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来自水下的闷雷

　　马尼拉湾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大明舰队用T字战术，将西班牙的“征服者”号战列舰打爆后，“血腥公爵”阿尔瓦在震惊和愤怒中，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全速冲锋！冲散他们！跟他们打接舷战！”

　　随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咆哮，原本还沉浸在旗舰被毁的恐惧中的西班牙舰队，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艘艘战舰放弃了炮击，不再管什么战斗队列，冒着明军一轮又一轮精准的炮火，调转船头，朝着那道由上百艘战舰组成的战列线发起了冲锋。

　　他们要在自己擅长的近身肉搏中，找回无敌舰队的荣耀。

　　旗舰“无畏号”的指挥高台上，副将林威远看得双目圆瞪，手按住刀柄，大吼道：“大帅！这帮红毛鬼子疯了！他们想跟咱们拼命！来得好，弟兄们早就手痒了！下令吧，让他们尝尝咱们龙骧卫的刀快不快！”

　　在他看来，海战最终还是要靠接舷战分胜负。说到跳帮肉搏，他自信大明的士兵不输给这些身材高大的西洋人。

　　“拼命？”陈安澜放下手里的千里镜，冷笑一声，“不，他只是在选择一种他自认为不那么难看的死法。”

　　他没理会林威远的好战请求，而是慢慢走回指挥台，目光冷静的扫过海战沙盘，脑中浮现出太子殿下出征前在参谋部说过的话。

　　“记住，阿尔瓦这个人，凶悍有余，谋略不足。当他的炮火优势被抵消，战术被压制时，他一定会选择他最熟悉的，也是最蠢的打法——全线冲锋，寻求混战。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想到这里，陈安澜眼神一凛。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很平静，通过旗语和吼声，迅速传遍整个舰队。

　　“各舰，放弃炮击！右舵五！以第一、第二分舰队为诱饵，假装打不过，交替掩护，向东南方的安全水域有序后撤！”

　　“什么？后……后撤？”

　　林威远听到这个命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陈安澜，急得跳脚：“大帅！现在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啊！我们为什么要跑？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执行命令！”陈安澜猛地回头，冰冷的眼神让林威远心里一颤，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

　　战场上的局势，变得诡异起来。

　　在西班牙人看来，他们决死的冲锋似乎真的起了效果。

　　刚才还队形严整、炮火猛烈的大明战列线，在他们的冲击下，竟然变得混乱起来。

　　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几艘福船战舰，像是被西班牙人的气势吓破了胆，胡乱开了几炮，便慌忙转向，开始朝着海湾东南方向的那片空旷水域“逃窜”。

　　这一幕，让原本还有些不安的西班牙军官们，立刻信心大增。

　　“哈哈哈！他们怕了！那些黄皮猴子怕了！”

　　“他们的勇气只能在远处叫嚣！一旦靠近，就是待宰的羔羊！”

　　“追上去！咬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被压抑的傲慢与嗜血，再次占据了西班牙人的大脑。几艘急于立功的卡拉克战舰和盖伦帆船，甚至脱离主舰队的指挥，加大马力，死死咬住了那几艘“狼狈逃窜”的大明福船。

　　“圣地亚哥”号战舰上，船长胡安·德·萨尔塞多兴奋的挥舞着指挥刀，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俘获明军战舰，在阿尔瓦公爵面前领赏的画面。

　　“快！再快一点！追上那艘挂着‘林’字旗的船！我要亲手砍下他们船长的脑袋，挂在我的船头！”他咆哮着，兴奋得面容扭曲。

　　他注意到，那艘福船正慌不择路的驶向一片看似安全的空旷水域。那里没有岛礁，水流平缓，简直是为他的狩猎准备的绝佳舞台。

　　“蠢货……连逃跑路线都不会选，东方的懦夫！”胡安轻蔑的啐了一口。

　　他的战舰，轻松冲进了那片水域。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冲进去的那一刻，远在数里之外的一座荒岛岩洞里，李泰的学生赵甲，正冷静的看着自己面前一套由铜线和线圈组成的古怪装置，神情专注，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算术题。

　　旁边，李泰本人则拿着千里镜，死死盯着那片看似平静的水域。

　　当“圣地亚哥”号巨大的船身完全压过他预先计算好的一个坐标点时，李泰的露出了冰冷的微笑。

　　“坐标‘子三’，目标已进入。”他放下千里镜，语气异常平静。

　　“执行……‘天罚’。”

　　赵甲闻言，眼中闪过狂热。他不再犹豫，猛地合上手中一个铜制闸刀的开关。

　　“吱嘎——”

　　微弱的电流，沿着那条从岩洞一直延伸到海底，用橡胶和油布层层包裹的铜线，瞬间穿过了数里之遥。

　　几乎在同一时间。

　　正在全速追击的“圣地亚哥”号战舰底部，一股来自海底的巨大力量，毫无征兆的爆发了！

　　“轰——！”

　　没有火光，甚至没有太响的爆炸声。

　　只有一声水下传来的沉闷巨响。

　　紧接着，在那片平静的海面上，一道直径超过十丈，由数万吨海水组成的巨大白色水柱，毫无征兆的从“圣地亚哥”号的龙骨正下方冲天而起。

　　那艘重达千吨的巨舰，被这股恐怖的水压，硬生生的整个托离了海面十几米高。

　　船上，包括船长胡安在内的数百名西班牙士兵，在那一瞬间甚至没来得及惨叫，大脑就因剧烈的颠簸陷入一片空白，身体被抛向了半空。

　　紧接着。

　　在重力的作用下，巨舰开始下落。然而，它最坚固的龙骨，已经被那股来自水下的力量从中间彻底折断。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彻整个战场。

　　在无数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圣地亚哥”号庞大的船身，竟在半空中从中间一分为二。

　　那艘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战舰，带着无数扭曲的残骸和绝望的灵魂，重重砸回海面，溅起了滔天水花。

　　一个巨大的漩涡迅速形成，不到一分钟，便将那两截残骸，连同上面的数百条生命，彻底吞噬得干干净净。

　　海面上，只剩下一片翻腾的泡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静止。

　　风停了。

　　炮声停了。

　　连喊杀声都停了。

　　无论是正在冲锋的西班牙舰队，还是正在“后撤”的大明舰队，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艘巨舰消失的地方，一时都愣住了。

　　如果说，刚才“征服者”号的爆炸，带给他们的是震撼和恐惧。

　　那么此刻，“圣地亚哥”号这种闻所未闻的毁灭方式，带给他们的，便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寒意与恐惧。

　　没有炮弹，没有火光，没有撞击。

　　大海……是大海自己张开嘴，吞噬了那艘船。

　　“魔……魔鬼……”

　　“是海怪！是东方的海龙王发怒了！”

　　“上帝啊……救救我们！我们……我们闯进了一片被诅咒的海域！”

　　恐慌，如同瘟疫，在密集的西班牙舰队中瞬间爆发。无数士兵扔掉武器，跪在甲板上，一边疯狂的划着十字，一边向上帝和圣母玛利亚祈祷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即将崩溃的灵魂，找到一点可怜的慰藉。

　　而这，仅仅是“天罚”的序曲。

　　“坐标‘丑六’，目标已进入！”

　　“执行！”

　　“轰——！”

　　又是一声闷雷炸响，又是一道通天水柱！另一艘追击的西班牙战舰，步上了“圣地亚哥”号的后尘。

　　“坐标‘寅九’……”

　　“轰——！”

　　接二连三。

　　在那片看似平静的死亡水域，一朵又一朵巨大的白色“死亡之花”接连绽放。每一朵花的绽放，都伴随着一艘西班牙巨舰的断裂和沉没。

　　这已经不是一场海战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由死神导演的精准点名。

　　西班牙旗舰“圣菲利普”号上。

　　“血腥公爵”阿尔瓦的脸色惨白如纸。他死死抓着船舷的栏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只剩下茫然、不解和空洞。

　　他打了一辈子仗，自问见识过这世上所有残酷的杀人武器和可怕的战争场面。

　　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战争会以这样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

　　他突然明白了，总督米格尔在信里说的，“来自云层深处的黑色火球”和“魔鬼的巫术”，根本不是夸张。

　　那个蠢货，只是因为词汇量太贫乏，根本无法准确描述出，他所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群怪物。

　　“公……公爵大人……”一个同样吓傻了的副官，结结巴巴的拉了拉他的衣角，颤声道，“撤……我们快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是上帝对我们的惩罚！”

　　“撤？”阿尔瓦猛然惊醒，他下意识的回头，望向那已经被火船和浓烟彻底封死的来路，眼中终于露出绝望。

　　他们，早已无路可退。

　　就在这时，他身旁一个一直沉默不语，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却突然动了。

　　那是无生教派来的使者。

　　他的脸上同样带着震惊，但与西班牙人的恐惧不同，眼中却满是发现更强大力量的兴奋与贪婪。

　　他凑到失魂落魄的阿尔瓦公爵耳边，压低了声音，用诱惑的语气，指着海湾东南角一处被红树林覆盖的水道，说道：

　　“尊敬的公爵大人，别怕。神罚虽强，亦有生路。”

　　“您看那边，”他沙哑地开口，声音沙哑，“那里是一片迷水道，只有熟悉地形的人才知道有一条路可以通向外海。明军的舰队都在那边，那里看似无人设防，正是您突围的……唯一活路！”
　　http://www.hlys.cc/51896/30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