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黑凤泣血

　　地道在剧烈的震动中不断坍塌，计书宝左眼灼痛难忍，却仍能透过厚厚的土层看到那只遮天蔽日的青铜巨手。

　　那手掌纹路如同沟壑，每一道指纹里都流淌着粘稠的青铜液体，正朝着钟楼方向缓缓压下。

　　林枫撑不住了！计书宝声音嘶哑，左眼流下的血泪在黑暗中泛着微弱金光。

　　仙鹤虚弱地抓住他的肩膀：书宝...先出去...才能救他...

　　灵宝大王突然尖叫：地道要塌了！

　　计书宝咬牙前冲，在最后一段地道崩塌的瞬间，三人狼狈地滚出洞口。月光下，他们身处城郊乱葬岗，四周坟茔林立，磷火飘忽。

　　咳咳...仙鹤吐出一口淤血，强撑着站起来，往东三十里...有座破军观...可以求援...

　　计书宝却死死盯着城中方向。左眼视野里，黑凤虚影正在青铜巨掌下苦苦支撑，翎羽不断剥落。更可怕的是，他看见林枫体内那根青铜钉已经蔓延出无数细丝，几乎要将他全身经脉染成青铜色。

　　来不及了。计书宝突然扯下布条缠住流血不止的左眼，你们去求援，我回城里。

　　灵宝大王跳起来咬住他裤脚：你疯啦？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袁老说过，金乌黑凤必须合璧。计书宝从怀中掏出半块青铜令牌，而且...我能感觉到林枫在呼唤我。

　　仙鹤神色骤变：是血脉感应？他猛地抓住计书宝手腕，三指搭在脉门上，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左眼的伤...正在吞噬你的生机...

　　计书宝苦笑：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他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钟楼，如果我没猜错，那里就是青铜阁布置的阵眼。裴先生临终说金乌黑凤可诛蚩尤，或许...

　　话音未落，城中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从钟楼冲天而起，与青铜巨掌狠狠相撞。气浪席卷全城，连三十里外的乱葬岗都感到地面震颤。

　　黑凤焚天诀？仙鹤失声惊呼，林枫在燃烧本源！

　　计书宝左眼突然剧痛，缠绕的布条被金光烧穿。他看见光柱中，林枫七窍流血，背后展开一对残缺的黑凤羽翼，而胸口处——赫然插着半截青铜断剑！

　　他在寻死...计书宝浑身发抖，他要和阵眼同归于尽！

　　仙鹤还未来得及阻拦，计书宝已经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左眼流出的金血在身后划出一道燃烧的轨迹，所过之处坟茔上的镇邪符无风自燃。

　　书宝！仙鹤想要追赶，却因伤势踉跄倒地。灵宝大王急得团团转，突然瞥见不远处一座无字碑泛起青光。

　　仙鹤大人快看！

　　碑文渐显，竟是袁老者笔迹：速往东南，遇木则止，掘地三尺，可得神兵。

　　与此同时，计书宝感觉自己正在融化。左眼的金光如岩浆般流遍全身，每一步踏出都在地面留下燃烧的脚印。城墙上巡逻的青铜傀儡发现了他，箭矢如雨落下，却在触及金光的瞬间汽化。

　　林枫！坚持住！计书宝嘶吼着跃上城墙，左眼视野里，黑凤虚影已经支离破碎。钟楼顶层，林枫单膝跪地，半张脸爬满青铜纹路，另半张脸却露出诡异的微笑。

　　终于...来了...林枫抬头，染血的瞳孔中映出计书宝飞奔而来的身影，我就知道...你会...

　　青铜巨掌再次压下，这次直接拍碎了钟楼穹顶。千钧一发之际，计书宝纵身跃入，金光与黑光交织成网，勉强抵住巨掌。两人背靠背站在摇摇欲坠的钟楼里，脚下是复杂诡异的青铜阵纹。

　　蠢货...林枫咳着血，手中黑光不断注入阵纹缺口，回来...送死吗？

　　计书宝左眼金光同样灌入阵纹：裴先生说，金乌黑凤可诛蚩尤。他瞥见林枫胸口的青铜断剑，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张照日送的礼物。林枫惨笑，他把我炼成了活阵眼...

　　计书宝这才惊觉，整个青州城的青铜化都是从林枫体内蔓延出去的！那些青铜细丝通过地脉连接全城，而钟楼正是中枢。

　　逆转阴阳...计书宝突然想起袁老者的嘱咐，左眼金光猛地暴涨，林枫！信我一次！

　　不等回应，计书宝突然伸手握住那半截青铜断剑，狠狠刺入自己左眼！林枫惊骇地看着金光与青铜在剑刃上交汇，竟形成奇异的混沌漩涡。

　　你...

　　金乌属阳，黑凤属阴。计书宝声音因剧痛而扭曲，逆转就是...以阴导阳...

　　林枫恍然大悟，染血的手掌猛地拍在计书宝后心。黑凤之力顺着手臂灌入，与金乌之力在青铜剑上激烈碰撞。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裂纹中迸发出炽白光芒。

　　高空中的青铜巨掌突然僵住，掌心裂开一道缝隙。张照日惊怒的面孔在云层中浮现：住手！你们根本不知道在释放什么！

　　计书宝与林枫同时怒吼，青铜剑轰然炸裂！冲击波呈环形扩散，所过之处，城中所有被青铜化的百姓纷纷倒地，皮肤下的青铜色如潮水般退去。

　　钟楼废墟上，两个血人摇摇欲坠地站着。他们脚下，阵纹寸寸碎裂，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有某种古老恐怖的存在在洞底发出不甘的咆哮，最终归于沉寂。

　　成功...了？林枫虚弱地问。

　　计书宝刚要回答，突然瞳孔收缩——黑洞中突然射出最后一道青铜光芒，直取林枫心口！他本能地推开林枫，自己却被光芒贯穿胸膛。

　　书宝！

　　林枫接住倒下的计书宝，触手却是冰凉的青铜质感。计书宝左眼金光渐渐熄灭，胸口开始泛起青铜色。

　　更可怕的是，那些退去的青铜细丝正从四面八方重新涌来，顺着伤口钻入他体内。

　　果然...还是需要...容器...张照日的声音从云层中传来，却透着虚弱，计书宝，你终究成了蚩尤最好的躯壳...

　　林枫目眦欲裂，抱起计书宝跃出钟楼。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崩塌声，青铜阁二十年布局的核心阵眼，就此灰飞烟灭。

　　晨光微熹时，林枫抱着青铜化到脖颈的计书宝，跌跌撞撞闯入东南方向的竹林。仙鹤与灵宝大王从破军观带回的援兵恰好赶到，为首的老道士看到计书宝状况，拂尘一抖：快！放入养剑池！

　　众人手忙脚乱将计书宝浸入观中的青铜古池。池水沸腾，竟与计书宝体内的青铜物质相互吞噬。林枫死死盯着水面，突然发现仙鹤手中多了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戈。

　　这是...

　　袁老说的神兵。仙鹤神色复杂，蚩尤当年败给黄帝时...遗失的五兵之一。

　　林枫颤抖着抚摸青铜戈，戈身突然剥落一块锈迹，露出底下血色的铭文。老道士见状大惊：饮血认主？难道真是...

　　话音未落，养剑池突然炸开。计书宝悬浮在半空，胸口青铜处生出一朵妖异的金黑双色莲花。

　　莲花绽放的瞬间，在场所有人脑海中都响起一个古老的低语：

　　九黎...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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