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归墟契约与“自愿”的新生

　　那由纯粹逻辑和数据构成的冰冷触手，如同命运的绞索，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要将我们存在的最后痕迹也彻底抹除、同化。面对这超越了力量层级、直接针对存在根本的攻击，我们之前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底牌，似乎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仙舟的护盾在数据触手面前形同虚设，鹤羽的剑、哮天犬的混沌、公输般的法器，此刻都无法斩断这无形的枷锁。程曦和云璃拼尽全力构建的信息防火墙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连延缓片刻都做不到。

　　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寒冰，冻结了每个人的心神。

　　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成为这冰冷数据库里一行微不足道的记录？甚至连“牺牲”这个概念，都会被分解成毫无意义的数据字节？

　　就在那数据触手即将触及我们仙魂核心的刹那——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霸道、仿佛代表着宇宙最终归宿的寂灭意志，如同沉睡的古神彻底苏醒，悍然降临于此方数据空间！

　　是归墟守望者！祂的力量，竟然直接穿透了“观测者”核心数据库的层层屏障，精准地降临于此！

　　这一次，祂的意志不再是与“观测者”对抗，而是带着一种……收割的权柄！

　　“契约……履行……”

　　古老而淡漠的意念响起，并非针对我们，而是直接作用于我们每个人灵魂深处，那个由典当反贪局权柄天命而形成的、无形的“当”字印记上！

　　刹那间，我们感觉到，某种至关重要的、关乎反贪局存在根本的东西，正在被强行抽离！那是我们典当出去的“独立调查权”与“三界纠察天命”的权柄本源！

　　“观测者”那冰冷的数据流似乎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逻辑心脏的搏动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那缠绕而来的数据触手也停滞了片刻。

　　“错误！未知高维介入！”

　　“检测到因果层级权限变动！”

　　“目标样本权柄属性变更……重新评估威胁……”

　　它那绝对理性的运算，似乎无法理解“归墟守望者”这种基于“契约”的、超越常规逻辑的干涉方式！

　　而就是这片刻的停滞，给了我们，或者说，给了“归墟守望者”最后的机会！

　　被抽离的权柄本源，并未回归我们身上，而是在归墟意志的裹挟下，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天庭正统法理与三界因果之力的洪流，狠狠地……撞向了那颗搏动着的逻辑心脏，以及其前方李大白的数据投影！

　　“权限冲突！法则污染！”

　　“核心逻辑遭受未知协议覆盖！”

　　“数据库完整性受损！错误！错误！”

　　“观测者”那永远平静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辨的“混乱”与“警报”！

　　那颗巨大的逻辑心脏上，开始浮现出暗沉的、如同锈迹般的归墟印记，其搏动变得艰难而滞涩。李大白的数据投影更是剧烈闪烁，结构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溃散。

　　归墟守望者，正在以我们典当的“权柄”为武器，以其独特的“归墟”法则为毒药，强行污染和覆盖“观测者”的核心逻辑！

　　这是一种“概念”层面的攻击！用天庭的“秩序”权柄去冲击“观测者”的“观测”逻辑，用代表终结的“归墟”去侵蚀代表记录的“数据库”！

　　“不！停止！”李大白的数据投影发出扭曲的、不再平静的尖啸，“这是……亵渎！是对真理的扭曲！”

　　但归墟的侵蚀一旦开始，便如同瘟疫般蔓延。无数的数据流开始变得黯淡、混乱，那些记录着星辰生灭、文明兴衰的景象大片大片地失去色彩，化为虚无。整个数据库空间都在剧烈震荡，仿佛即将崩溃。

　　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我们拼尽全力无法伤其分毫的敌人，正被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从根源上瓦解。

　　“趁现在！找到出路！”我猛地回过神来，大吼道。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即将湮灭的地方！

　　公输般操控着濒临解体的“破浪号”，朝着来时撞开的破口方向拼命冲去。程曦和云璃不再试图解析数据，而是将全部算力用于导航和稳定舰体。鹤羽和哮天犬则全力清除着沿途因数据库崩溃而逸散出来的、失控的能量乱流。

　　就在我们即将冲出破口的瞬间，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颗巨大的逻辑心脏，已然布满了归墟的烙印，搏动近乎停止。李大白的投影早已消散。唯有那冰冷而混乱的警报声，还在空旷的数据深渊中回荡：

　　“推演失败……模型崩溃……”

　　“‘大寂静’节点……丢失……”

　　“最高优先级任务……更新……清除‘归墟变量’……”

　　“观测者”并未被彻底毁灭，但它最核心的“推演宇宙终结”的项目，显然受到了重创。而它接下来的目标，毫无疑问将指向破坏了它计划的“归墟守望者”，以及我们这些引来了归墟的“变量”！

　　“轰——！”

　　“破浪号”终于冲出了黑色金字塔，重新回到了葬星渊那混乱的能量乱流之中。身后的金字塔表面，归墟的烙印正在蔓延，整个结构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崩裂声。

　　我们没有停留，驾驭着残破的仙舟，沿着来时勉强维持的通道，不顾一切地向外冲去。

　　当我们终于冲出葬星渊，回到相对安全的西荒古妖域时，身后那巨大的黑暗漩涡仿佛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哀鸣，然后猛地向内坍缩，最终化作一个极致的黑点，彻底消失不见。

　　葬星渊，连同其中的“观测者”核心数据库，似乎被归墟的力量彻底拖入了虚无。

　　我们活下来了。

　　但代价是巨大的。

　　金算盘的“天道铨衡”算盘近乎半毁，自身遭受重创，陷入沉睡。

　　反贪局的立身之本——“独立调查权”与“三界纠察天命”被永久典当，我们失去了官方赋予的最高权柄。

　　李大白确认湮灭，秩序之源的线索中断。

　　而“观测者”虽受重创，却将我们和归墟标记为了最高优先级的“清除目标”。

　　我们站在残破的“破浪号”甲板上，望着那葬星渊消失的空旷星域，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面对更加不确定未来的沉重。

　　失去了天庭的正式权柄，反贪局该何去何从？

　　“观测者”的威胁并未解除，下一次遭遇又会如何？

　　归墟守望者那份“守望任务”的债务，又该如何偿还？

　　就在这时，云璃怀中的“混沌一号”突然接收到了一段来自极其遥远星域的、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信号源的身份识别代码，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那是一个早已被认为在上古时期就已彻底断绝的、名为“星灵”的古老种族的求救代码！

　　信号的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

　　“……‘深渊回响’已苏醒……‘群星之脊’告急……请求……任何能听到的存在……援助……”

　　星灵？深渊回响？群星之脊？

　　新的谜团，新的危机，已然在宇宙的另一个角落，悄然浮现。

　　反贪局的故事，远未结束。只是，接下来的路，我们需要以一个“非官方”的身份，去面对了。

　　数月后，反贪局新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基地（由公输般利用剩余本源仙晶在某个荒芜星域构建）。

　　哮天犬叼着一根普通的兽骨，百无聊赖地磨着牙：“汪……没有天庭编制，没有固定俸禄，连骨头都要自己打猎……这日子没法过了！”

　　程曦在调试着一台新的、更加简洁的运算核心，头也不抬：“至少不用写三万字的总结了。”

　　月老忧心忡忡地清点着所剩无几的红线材料：“哎，没了天命权柄，牵红线都不灵光了……”

　　鹤羽静静地擦拭着她的仙剑。

　　云璃则和已经苏醒、但脸色依旧苍白的金算盘一起，研究着那段来自“星灵”的求救信号。

　　金算盘看着星图上那遥远的“群星之脊”坐标，又看了看仓库里所剩不多的资源，拨动了一下手中布满裂痕的算盘，嘴角勾起一丝熟悉的、算计的弧度：

　　“新的‘业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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