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归墟之口与“自愿”的终局

　　“归墟引路灯”的灯焰，从凝固的琥珀色化作了翻涌的、吞噬一切的幽暗！那股降临的万物终结之意，并非针对星灵族，也并非针对我们，而是带着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纯粹的“抹除”本能，径直锁定了那片正在与“文明光柱”对抗的、代表着“虚无”与“终结”的“黑暗星辰”！

　　仿佛感受到了同等级别，甚至更高一筹的“终结”力量的挑衅，“黑暗星辰”那缓慢压下的趋势猛地一滞！其表面扭曲的黑暗剧烈翻腾，那巨大的、如同眼瞳般的阴影结构第一次“聚焦”，不再是俯瞰蝼蚁般的漠然，而是带上了一丝清晰的、被冒犯的暴怒！

　　“何……物……敢……窃……终……焉……权……柄……”

　　断断续续的、仿佛由无数世界崩灭之音混合而成的意念，带着碾碎灵魂的威压，从黑暗星辰中散发出来，直接冲击着归墟的意志！

　　而归墟守望者的回应，则更加直接，更加霸道！

　　那盏“归墟引路灯”骤然脱离我的手掌，悬浮于星空之中，灯焰疯狂暴涨！幽暗的光芒如同泼墨般渲染开来，瞬间在“黑暗星辰”的正下方，撕开了一道……横跨数个星系的、无边无际的黑暗缺口！

　　那不是空间的裂缝，那是归墟的入口！是万物最终的归宿，连光线、时间、因果都无法逃脱的绝对终结之地！

　　缺口之内，并非简单的黑暗，而是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无”。没有物质，没有能量，没有概念，只有永恒的、冰冷的、等待着吞噬一切的“寂静”！

　　归墟之口，张开了！它的目标，正是那“黑暗星辰”！

　　“不——！！！”

　　“黑暗星辰”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惊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的咆哮！它试图挣脱“文明光柱”的束缚，试图远离那令它都感到战栗的归墟之口！它那庞大的黑暗之躯剧烈扭曲，爆发出足以湮灭星系的恐怖力量，想要强行闭合空间，逃离此地！

　　但，“文明之光”此刻展现出了星灵族文明最后的倔强与辉煌！所有星灵族，包括奥利维亚斯、艾丝特拉，乃至最弱小的幼童，都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灵能与意志，死死地维持着光柱，如同最坚韧的锁链，缠绕着“黑暗星辰”，将它拖向那最终的归宿！

　　“就是现在！加把劲！”公输般在飞梭内大吼，他将所有剩余的本源仙晶甚至一些半成品法器都扔进了飞梭的能源核心，让飞梭爆发出最后的推力，狠狠撞在“黑暗星辰”的边缘！虽然如同蚍蜉撼树，但这份决心与力量，也汇入了那宏大的抗争之中！

　　鹤羽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极致纯粹的破灭剑意，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楔子般，钉入了黑暗星辰与现实的最后连接点！哮天犬咆哮着，爆发出所有的混沌本源，不再吞噬，而是疯狂地搅动着黑暗星辰周围的法则，加剧其不稳定！

　　我则拼尽最后的大罗仙力，沟通着逆鳞碎片中那一丝窥探命运的余韵，并非为了窥视，而是为了……误导！我将一股“前方安全”、“此处可挣脱”的虚假命运片段，强行打入了黑暗星辰那混乱的意志核心！

　　这一丝微不足道的误导，在平时或许毫无作用，但在此刻它全力对抗归墟引力与文明之光的关键时刻，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的挣扎，出现了一瞬间极其微小的、基于错误判断的迟疑和方向偏差！

　　就是这一瞬间！

　　“轰隆隆——！！！”

　　归墟之口爆发出无可抗拒的吸力！那并非物理层面的引力，而是规则层面的“终结”召唤！黑暗星辰那庞大的身躯，再也无法稳住，如同滑入深渊的巨石，带着不甘与愤怒的咆哮，一寸寸地被拖入了那无尽的、连它自身代表的“虚无”都将被彻底湮灭的归墟之中！

　　“吾……乃……终……焉……”

　　最后的意念碎片被归墟吞噬，戛然而止。

　　那横贯星海的巨大裂口，在吞噬了黑暗星辰之后，如同饱食的巨兽，缓缓闭合。幽暗的灯焰重新变得凝固，飞回我的手中，只是光芒似乎黯淡了许多。

　　星域之中，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文明之光”缓缓消散，露出了后面虽然残破、但终于重见“天日”的“群星之脊”。无数星灵族个体虚脱地倒下，但他们的脸上，却洋溢着劫后余生的泪水与喜悦。

　　我们……赢了。

　　以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借助了更加恐怖的存在，赌上了一切，最终……惨胜。

　　“希望号”飞梭无力地漂浮在星空中，舱门打开，我们几人相互搀扶着走出来，看着眼前这片重归宁静（尽管满目疮痍）的星域，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观星台方向，奥利维亚斯议长在族人的搀扶下，向我们投来了感激、复杂而又带着一丝敬畏的目光。他清楚，最后解决危机的，并非完全是他们的“文明之光”，而是那股更加深邃、更加令人恐惧的归墟之力。

　　金算盘在程曦和云璃的搀扶下，也来到了我们身边，他看着那盏引路灯，又看了看我，虚弱地笑了笑：“局长……这下……我们欠的债……怕是几辈子都还不清了……”

　　他这话虽是调侃，却也是事实。典当权柄的债还没还，又欠下了未来百年收益的五成，以及动用了归墟之力可能带来的未知后果……

　　但，至少，活下来了。星灵族，也保住了。

　　就在这时，那盏“归墟引路灯”再次微微震动，一道冰冷的意念传入我的识海，是守望者的声音：

　　“契约……部分履行……”

　　“异物……已收纳……”

　　“代价……铭记……”

　　“典当物……赎当期……不变……”

　　“守望任务……线索……已支付……”

　　意念中断。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归墟守望者认为我们只是“部分”履行了契约，因为它只吞噬了“黑暗星辰”，可能觉得还不够？代价它记下了，需要我们慢慢还。反贪局权柄的赎当期依旧。而它之前承诺的，协助解决危机后提供的关于“守望任务”的线索，似乎已经通过某种方式支付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逆鳞碎片，发现那碎片不知何时，表面多了一些极其细微的、仿佛自然生成的、指向某个未知星域的暗纹。这……就是线索？

　　还没来得及细想，艾丝特拉和几位守夜人已经飞了过来。

　　“感谢你们，远方的朋友，契约的履行者。”奥利维亚斯议长郑重地向我们行礼，“星灵族，将永远铭记你们的恩情。约定的报酬，即刻奉上。”

　　他示意之下，十枚散发着磅礴星辰能量、内部仿佛有星系流转的“星辰核心”，以及一枚烙印着星灵族徽记、蕴含着庞大数据库访问权限的水晶，送到了我们面前。

　　看着这些足以让任何势力眼红的报酬，我们心中却五味杂陈。为了它们，我们几乎拼尽了一切，还背上了更沉重的债务。

　　“此外，”奥利维亚斯看向我们，尤其是状态不佳的金算盘和月老，以及残破的“希望号”，“观星台将全力协助诸位疗伤，并修复你们的星舟。在我族能力范围内，诸位可提出一个请求。”

　　金算盘闻言，挣扎着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计算的光芒，他看向那十枚星辰核心，又看了看奥利维亚斯，缓缓道：

　　“议长阁下……我们的星舟……是租的……租金……还没付……”

　　奥利维亚斯：“……？”

　　我们众人：“……” (￣w￣；)

　　得，刚打完拯救世界的大仗，转头就得为租金发愁了。

　　反贪局（星际问题解决专家团队）的新生活，看来依旧充满了“惊喜”与……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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