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希望号”与自愿的“贷款”

　　“希望号”与自愿的“贷款”

　　目标既定，反贪局这台沉寂许久的机器，开始以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带着几分草莽气息的效率运转起来。

　　首要问题，是交通工具。“破浪号”在葬星渊一战中损毁严重，核心结构近乎报废，公输般检查后宣布回天乏术，只能拆解回收可用零件。没有可靠的星舟，跨越如此遥远的星域无异于痴人说梦。

　　“材料倒是还有些，本源仙晶也勉强够驱动一艘小型星舟。”公输般在堆积如山的零件中翻找着，眉头紧锁，“但时间紧迫，从头设计建造一艘符合远航标准的星舟，至少需要半年。”

　　“半年？黄花菜都凉了！”哮天犬用爪子扒拉着一个废弃的引擎核心，“说不定等我们赶到，那什么星灵族已经变成‘死灵族’了！”

　　金算盘沉吟片刻，目光投向了密室角落那盏依旧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归墟引路灯”。

　　“或许……我们可以再‘借’一点。”他语气平静，却让所有人都心头一跳。

　　“还借？！”月老手一抖，差点把手里那团可怜的红线扯断，“金顾问，咱们可是刚把反贪局的命根子都当出去了！再借，怕是连老夫这把老骨头都要填进归墟了！”

　　“此次不同。”金算盘走到引路灯前，指尖轻轻拂过那凝固的灯焰，“我们并非借贷本源仙晶，而是……租赁一件‘交通工具’。”

　　他看向那灯焰中倒映出的、仿佛无尽阶梯的虚影：“‘沉眠之阶’浩瀚无垠，其内封存着诸多纪元前沉没的造物。其中，应当有适合星际远航的……‘古董’。”

　　向归墟守望者租赁一艘沉没的古董星舟？这想法太过大胆，也太过……冒险。谁也不知道那沉睡的古老存在会提出什么样的租赁条件。

　　“风险几何？”我沉声问道。

　　“未知。”金算盘坦言，“但比起耗时半年的建造，或冒险使用不可靠的二手星舟，这是最快、也可能是最‘安全’的选择。毕竟，归墟守望者还需要我们……还债。”

　　最终，还是金算盘再次手持“归墟引路灯”（虽然算盘残了，但这灯似乎依旧认他），独自进入了那扇通往归墟边界的幽暗门户。

　　这一次，他回来的很快，脸色比去时更加苍白，甚至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但他手中，多了一枚非金非木、刻满了扭曲归墟符文的黑色令牌。

　　“谈妥了。”他将令牌递给我，声音有些虚弱，“租赁‘纪元残骸·希望号’使用权一次，租期至任务结束。租金……任务完成后，需向守望者献上‘深渊回响’核心碎片的三分之一，若任务失败或无核心碎片，则需支付等同于五十万甲等本源仙晶的‘损耗费’。”

　　五十万甲等本源仙晶？！还是损耗费？！这简直是抢劫！

　　众人听得倒吸凉气。这归墟守望者，做起生意来比金算盘还黑！

　　“别无选择。”金算盘苦笑，“签吧，局长。”

　　我接过那枚冰冷的令牌，感觉手中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一份租赁合同，更像是一张新的卖身契。但形势比人强，我只能在令牌背面，以仙魂之力烙印下同意的意念。

　　令牌微微震动，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基地外空旷的星域。

　　下一刻，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艘庞然大物的轮廓，缓缓从虚无中浮现，最终完全具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艘……风格极其古老的星舟。

　　通体呈流线型，材质似玉非玉，泛着一种历经万古而不朽的温润光泽。舰首并非尖锐，而是雕刻成一种从未见过的、类似鲸鱼头颅的柔和造型，两侧有巨大的、如同羽翼般的平衡舵，尾部则有数圈缓缓旋转的、如同星系漩涡般的推进阵列。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没有一丝能量波动外泄，却散发着一种跨越了时间长河的厚重与神秘感。

　　“纪元残骸·希望号……”公输般痴迷地看着这艘古老的星舟，如同看着绝世美人，“这工艺……这材质……完全不同于当今任何流派！妙！太妙了！”

　　“希望号？这名字倒是挺吉利。”月老捻须点头。

　　“希望能不能回本还不知道，反正租金是贵得让人绝望。”程曦一如既往地泼冷水。

　　云璃则已经迫不及待地尝试用“混沌一号”连接星舟的系统，却发现对方的系统结构古老而复杂，如同天书，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解析。

　　在金算盘的指引下，我们一行人怀着复杂的心情，登上了这艘租来的“希望号”。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更加广阔，装饰古朴而简洁，墙壁上镶嵌着会自动发光的柔和晶石，各种操作界面并非光幕，而是由某种活性水晶构成，需要以特定的灵能频率进行沟通。空气清新，带着一股淡淡的、如同雨后森林般的草木清香。

　　“这星舟……似乎有自己的‘生命’？”鹤羽敏锐地感知到一丝微弱的、如同沉睡般的意识波动。

　　“纪元残骸，皆有其灵。”金算盘解释道，“‘希望号’的舟灵似乎受损严重，陷入了深眠，否则租赁价格还要翻上几倍。大家小心些，不要试图强行唤醒或控制它，只需按照我得到的临时权限，引导它航行即可。”

　　在公输般和程曦、云璃的共同努力下（主要是公输般凭借其炼器大师的直觉，配合程曦的逻辑分析和云璃的算力辅助），花了数日时间，总算勉强摸清了“希望号”最基本的导航和动力系统操控方式。

　　“目标，‘群星之脊’！出发！”

　　随着我将那枚租赁令牌嵌入主控台的一个凹槽，“希望号”尾部那星系漩涡般的推进阵列骤然亮起柔和而磅礴的光芒。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只有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鲸歌般的嗡鸣，整艘星舟便以一种与其庞大体积完全不符的优雅与迅捷，悄无声息地撕裂空间，驶入了无垠的星海。

　　航程是漫长而枯燥的。

　　“希望号”的性能超乎想象，其空间跃迁技术远比当今仙界的星舟先进和稳定，消耗的能量也极少。大部分时间，星舟都处于自动导航的跃迁状态。

　　众人也各自利用这段时间休养生息，适应新环境。

　　公输般几乎住在了星舟的引擎室，如饥似渴地研究着这艘古老星舟的构造，时不时发出惊叹或疑惑的自言自语。

　　程曦和云璃则继续尝试破解星舟的次级系统，希望能获得更多权限，或者找到一些关于星灵族或“深渊回响”的线索。

　　月老在舟内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试图用所剩无几的材料温养他那宝贝红线，偶尔会对着星海中流动的星辰之光发呆，不知在推算着什么。

　　鹤羽每日雷打不动地练剑，她的剑意在失去了天庭环境的加持后，似乎更加纯粹，带着一种孤寂的锋芒。

　　哮天犬则成了星舟的“安全巡视员”，每天在各个舱室溜达，用它的混沌鼻子嗅来嗅去，美其名曰“排除安全隐患”，实则是在寻找有没有被遗漏的、可以磨牙的东西。

　　金算盘则大部分时间待在自己的舱室内，对着那布满裂痕的“天道铨衡”算盘发呆，偶尔会拿出那盏“归墟引路灯”默默推算，脸色始终凝重。

　　我则抓紧时间巩固大罗散仙的修为，同时思考着抵达“群星之脊”后可能面临的种种情况。

　　数月之后，就在一次常规跃迁结束，“希望号”即将进入一片未知的、被称为“虚无回廊”的稀疏星域时，一直安静航行的星舟，突然毫无征兆地轻微震动了一下！

　　主控台上，一个从未亮起过的、雕刻着星辰与古树图案的水晶，突然散发出了微弱的、持续不断的预警光芒！

　　与此同时，正在用混沌鼻子四处巡视的哮天犬，猛地停下脚步，耳朵竖起，狗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汪！有情况！本犬闻到了……一股很‘空’，很‘饿’的味道！从前面那片黑漆漆的地方传过来的！”

　　几乎在同一时间，程曦和云璃也发出了警报：

　　“检测到前方星域存在大规模引力异常！空间结构极其不稳定！”

　　“能量读数混乱……有高能生命反应……不止一个！正在快速接近！”

　　所有人都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希望号”刚刚结束跃迁，正处于短暂的缓冲期，速度尚未提起。

　　而就在前方那片被称为“虚无回廊”的黑暗星域中，数道巨大的、仿佛由纯粹阴影和饥饿欲望构成的扭曲身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撕开了宁静的星空，朝着我们猛扑过来！

　　它们的形态不断变化，没有固定的五官，只有一张张不断开合、仿佛能吞噬星辰的巨口，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空无”与“吞噬”气息！

　　“是‘虚空掠食者’！”金算盘看着主控台上显示的生物特征图谱，脸色一变，“一种游弋在星域边缘、以星辰残骸和能量为食的古老星兽！它们通常不会主动攻击具备强大能量反应的星舟，除非……”

　　“除非它们饿极了，或者……我们被什么东西‘标记’了？”我接话道，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来不及细想，那几头庞大的虚空掠食者已经近在咫尺，它们张开的巨口中，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

　　反贪局租借“希望号”后的第一场战斗，竟在这遥远的航线上，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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