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走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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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南城一个小小的酒楼,也敢忤逆我的意思?这酒楼,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崔鸳拖长了音调,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你若不卖,我自有法子让你在这南城再也待不下去!给你三天时间,把商铺契约准备好!我们走!”

  她带着随从,拂袖而去,留下温景行一脸愁容。

  上一次这女子与另外一男子来时温景行便知道对方不是凡人,当时赏的银锭果真是烫手。

  时间已经到了六月下旬,南城的日头毒得能晒脱人一层皮。

  青石板路面上蒸腾起氤氲扭曲的热气,把街道两旁的商铺招牌都舔得模糊不清。

  崔鸳觉得自己就是那热锅上的一尾活鱼,精心描画的柳叶眉被汗水冲开一道沟壑,黏腻腻的脂粉贴在皮肤上,又闷又痒。

  “该死,”她低声咒骂,声音细若蚊蚋又带着一股娇气。

  “这是什么劳什子的粉黛,莫不是拿泥巴做的?”

  她躲进路边一卖凉茶的草棚阴影里,掏出一方丝帕,狠狠抹脸,帕子瞬间脏污不堪。

  凉茶摊主是个枯瘦老头,笑着露出仅剩的两颗黄板牙:“姑娘,天热,来碗凉茶?消消火?这还有凉水洗手。”

  崔鸳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听到洗手后比方才更生气了。

  她从腰间钱袋里,摸出几枚铜钱,啪嗒一声丢在老头的木案上,故意粗着嗓子:“一碗!少废话!”声音脆生生的,像刚折断的新笋。

  老头转身舀了一碗深褐色的茶水,水瓢滑动间带起了几片草叶子。

  崔鸳接过来仰头就灌。一股子浓烈的草药味,混合着莫名的苦涩直冲喉咙,激得她差点当场昏厥。

  她五官扭曲,直接吐了出来,喉咙里火烧火燎。

  “这是什么茶?这么难喝?”

  崔鸳直接摔了茶碗,“给我掀了这个茶摊,敢拿酸馊的茶水糊弄本小姐!”

  身后随从直接出手,将老头的茶摊掀翻在地!

  枯瘦老头哪见过这种阵仗,夏天的茶摊卖的就是这解暑的凉茶,没想到却横遭此祸!只能无能哭喊:

  “哎呀,我的茶!我的茶啊!”

  崔鸳在崔家哪里喝过这劳苦大众喝的东西?

  她看着老头在地上哀嚎,觉得和老头可能没有骗他,内心也是有了一丝不忍,但是自己做错了事又不能认,便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银两。

  “嚎什么嚎?本姑娘赔你便是!”

  说完随手一扔,那银锭滚落到了枯瘦老头身前。

  枯瘦老头看着银锭,表情瞬间凝滞!

  还有这好事?

  他拿起银锭,起身站了起来,拿起了旁边歪倒的板凳,也开始砸了起来。

  一个茶摊值多少钱?

  贵人给的银锭值多少啊?

  孰轻孰重,老头还是分的清的。

  不过枯瘦老头的一通操作把崔鸳整不会了,这老头怎么还反戈一击,打砸自己的茶摊了?

  “行了行了,不用砸了,你收拾收拾赶快滚蛋!”

  随后对着随从一招手,“我们走!”

  崔鸳一直被崔家保护的极好,几位仆从明显带着军人气息,这位崔家大小姐怎么说他们怎么做,也不给崔鸳解释。

  这个从未出过远门心思单纯的闺阁小姐,被卖茶老头上了一课。

  她记得出门时,她的娘亲跟她说过,“你出去做生意也好,贪玩也罢,娘是不在意的。”

  “你从小在这院里长大,几位哥哥也是个混不吝的,你莫要学了他们,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

  崔鸳只看到了见钱眼开。

  她深吸一口气,呼出被那碗怪味凉茶折磨得想吐的气味,朝着自己租住的酒楼走去。

  喻万春是第八天回的家。

  温家看门的小厮看见喻万春回来像是见到鬼了一般,哭喊着就往院里跑。

  “姑爷回来了!”

  “姑爷回来了!”

  几声大叫唤醒了温家沉闷的气氛。

  喻万春往里走,温家说得上话的管事杂役都行注目礼。

  而最先跑出来的是温澈,这小舅子跟看景似的,连喊了三声“卧槽!”

  “卧槽!姐夫?”

  “卧槽!还活着?”

  “卧槽!真的是你吗姐夫?”

  温澈还有些不相信,因为这人都被水冲走七八天了,衙役们都不找了,可这人怎么就回来了呢?

  随后是玲儿,几日不见倒是矜持了许多,可能是人太多的原因吧,喻万春心里还在想着,却看到一道身影从前方奔向了他,是温云舒!

  白色的衣裙衬托着红肿的眼睛,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温云舒速度很快,根本就没停,直接撞入了喻万春的怀中,差点将他撞倒。

  温云舒小声抽噎,被漕帮囚禁的无力,陈贵威胁的恐惧,被杨五救出喜悦,以及听闻喻万春落水的担心,所有情绪瞬间铺开,完全的释放了出来。

  “好了好了,我这不回来了吗?”

  喻万春轻拍温云舒的背,他觉得有些怪,这温云舒反应有些大呀?不过他也第一次有了被老婆关心的感觉。

  片刻后,喻万春拉着温云舒的手出现在了大房客厅里,大厅里还有几人,温景行也在。

  外人看来,这是夫妻情深,只有喻万春感到了手腕处的阵痛。

  温敬面带笑容,“回来就好,说说这几天怎么回事?大家都很担心你啊。”说完看着喻万春与温云舒拉着的手,笑意更深。

  “秋延,你要不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岳母也在,轻声的对喻万春说道。

  “不用,他好着呢。”温云舒抽出手去拿茶杯喝茶,也解了这暧昧的牵手。

  喻万春尴尬的挠了挠头,因为在来的路上,温云舒用她的指甲狠狠地掐了自己好几下,现在手腕还隐隐作痛。

  他也不敢声张,因为温云舒小声说了一句,“想好怎么跟我解释!”

  解释?

  解释什么?

  漕帮的事还是失踪的事?

  莫非还有别的事?

  这范围可广了啊!

  自己的秘密的确是有点多。

  “姐夫,我就想知道你怎么才回家的?这都八天了?我都以为你死了!”

  “呸呸呸!”温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忙吐口水。

  见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喻万春挠了挠头道,“我走反了。”

  “啊?”

  “什么?走反了?”

  喻万春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那天水陈贵撞下漕船,我被河水灌的晕乎乎的,迷糊间抓住了什么东西。”

  “木头!”温澈闪着聪明的眼睛说道。

  “可能是吧,天又黑,我分不清方向。”

  “等到我爬到岸边就开始往家走了,没想到走错了方向,直接奔河西去了。”

  喻万春低头,佯装羞涩,却在抬眼间撞上了温云舒已经洞察一切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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