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龙中文网 > 圣剑与剑鞘 >第25章 魔剑间的对话
加入书架 开始阅读

第25章 魔剑间的对话

最新网址:http://www.hlys.cc
  独立自由都市三号街办公楼的地下牢房里,光线昏沉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唯有墙上几处锈蚀的小孔透进些许地面世界的微光,在潮湿的石壁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勉强能勾勒出周围斑驳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霉味混合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冰冷的砂砾,刮擦着喉咙。

  牢房的地面、墙壁和天花板全由凿刻粗糙的方形石块拼接而成,石块边缘还残留着未打磨干净的棱角,摸上去冷冰冰、硬邦邦的,指尖稍一用力便会泛起刺痛。锈迹斑斑的铁格子将整个空间隔成一间间狭小的囚室,格子间的铁柱上布满深褐色的锈痕,偶尔有冷风从缝隙钻过,会发出 “呜呜” 的呜咽声,像是被困住的冤魂在低泣。这里关着的都是些已被定罪的重刑犯,此刻大多蜷缩在角落,沉默得如同石块的一部分。

  其中一间囚室里,关着个贵妇人。她身上还穿着缀满珍珠与蕾丝的华丽长裙,静静矗立在那的她就像一棵枯萎的树。

  这次事件中被收回的四把魔剑,正被分别关押在这地下牢房的不同区域。唯一拥有自主意识的菲华,就被单独安置在这间牢房的角落。另外三把没有意识的魔剑,则被锁在更深处的囚室里,由厚重的结界看管着。

  失去了持有者的魔剑,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再也无法发挥真正的力量,菲华也不例外。她静静地站在牢房最阴暗的角落,身形挺拔却毫无生气,黑色的衣袍如同融入了周围的阴影,一动不动时,几乎让人以为那只是一尊冰冷的雕像。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石壁缝隙里渗进来的寒气,将空气冻得像冰块一样,吸入肺中都带着刺骨的凉意。寂静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静得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的跳动声,以及呼吸时气流穿过鼻腔的细微声响。可就在这近乎窒息的死寂里,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突然从通道尽头传来,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石板地上发出 “嗒、嗒” 的轻响,像是滴落在冰面上的水珠,每一声都清晰地传入耳中。最终,脚步声停在了菲华所在的牢房前。菲华缓缓转动脖颈,僵硬得像是生了锈的机械,目光穿过铁栅栏的缝隙,落在了外面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 是舒雅。

  舒雅紧盯着牢房里的菲华,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困惑、有急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峙了片刻,通道里的冷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卷起地上的几片灰尘。舒雅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有事儿想问你。”

  她想问的,是那个困扰了自己许久的问题 —— 魔剑,到底是什么?

  菲华的眼里没有半点波澜,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任何情绪。

  舒雅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接着说道:“我一直在这世上流浪,从没想过除了我之外,还会有其他魔剑存在。可今天竟然遇见你,更没想到还有另外三把!但那三柄根本不能像我们这样化为人形,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这世上…… 还存在更多的魔剑吗?求你,告诉我。”

  舒雅双手紧抓着冰冷的铁栅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变形。她把脸尽量凑近栅栏,鼻尖几乎要碰到冰冷的铁柱,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个隐藏已久的真相更近一些。她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那是对知识的极度渴望,更是对自身起源的深深迷茫。

  菲华看着她急切的模样,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没有涟漪的湖面,沉稳中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漠:“魔剑,其实是恶魔。”

  舒雅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眼神更加急切地追问:“我知道恶魔是通过契约诞生的,就是那些神秘的恶魔契约。但我问的不是这个,我真正想知道的是,魔剑到底为什么会诞生?你…… 知道原因吗?”

  菲华再次陷入了沉默,牢房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眼,目光飘向远处漆黑的石壁,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奈和迷茫:“我为什么会诞生?若注定要走上这条毁灭的末路,又为什么还要让我来到这世上?” 她的话里充满了对自身存在的质疑,好像连她自己也搞不懂魔剑诞生的真正缘由。

  神秘而古老的契约仪式中,契约者通过繁复的咒文与虚无缥缈的神建立起联系,却也在这联系的深处,埋下了怨恨的种子。这怨恨如同藤蔓般的黑暗力量,在契约者的心底悄悄滋生、蔓延,缠绕着他们的灵魂,直到将其彻底吞噬。

  恶魔契约的完成绝非易事,必须咏唱那早已刻在自己心脏上的死亡咒文。这无疑是一种极度危险的行为,意味着要将自己的肉体和灵气作为献祭,与那未知的黑暗力量融为一体,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可仅仅这样,还不足以诞生魔剑。死亡咒文、肉体、灵气,这三样虽然至关重要,可似乎还缺少一个最关键的要素,一个能让黑暗力量彻底凝聚成型的核心。

  菲华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而冷漠,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毫无关联:“为什么要生在这世上?为什么要创造出恶魔契约?要是从未降生在这个世界,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没有契约,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的回忆。恨啊…… 神啊,我恨你!”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了千年的怨毒。舒雅静静地听着,她心里清楚,这最后一句话,其实是很多被契约束缚的人心里都有的想法,只是很少有人敢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菲华接着说道:“魔剑诞生的最后一个条件,是签订恶魔契约的人对神的憎恶。只有这憎恶达到了极点,浓烈到足以撕裂灵魂,魔剑才会真正诞生。”

  舒雅的双手抓得更紧了,铁栅栏上的锈迹蹭到了她的掌心,带来一阵刺痛,可她却浑然不觉。她的手微微发抖,仿佛这冰冷的栅栏是她与那可怕真相之间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松开,自己就会被那真相彻底吞噬。

  “我们…… 是憎恨的产物,对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这个答案会彻底颠覆她一直以来所认知的世界。

  沉默在牢房里蔓延,只有通道里的风声在呜咽。过了一会儿,一个低沉而冷酷的声音从牢房里传来,清晰地落在舒雅耳中:“对,你我都是负面感情的化身。我们的刀刃,每一寸寒光,都是对神的敌意、杀意的象征。”

  舒雅的身子猛地一颤,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她瞪大了眼睛,瞳孔因震惊而收缩,脑海中一片空白。那些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咒文,那些她从小听到大的晦涩语句,此刻突然清晰起来,显露出了它们真正的意思。她从出生就知道这些咒文,却从未想过其中的原因,只是机械地念诵,从未深思过背后的含义。

  “是为了杀神么……”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就像咒文里说的,我为杀神而生……”

  一股复杂的情绪突然涌上她的心头,有对这残酷使命的恐惧,有对自身存在的迷茫,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原来,她一直背负着这样沉重的使命,自己却浑然不知,如今真相揭开,反而像是卸下了某种无形的枷锁。

  “憎恨的强烈程度,造成了魔剑之间的差异。” 菲华的声音继续在牢房里回荡,像一把重锤不断敲在舒雅的心上,“普通的魔剑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不会吃饭,它们只是纯粹的杀戮工具,没有思想,没有自我。但你我不同,我们会说话、会走路、会吃饭,拥有自己的意识,因为我们承载的恨意足够强烈,强烈到足以支撑起一个独立的灵魂。”

  舒雅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感觉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不受控制地翻涌。那是无尽的憎恨,像是一团在血液里燃烧的火焰,没完没了地膨胀、蔓延,灼烧着她的四肢百骸。

  “为了等待杀神的时机,我们才化为人形魔剑,有了属于自己的剑铭。” 这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舒雅的心理防线,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终于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也看透了那扎根在灵魂最深处的憎恨。可当这残酷的真相如此赤裸裸地摆在面前时,她却彻底慌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舒雅完全听不进菲华后面说的话了,原本一直在颤抖的身体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突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目光慢慢下移,落在自己的手掌上,那双手白皙纤细,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这双手、这具身体、以及藏在身体里的那把锋利刀刃,难道都只是憎恶的化身?自己既不是人,也不是其他的异类,只是由负面感情孕育出的人偶,这就是真实的自己吗?

  舒雅忍不住发出一声苦笑,笑声里充满了浓浓的自嘲和深入骨髓的悲哀。这太荒谬、太可笑了!对神的憎恨?这到底是多么荒唐的理由,竟然支撑着自己存在了这么久!

  菲华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好像对舒雅的反应毫不在意,又好像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呵呵……” 舒雅又干笑了两声,笑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可是,神到底在哪里?要是神根本就不存在,那我们的存在岂不是毫无意义?我们这些被憎恨创造出来的人偶,难道就只是为了给那些被契约伤害的人舔舐伤口吗?”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至少能感觉到,刀刃该挥向的地方。” 菲华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低沉而严肃,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又像是藏着某种更深的含义。

  没错,就像菲华说的,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事实,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是即使不愿承认也依然存在的宿命。

  舒雅慢慢抬起头,脖颈转动的弧度带着几分滞涩,仿佛每一寸肌肤都浸透着犹豫,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又随着抬头的动作轻轻颤动。可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与某个模糊的方位撞在一起时,整个身子像是被一股无形的磁石牢牢吸住,肩膀微微一耸,不由自主地朝着那边望去。

  眼前只有冰冷坚硬的石壁,缝隙里还嵌着些许经年累月的尘垢,可舒雅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能穿透这厚重的屏障,直抵遥远的未知之地。在她视线的尽头,一座不断喷吐着滚烫灰烬的火山正傲然矗立,灰黑色的浓烟裹挟着火星盘旋而上,山腰处的熊熊烈焰舔舐着岩壁,那灼热的温度和刺鼻的硫磺味,仿佛隔着时空都能在她眼里清清楚楚地浮现。

  漫长的一天终于在夕阳沉入地平线时画上句点,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丝绒缓缓覆盖下来,晚餐时间也总算到了。尼禄家的餐厅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暖黄的灯光在木质家具上跳跃,家人们围坐在餐桌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疲惫却满足的笑意,准备享用这顿稍显迟到的晚餐。

  今天的晚餐格外热闹,银质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里,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大家都眉眼弯弯地笑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分享着白天的经历和细碎的趣事,连空气都像是被染上了甜甜的味道。

  “看看坐在桌上的这些人。” 尼禄的母亲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难以掩饰的欣慰。她和女儿一样,有着一头如火焰般耀眼的红发,只是发丝更显柔软,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可跟女儿那股活泼劲儿比起来,母亲的面容明显消瘦了许多,肩膀也微微塌陷着,身体向来虚弱,大多数时候都得躺在床上休息。

  在菲欧的搀扶下,母亲的脚步带着几分蹒跚,每挪动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力气,艰难地走到餐桌旁,又缓缓坐下,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动作虽吃力,她脸上却始终挂着浅浅的笑,那笑意里藏着对家人的深深眷恋,也藏着对这平淡生活的炽热热爱。

  确实够热闹的,尼禄望着眼前这满满一桌人,嘴角忍不住牵起一丝苦笑。不久前,这里还只有父亲、母亲、菲欧和她自己四个人,安安静静的。可父亲去世后,家里就变成了三口,后来舒雅加入,又变回了四个。今天,又一下子多了四个人,原本就不算宽敞的餐桌显得更加拥挤,连胳膊都快伸不开了。

  这可是尼禄长这么大,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呢!她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舒雅,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感慨。

  玛莉亚像个被按了暂停键的木头人,直勾勾地盯着菲欧和佩琪把一盘盘冒着热气的美味菜肴端上桌,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露西见了,忍不住笑着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温柔柔的:“多吃点哦,看你这小脸都瘦的。”

  玛莉亚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几秒才机械地应着:“啊、唔…… 嗯。”

  露西好像对玛莉亚格外感兴趣,主动提出要坐在她旁边。坐下后,露西细心地帮玛莉亚梳了梳额前的刘海,指尖划过发丝的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可玛莉亚却一直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眼神在不停地往露西胸前瞟,嘴巴也没闲着,细微的开合像是在默默诅咒着谁。

  等所有人都坐好,露西和菲欧率先双手合十,开始低声祈祷,念起那段在都市里广为推广的祈祷文,声音虔诚而专注。

  尼禄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舒雅,心里泛起一丝奇怪。平常总跟着母亲一起祈祷的她,今天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闭着眼睛,眉头还微微蹙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舒雅?怎么了?尼禄在心里悄悄嘀咕。

  嗯…… 大概是今天没什么心情吧。她又自己安慰自己吧。

  尼禄注意到,舒雅从饭前不知道晃到哪里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于是忍不住轻声问:“出什么事了吗?”

  可问了半天,舒雅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否认:“没事。”

  “尼禄你不祈祷吗?” 玛莉亚突然抬起头,小声问道。

  “是啊!” 露西刚祈祷完,听见玛莉亚的问题,立刻手撑着脸叹了口气,“这孩子总这样,你看这桌上的饭菜,还有家里的灯,明明都用了祈祷契约,就连骑士团里也常用这个!真不知道她为啥这么固执,就是不肯祈祷!”

  确实是这样…… 可父亲以前也没祈祷过啊?尼禄心里默默想着,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布的花纹。

  “因为尼禄有恋父情结吧!” 菲欧突然促狭地插了一句,还冲尼禄挤了挤眼睛。

  “菲欧!” 尼禄立刻气鼓鼓地喊了一声,脸颊都涨红了。

  露西和菲欧见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尼禄更是生气地鼓起了腮帮子,像只气呼呼的小仓鼠。

  这么说的话…… 尼禄的思绪又飘远了,她记得莱特和罗尼也从来不祈祷,甚至都没见过他们用祈祷契约,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吗?

  “好了,开动吧!” 露西笑着拍了拍手,打断了大家的思绪。

  人多就是热闹,菜也都特意装在了大盘子里,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菲欧先用小盘子盛了些翠绿的蔬菜,细心地递给露西,玛莉亚等人刚开始还带着点拘谨,怯生生地伸出手去拿,可或许是白天的战斗和大扫除实在累坏了,没过多久就放开了手脚,再也不那么客气了。

  “玛莉亚有啥不爱吃的吗?” 露西夹了一块烤肉放在玛莉亚盘子里,柔声问道。

  “没、没有,母亲教我不能偏食,什么都要吃。” 玛莉亚低着头,小声回答。

  “这样啊,真是位好母亲呢,” 露西笑着点了点头,又夹了一筷子旁边的野菜,“那试试这个!”

  “喔,这很好吃,菲欧小姐,” 玛莉亚尝了一口,眼睛亮了起来,“这是什么呀?我从来没吃过。”

  “是锻造工坊的小姑娘给的,好像是从灰幕森林采的野草,” 菲欧解释道,“灰幕森林的灵气浓得都快溢出来了,一般的植物在那儿早就被灵腐蚀了,也就这个特别点。”

  “喂,尼禄,” 索菲突然凑近,压低了声音,“为啥你家每个人那地方都又大又丰满啊?”

  “嗯?索菲,我听不懂你在说啥啊。” 尼禄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

  “你那地方啊,” 索菲指了指尼禄的胸前,又瞟了瞟她母亲,“看你母亲就知道是遗传了,可为啥连魔剑和佣人都……”

  “那地方指啥啊?我真听不懂。” 尼禄还是一头雾水。

  “难道秘密在菜里?” 佩琪突然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桌上的菜,“只要吃了,我就能像那边的魔剑还有尼禄一样……?”

  “佩琪,你得多吃点!” 索菲突然拍了拍佩琪的肩膀,大声说道。

  “为、为啥扯到我身上啊!?还特意强调!” 佩琪一下子红了脸,急忙辩解,“没错,我是没尼禄小姐那么大!可、可这有什么关系嘛!”

  “所、所以到底啥东西很大啊!?” 尼禄被她们说得更糊涂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就在这时,桌子被猛地拉开的声音 “吱呀” 一声响起,众人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

  露西端坐在原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边缘,忽然察觉到身旁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动 —— 玛莉亚竟毫无征兆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椅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刮痕。她不由得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撞进对方那双盛满惊惶的眼眸里。

  玛莉亚?她下意识地轻唤出声,尾音还没消散在空气中,就被对方带着哭腔的话语截断。

  不好意思,我出去下。话音未落,玛莉亚已经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转过身,裙摆扫过桌沿的青瓷茶杯,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匆匆跑出了房间。

  露西望着那扇被猛地带合的木门,眉头微微蹙起。玛莉亚…… 她方才转身的瞬间,眼角那抹晶莹的水光,难道是哭了?

  这念头刚闪过,朱莉、索菲与佩琪便几乎同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焦急,二话不说便提着裙摆追了出去,裙摆与地面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去看看。尼禄低沉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说着也缓缓站起身,腰间的佩剑随着动作轻晃,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穿过回廊时,晚风正卷着庭院里的桂花香扑面而来。尼禄很快就在中庭找到了她们四个 —— 此时太阳已沉至西边的山坳,最后一缕余晖给云层镀上金边,而清冷的月光早已悄然爬上飞檐,将中庭的石板路照得泛着青白。玛莉亚正被朱莉三人紧紧圈在中间,四个身影在月光下缩成一团,少女压抑的呜咽声像被揉碎的银线,断断续续从人缝里钻出来,听得人心头发紧。尼禄的脚步顿住了,默默地站在月桂树的阴影里,没有再上前。

  皇帝他…… 父亲他…… 真的会救我吗…… 玛莉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混着哽咽几乎不成调,“他爱过我这个小妾生的女儿吗……?母亲的命…… 能有一丝回报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裹着化不开的委屈与绝望。

  朱莉等人把玛莉亚抱得更紧了,索菲轻轻拍着她颤抖的后背,佩琪则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拭她脸颊的泪痕。

  没关系的,玛莉亚小姐。朱莉的声音温柔得像春日里融化的溪水,仿佛能穿透所有阴霾直抵灵魂深处,“我不会说让你安心这种空泛的话,知道那骗不了你。但真的没关系,你有我们三个,我们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决绝,“我们早就舍弃了家族的名号,从决定追随你的那天起,就打算永远跟你在一起,无论前路是坦途还是荆棘。”

  这番话像一股暖流淌过玛莉亚冰封的心田,她缓缓抬起头,泪水仍在眼眶里打着转,像盛满了星光的琉璃盏,可她死死咬着下唇,拼命不让那滚烫的液体落下来。

  “是啊,玛莉亚小姐从来都不会孤单的。” 露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不知何时也走到了中庭,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得那双眸子温柔又坚定,“所以别再哭了、别再哭了……”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玛莉亚冰凉的手背上。

  可玛莉亚紧绷的神经终究还是断了。眼泪像突然决堤的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她的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那些压抑了许久的恐惧、悲伤与无助,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就在这时,尼禄身旁忽然多了个纤细的身影。舒雅眨了眨那双清澈的杏眼,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她凑近尼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她是不是…… 想起母亲了?”

  尼禄望着那团紧紧依偎的身影,沉默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或许吧。”

  不管平日里如何故作坚强,语气里带着怎样的倔强,玛莉亚终究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她努力想撑起一片天,可心里的痛苦和孤独像不断堆积的冰雪,终究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现在,她只能把脸埋在朱莉的肩窝,拼命憋着哭声,想把那些汹涌的情绪都藏回心底最深处。

  当玛莉亚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露西的掌心时,关于母亲的回忆突然像涨潮的海水般涌来 —— 母亲在暖炉边为她缝制新袄时温柔的笑,冬夜里把她冻僵的小手揣进怀里时温暖的拥抱,还有临终前摸着她头发说 “要好好活下去” 时微弱的气息…… 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不断闪现,或许就是这些带着温度的回忆,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片刻。

  但玛莉亚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一切。舒雅看着紧紧相拥的四人,又转头望向身旁的尼禄,轻声说:“你看,玛莉亚没事的。”

  “嗯。” 尼禄和露西都纷纷点头,眼底的担忧渐渐被欣慰取代。

  原来只要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手,那份支持就能成为穿越黑暗的力量。玛莉亚在朋友们的怀抱里,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关心与支持,这力量像黑夜里骤然亮起的灯盏,一点点驱散她心头的迷雾,照亮她脚下前行的路。

  有这三个伙伴在,玛莉亚肯定能撑过去的。尼禄在心里默默想着,转身朝回廊走去。

  舒雅,明天早上…… 能陪我一起修炼吗?走到月亮门时,尼禄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舒雅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

  行啊,不过…… 为啥突然想起来修炼了?舒雅快步跟上他,歪着头问道,月光在她发梢跳跃,像撒了把碎银。

  因为我太懊悔了。尼禄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今天在大殿上,我被那三个人彻底打败了。这不仅是武艺上的输,更说明我的意志,输给了那些真正仰慕玛莉亚、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燃起一丝火焰:“可我绝不会放弃。”

  “我的目标是守护这座城,守护城里的人,要是我现在就认输,那就等于已经失败了。” 尼禄抬起头,望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眼神无比坚定,“我必须变强,变得足够强。”

  舒雅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感受到他话语里那份不容动摇的决心,用力点了点头,声音清脆得像山涧的泉水:“嗯!那咱们就一起变强!”

  谢了,舒雅。尼禄的嘴角终于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尼禄,那个,我…… 舒雅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颊微微泛红,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点羞涩的笑:“没、没事。”

  “那…… 咱们就一起努力吧!” 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光。

  嗯。尼禄重重应了一声,两人并肩走在月光下的回廊里,脚步声被拉得很长很长。

  这一天,就在这样交织着泪水与决心的静谧中,悄然结束了。
  http://www.hlys.cc/51908/25.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