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南海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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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江南。苏州府,拙政园。
园林还是那个园林。
精巧雅致,冠绝江南。
可园林深处,那座听曲赏荷的见山楼,此刻却死寂一片,风都带着寒气。
楼内,一群人围坐。
人人都是一身考究的丝绸长衫,举手投足,是几代人养出的从容。
他们就是江南的天。
攥着丝绸茶叶漕运,甚至官盐私贩的徐家宋家陈家。。。好几个顶尖士绅大族的家主。
主位上,苏州徐家的家主徐东阳,正用纯银茶夹,从炭炉上夹起一块烧红的栗炭,放进面前的手炉。
他四十不到。
白面长髯。
一身儒衫。
活脱脱一个饱学鸿儒的派头。
“京城的消息,都听说了?”
徐东阳吹开手炉的青烟,那口气,和问晚饭吃了什么没区别。
“哼,岂止是听说。”
他下首,一个胖些的宋家家主冷哼,脸上的横肉都在抽动。
“那小皇帝和他的崽子,真是疯了!竟然要在广州搞什么开海试点,这不是断咱们的活路?”
“活路?宋兄,你想的太美了。”
“那小太子是想把咱们当韭菜割,一茬又一茬,割到根都烂掉!”另一个家主一巴掌拍在桌上,上好的汝窑茶盏都跳了起来。
徐东阳没理会他们的吵嚷,他抬眼,看向角落里一个没出声的年轻人。
“子谦,你是我们里头,唯一和那位监国太子在朝上打过照面的,你说说。”
被称为子谦的年轻人,是新科进士,刚外放松江府同知,正是徐家花大力气养在朝堂上的人物。
徐子谦的脸,白的吓人。
端茶的手抖个不停。
他苦涩的开口,声音都是飘的。
“诸位叔伯,你们只看到一,没看到二。。。那监主太子。。。他不是人。”
“他是个魔鬼!”
“他在奉天殿上,拿出一个会自己转的大球,说天下是圆的,我们大明只是球上一块地。他又拿出曹公公的私账,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江南的走私每年让国库少了几千万两银子!”
“他。。。他不是要跟我们商量,他是要把咱们这帮国贼,连根拔起,抄家灭族!”
轰!
话音砸下来。
雅致的见山楼里,所有家主的脸都白了。
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他们现在懂了。
小太子要的不是钱。
是他们的命!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宋家家主豁然起身,肥硕的身体抖的厉害。
“咱们辛辛苦苦,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跟那些倭寇番商打交道,才有今天的局面!他一个小毛孩子,凭一道圣旨,就想把咱们的家当全收走?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没错!朝廷不开海,我们替他开了!他现在眼红,就想摘桃子?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东阳兄,不能等了!今天他敢在广州试点,明天就敢在泉州宁波开市舶司!到时候,咱们的船队货栈航路,就全成了非法的,任他宰割!”
“东阳兄,你拿主意吧!这事,忍不了!”
楼里一下炸了锅。
这群平日吟风弄月的士绅,此刻人人青筋暴起,活像被刨了祖坟。
徐东阳放下了手炉。
那张儒雅的脸上,第一次透出一种刮骨的阴冷。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价值连城的太湖石假山,声音能把人的骨头冻裂。
“我徐家,从太祖爷那会就在海上讨生活。二百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他转过身,眼睛扫过每一个人。
“想从我们口袋里抢钱,也得看他有没有命来拿。”
声音不大。
却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传我的帖子,去福建,去月港,把黑鲨和东洋来的田中先生都请来。告诉他们,就说我说的,再不抱团,大家都等着朝廷的屠刀,落在自己脖子上!”
三日后,福建,月港。
这里是大明最乱,也最富的地方。
港口里,挤满了福船广船沙船,甚至还有挂着鬼画符旗子的西洋夹板船。
码头上,挎倭刀的浪人,满身刺青的水手,精悍的商人,到处都是。
官府的禁令在这,就是一张废纸。
深夜,港口最深处,一座巨石祠堂里,亮着通明灯火,人声吵嚷。
这里是福建最大海商头子,人称黑鲨的汪海龙的地盘。
祠堂正中,一张巨大圆桌。
几十个在海上跺脚,东南沿海都要晃三晃的大海主倭寇头目,聚在一块。
“汪老大,你把兄弟们都叫来,有什么屁事?老子在耽罗岛的生意还没谈完呢!”一个独眼龙海盗头子拍着桌子,瓮声瓮气的嚷。
“是啊,汪老大,邸报来了?又有什么新说法?”
黑鲨汪海龙,一个身材壮硕,脸上有条刀疤的中年男人,没搭理这帮人。
他的眼,只看着上首一个穿和服踩木屐的矮个男人。
那是如今倭寇五岛中里最有势力的头目,田中五郎。
汪海龙站起身,把一份苏州加急送来的信报,狠狠拍在桌上。
“诸位,别吵了,看看这个。”
信报在一双双粗糙的大手里传着。
祠堂里安静下来。
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
“开。。。开海试点?重设市舶司?”
“他妈的,什么意思?官府要自己下场了?”
“岂止是下场!市舶司一开,咱们的货,咱们的船,就都成了过街老鼠!他这是要把咱们往死里逼!”
“汪老大,这可咋办?这买卖干了十几年,真要咱们把航路让给官府?”
“让?凭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倭寇头目田中五郎,开口了。
他的汉语异常流利,语调却阴森古怪。
他放下茶杯,扫了一圈,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残忍。
“我大日本的武士,从来都用刀说话。朝廷想要银子和航路,可以,让他们拿人命来换!”
“田中先生说的对!”
独眼龙海盗一拍大腿,猛的站起来。
“咱们在海上舔血过日子,脑袋早就拴裤腰带上了!怕个鸟!大不了就是干!我手下三千弟兄,几百条船,朝廷想来剿我们,也得崩掉他几颗门牙!”
“干!谁怕谁是孙子!”
祠堂里,全是杀气。
黑鲨汪海龙很满意的看着。
他举起手,压下众人的叫嚣。
“兄弟们,光凭我们自己跟朝廷斗,是鸡蛋碰石头。但是。。。”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江南的那些贵人老爷们,给我们指了条明路。”
他举起酒碗。
“他们出钱,我们出人!在广州外海,给朝廷送一份大礼!让他们瞧瞧,这片海上,到底谁说了算!”
“这次,我们结成抗税同盟!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把那个狗屁市舶司砸烂,谁都别想安生!”
“干!”
“敬盟主!”
几十只粗瓷大碗撞在一起,辛辣的酒液洒了一地。
一个能让大明东南燃起战火的抗税同盟,在血和酒的气味里,成立了。
又五日,澳门。
圣保禄大教堂的忏悔室,一场交易正在进行。
徐家的代表,在朝为官的徐子谦,坐的笔直。
他对面,是个鹰钩鼻的佛郎机男人。
他叫罗德里格,是前些天去京城觐见大明太子的那个佛郎机商会首领的副手。
“徐大人,您深夜约我到此,应该不是为了向上帝忏悔?”
罗德里格捏着胸前的十字架,脸上是商人特有的精明。
徐子谦没废话,从袖子里拿出张五十万两的银票,推了过去。
“五十万两,定金。”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要你们的船,你们的炮,你们的炮手。”
罗德里格看着那张银票,眼睛都亮了,但脸上还是没动。
“哦?徐大人的意思。。。是要与伟大的大明帝国为敌?这个代价。。。”
“每年,一百万两白银的酬劳。”
徐子谦加了码。
“事成之后,广东沿海所有港口,任由你们的商船停靠贸易,我们分文不取。”
罗德里格的呼吸,停了。
他眼中的贪婪再也藏不住。
每年一百万两。
外加自由贸易港!
国王也无法拒绝!
“你们要做什么?”
“很简单。”徐子谦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扭曲的笑意,“不久之后,大明会有一支舰队从天津南下,去广州。我需要你们,在他们必经的航道上,把他们。。。全部击沉。”
“成交!”
罗德里格站起身,对着徐子谦,笑的邪恶。
“为了黄金,也为了上帝的荣耀。我很乐意为徐大人,以及你们的同盟,效劳。”
子夜。
京城,东宫,毓庆宫。
朱见济还在琢磨广州试点的细节。
如何选官。
如何定税。
如何安抚地方。
他桌上的卷宗,堆的很高。
就在这时。
一名西厂番子,从书房的暗影里现身,单膝跪下。
他怀中捧着一个三重火漆密封的玄铁密匣。
“殿下,S级绝密,南方密探网,以命血书,星夜传回。”
小禄子接过密匣,呈到朱见济面前。
朱见济的眼神,瞬间变了。
S级,意味着国朝有倾覆之危。
他打开密匣,抽出那份薄薄的,却重如山岳的纸。
纸上只有几句话,字迹潦草,带着干涸的暗红血迹。
江南士绅结抗税同盟。
闽粤海匪合流,倭寇易帜,集结兵力于南澳。
重金雇佛郎机炮舰五艘,火枪手二百,欲于七星洋设伏,目标。。。南下舰队。
朱见济看完了。
没说话。
他只是坐着。
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书房里,连烛火都不再跳动。
小禄子站在一旁,连呼吸都不敢。
他觉得,书房的空气正在结冰。
许久。
朱见济将手里的情报,一点一点的,揉成一团。
他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此刻什么都没有。
只有能冻结灵魂的森寒,和君临天下的杀意。
他笑了。
很轻。
“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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