那名抱着油布包裹的老者。老者见贵人前来,慌忙欲拜。

  “老丈不必多礼,”赵珩虚扶一下,目光落在那油布包上,“此乃何物?似是十分珍重。”

  老者颤巍巍地解开布包,里面是几卷用麻绳系着的竹简,边缘已被摩挲得光滑,字迹却依然清晰。“回……回贵人的话,这是小老儿家传的《记胜之书》,还有一些……平日里记录的农时琐记,胡乱写的,不敢称学问。”他语气惶恐,却下意识地将竹简抱得更紧。

  《记胜之书》!赵珩心中一动,此书在大汉境内亦非显学,多流传于民间老农之间。他接过一卷,随手翻开,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区田法、溲种法、穗选法等等精耕细作之术,更有对不同土壤、气候的观察心得。

  “好书!”赵珩将竹简郑重交还老者,“老丈身怀宝山而不自知。我东赵新建,正需此等脚踏实地之学。”

  他当即对李攸吩咐,“传令下去,所有流民中,识文断字者,无论经史子集或是医卜农工,乃至曾有志于科举的寒门子弟,一律登记造册,勿使遗漏。”

  “另,于流求新城内,即刻筹建‘格物院’,这些识文断字之人,通过问询查验,确有实学者,皆可入院,由国家供养,专司整理、研习、传授其所知所学。”

  “格物院?”李攸有些不解。

  “格,至也。物,事也。便是要深究这世间万物运行之理,农桑、工匠、医道、算学,乃至天文地理,凡有益于国计民生者,皆在此院范畴之内。”

  赵珩目光深远,“大汉独尊儒术,经学昌盛,固然有其道理。然我东赵偏居海隅,地瘠民寡,若不能另辟蹊径,以‘格物’求‘致用’,何以在强邻环伺中立足?何以复兴崛起?”

  李攸恍然,深深一揖:“王上圣明!臣即刻去办。”

  诏令迅速传开,如同在流民潮中投入一块巨石,激荡起层层涟漪。

  那些原本因科举无望、或因家道中落而心灰意冷的寒门学子,那些只懂技艺不通经义的“杂学”之人,闻听东赵竟有专门安置他们、甚至给予官身待遇的“格物院”,无不激动万分,奔走相告。希望,第一次以如此清晰而实在的方式,照进了这些颠沛流离之人的心中。

  筛选与安置工作随之紧锣密鼓地展开。除了识文断字者被特殊对待,工匠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负责工造的少府属吏拿着名册,在现场大声呼喝:

  “可有善治铁者?”

  “小人曾在汝南铁官服役三年!”

  “善!记下,分往鹿儿岛铁坊!”

  “可有精通舟船营造?”

  “俺家三代都是船匠!”

  “好!带去长崎船坞!”

  “织工、染工、陶工、泥水匠……皆来此处登记!”

  人潮按照各自的专长被分流,如同百川归海,迅速填充到东赵亟待发展的各个角落。

  那些原本空有技艺却难以糊口的工匠,被直接分配至官营或受到扶持的私营作坊,不仅获得了安身立命之所,更被要求将其技艺传授学徒,若有改良创新,还能获得奖赏。

  变化,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

  位于九州北部的长崎船坞,原本按照传统技法,建造一艘适于沿海航行、载重百石的帆船需要近两月。

  而随着十几名来自胶东、熟悉海况、经验丰富的老船工加入,以及格物院两位曾涉猎过一些水力机械典籍的“待诏”提出改进建议,船坞开始应用初步的标准化构件和简单的滑轨吊装设施。

  三个月后,同样的船型,建造周期硬生生缩短了一半。新下水的船只船型更显流畅,结构也更为牢固。

  在流求新辟桑田的博多织造坊,来自蜀地、精通锦缎的工匠与本地擅长葛麻纺织的女工相互切磋,结合流求盛产的蕉麻、竹纤维,竟试制出了一种质地坚韧、透气性佳的新布料,虽然远不及蜀锦华丽,却极为耐用,初步解决了东赵军服、船帆布料易破损的问题。

  改良后的新式织机也在一间间工坊里咔哒作响,效率提升了不少。

  甚至连平日里不太起眼的造纸作坊,也因几名曾在大汉官营纸坊做过工的流民带来了一些关键的工序秘诀(如更精细的沤麻、捶捣技术和添加某种植物黏液作为悬浮剂),使得东赵所产的纸张质地变得更加匀净、柔韧,书写起来滞涩感大减,成本反而有所下降。

  王宫和格物院的文书用纸,率先换上了这种新纸。

  一股潜流,一股蕴含着知识与技术力量的潜流,正在这片曾经荒芜、饱受战败创伤的土地下悄然涌动,汇聚。

  它不再仅仅是吸纳人口填充疆域,而是一场静默的、由成千上万双手和无数被忽视的智慧共同推动的蜕变。

  ---

  码头上,赵珩登船离去前,最后回望了一眼那片依旧喧嚣、却已然透出勃勃生机的海岸线。海风拂动他玄色的衣袂,他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对失地的愤懑与复仇的渴望,更多了一种奠基者般的沉稳与开拓者的锐利。

  “大汉弃之如敝履,我东赵当视若珍宝。”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海风中,信念却愈发坚定,“这条路,走对了。”

  注:《东赵国志》成王世家……王纳流民于汉,民至若归,咸归心焉……
  http://www.hlys.cc/51894/9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