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混沌一号”与天庭的“面子工程”

　　云璃得到了我的首肯和反贪局独立灵脉的“灌溉”，整个人如同久旱逢甘霖的仙草，瞬间精神焕发。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台名为“混沌一号”的拼装电脑放在公输般清理出来的、一张相对整洁（仅限于没有明显油污）的工作台上。那虔诚的态度，堪比炼丹师面对太上老君的八卦炉。

　　“前辈，麻烦将灵脉输出稳定在‘丙级中位’，波动率不能超过万分之三。”云璃一边快速敲击着“混沌一号”那看起来像是用灵石边角料打磨的键盘，一边对公输般说道，语气专注而专业，之前的社恐仿佛被瞬间格式化。

　　公输般饶有兴致地调整着灵脉输出阀，啧啧称奇：“丙级中位？这功率也就够点亮点寻常照明符文，你这‘混沌一号’功耗控制得如此精妙？老夫这‘万能符文分析仪’待机功耗都是它的十倍！”

　　“能量，贵在精准利用，而非盲目堆砌。”云璃头也不抬，手指在粗糙的键盘上化作残影，屏幕上的符文瀑布流速度更快了，“冗余即是浪费，浪费即是罪过。这是‘混沌一号’的设计哲学。”

　　程曦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目光锐利地盯着屏幕上的代码流，偶尔会突然开口：“第七百三十序列，灵能路由算法，为什么采用单向漩涡式？不怕数据包在节点淤积？”

　　云璃手指不停，快速回应：“传统双向平衡路由延迟太高。单向漩涡配合我自创的‘暗影冗余’校验码，可以在淤积达到临界点前进行预测性分流，实际效率提升百分之四百二十。淤积概率低于十的负九次方。”

　　“有点意思。”程曦眼中光芒闪烁，似乎受到了启发，不再说话，只是看得更加仔细。

　　我和月老、鹤羽、哮天犬则在一旁围观，仿佛在观看一场高深的法术仪式。不同的是，仪式的主持人是个抱着破铜烂铁的前见习仙官。

　　“汪？这就开始修了？”哮天犬歪着脑袋，看着云璃敲敲打打，狗脸上写满了失望，“不用本犬去啃几根关键线路助助兴？本犬的牙口可是开过光的！”

　　“你消停会儿吧。”我把它探出去的狗头按了回来，“你那牙口是破坏性的，人家这是建设性的。”

　　月老则依旧忧心忡忡，拿着他那团乱麻红线，对着云璃的背影比划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对我低声道：“局长，老朽又仔细观了他的气运。不仅是红鸾星黯淡，这事业宫也是吉凶参半，隐有‘破釜沉舟’之象。此子行事，不成功，便成仁啊。而且，不知为何，老朽总觉得他与那虚无缥缈之处，有了一丝……不该有的牵连。”他说着，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仿佛能穿透层层仙宫，看到那无尽的深空。

　　我心下一动，月老这玄乎其玄的感应，难道真和那“深空”有关？但眼下顾不了那么多，先修网络要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反贪局办公室内，只剩下“混沌一号”低沉的运行嗡鸣（这声音比公输般的仪器安静多了），以及云璃偶尔与公输般、程曦交流技术参数的简短对话。

　　突然，云璃停下了敲击，眉头紧紧皱起。

　　“怎么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局长，问题比想象的复杂。”云璃指着屏幕上几个不断报错、颜色猩红的区块，“导致仙网崩溃的，不仅仅是我之前优化失败留下的后遗症。核心枢纽内部，似乎……混入了一些……‘不属于仙网原生架构’的东西。”

　　“不属于原生架构？”公输般凑近屏幕，“是病毒？还是某种未知的入侵代码？”

　　“不像病毒，结构更……古老，也更隐蔽。”云璃调出了一段异常复杂的、不断自我扭曲的符文序列，“它们像寄生虫一样，附着在基础通信协议上，不断复制、变异，并释放出一种干扰信号，阻止任何修复进程。我之前优化失败引发的数据风暴，可能只是提前引爆了这个‘炸弹’。”

　　程曦脸色凝重：“能溯源吗？找到这些东西的源头？”

　　云璃尝试了几下，摇了摇头：“它们的设计非常精巧，带有很强的反追踪和自毁特性。强行溯源，可能会直接导致核心数据永久丢失。现在唯一的办法，是编写一个针对性的‘净化协议’，在不惊动它们的前提下，进行区域性隔离和清除。”

　　“需要多久？”鹤羽问道，她一直关注着时间。

　　“编写协议本身不难，‘混沌一号’有基础模板。”云璃估算着，“但需要极高的算力进行模拟测试，确保万无一失。以‘混沌一号’目前的功率……至少需要六个时辰。”

　　“六个时辰？！”我差点跳起来，“玉帝已经催了两次了！再过两个时辰，要是仙网还没恢复，他怕是要亲自来我们反贪局‘参观指导工作’了！”

　　一想到玉帝可能带着一群仙官，围观我们这鸡飞狗跳的办公室，以及这个抱着破电脑的前见习仙官，我就感觉头皮发麻。天庭的面子，有时候比实际解决问题更重要。

　　“能不能加快速度？”我急切地问。

　　云璃为难地看着他的“混沌一号”：“除非……能临时接入更高等级的灵脉，或者……有多台同等算力的设备进行分布式计算。”

　　更高等级灵脉？那得玉帝或者四御这个级别才能调动。多台同等算力设备？开玩笑，天庭技术司那帮老爷们的制式法器，加起来可能都没这“混沌一号”能算。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哮天犬突然竖起耳朵，鼻子抽了抽：“汪！有高级仙官的味道！朝着我们这边来了！好多！还挺急！”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仙力波动。紧接着，门被推开，一群穿着华丽仙袍、神色焦急的仙官涌了进来，为首一人，赫然是玉帝身边的首席传令仙官——太白金星！

　　“李局长！李局长何在！”太白金星声音带着急切，额角见汗，“玉帝陛下已在凌霄宝殿设下‘紧急事务协调会’，各部正神皆已到场！仙网瘫痪，三界震荡，陛下震怒！特命反贪局限期一个时辰内，必须拿出解决方案，否则……否则便要问责了！”

　　他身后跟着技术司的司正、雷部、水部、财部等几个受影响最严重部门的主官，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压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毕竟反贪局风头太盛，看不顺眼的大有人在。

　　一个时辰！这比云璃预估的六个时辰缩短了六分之五！

　　压力瞬间如山崩海啸般涌来。

　　太白金星目光扫过办公室，看到正在工作台前忙碌的云璃，以及那台显眼的“混沌一号”，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李局长，这位是？还有此等器物，似乎非天庭制式？”

　　我心中暗叫不好，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公输般却突然上前一步，朗声道：“太白仙翁容禀！此乃我反贪局特聘的技术专家云璃道友，及其自主研发的‘混沌级网络诊断与修复系统’！我局正在利用此尖端设备，全力排查仙网故障根源，目前已取得突破性进展！”

　　公输般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直接把“前肇事者”捧成了“特聘专家”，把那台破电脑吹成了“尖端系统”。

　　技术司司正冷哼一声：“突破性进展？我看是越修越乱吧！此子不就是三日前引发数据风暴被开除的云璃吗？一个戴罪之身，岂可担此重任？”

　　云璃身体一僵，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那些高阶仙官。

　　程曦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技术自信：“司正大人，学术问题，当以成果论英雄。云璃道友对仙网架构的理解，远胜技术司墨守成规之辈。若非他及时发现核心枢纽被未知代码寄生，你们技术司现在恐怕还在围着那几个烧坏的符文阵列打转吧？”

　　“你！”技术司司正被噎得满脸通红。

　　“未知代码寄生？”太白金星捕捉到了关键词，脸色更加严肃，“李局长，此言当真？”

　　我知道瞒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将云璃的发现简要说明，当然，隐去了可能与“深空”相关的猜测，只说是“古老未知的干扰代码”。

　　听完我的叙述，在场众仙官面面相觑，气氛更加凝重。如果是硬件损坏或者常规软件故障，还好说。这种闻所未闻的“代码寄生”，听起来就透着邪门。

　　“一个时辰……”太白金星沉吟片刻，看向云璃和他的“混沌一号”，“云璃……专家，一个时辰内，你有几成把握？”

　　云璃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紧张，但眼神已然坚定：“若……若能有‘甲级上位’灵脉支持，我有七成把握，在一个时辰内，编写并初步验证净化协议！”

　　“甲级上位？！”技术司司正失声惊呼，“那是支撑凌霄宝殿核心阵法的灵脉等级！岂能轻易动用？！”

　　太白金星也面露难色。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通过传讯玉简，直接在办公室内响起，是玉帝！

　　“准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三界之主的决断。

　　“即刻将反贪局备用灵脉权限，临时提升至‘甲级上位’。所需资源，一应调配。李爱卿，朕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朕要在凌霄宝殿，看到仙网恢复。若成，反贪局再记大功，云璃……戴罪立功，官复原职，擢升三级。若败……”

　　玉帝的声音顿了顿，带着无形的压力。

　　“尔等皆知后果。”

　　传讯中断。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玉帝这突如其来的决断和厚重的赏罚惊住了。

　　甲级上位灵脉！官复原职，擢升三级！

　　云璃更是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这对于一个刚被开除的见习仙官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的巨大馅饼。

　　“还愣着干什么！”我第一个反应过来，冲着云璃吼道，“接灵脉！干活！一个时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局长！”云璃如同打了鸡血，猛地转身，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在“混沌一号”上操作起来。公输般和程曦也立刻上前协助，调整灵脉接口，监控数据流。

　　太白金星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带着一众仙官退了出去，显然是回去复命了。

　　反贪局办公室内，气氛瞬间变得如同战场前线。强大的能量通过新接入的灵脉汹涌注入，“混沌一号”发出的嗡鸣声变得浑厚而有力，屏幕上的符文瀑布流速度快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云璃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眼神专注，没有丝毫分神。公输般和程曦在一旁紧盯着辅助屏幕，不时提供参数建议。

　　月老紧张地捻着胡须，差点把胡子揪下来几根。鹤羽静立一旁，仙力隐而不发，似乎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哮天犬也难得安静下来，趴在我脚边，狗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台仿佛随时会散架，却又承载着所有人希望的“混沌一号”。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就在一个时辰的期限即将到达的最后一刻！

　　“混沌一号”屏幕上的所有错误警告瞬间全部变成绿色！一个巨大的、结构无比复杂的、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立体球形协议模型，在屏幕中央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光芒。

　　“净化协议‘守拙’，编写完成！初步模拟验证通过！”云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但脸上洋溢着巨大的成就感和兴奋。

　　“快！部署到仙网核心！”我急忙催促。

　　云璃深吸一口气，敲下了最终的执行指令。

　　无声无息间，那道符文球形模型化作一道纯净的数据流，沿着甲级灵脉，瞬间注入天庭仙网的核心枢纽。

　　我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息……

　　两息……

　　三息……

　　突然——

　　办公室内所有的光幕重新亮起，玉简重新泛起灵光，墙壁上的符文再次流畅运转！窗外，原本有些黯淡的仙家景致，也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变得更加鲜明灵动。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们接到了来自各方的传讯——

　　月老手中的乱麻红线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然后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梳理、归位，他惊喜道：“红线！红线自己理顺了！龙王那边的异常连接断开了！”

　　鹤羽的传讯玉简亮起：“玉帝传讯，仙网已全面恢复，各部门运转正常。陛下有旨，宣反贪局有功人员，即刻前往凌霄宝殿！”

　　成功了！我们真的在一个时辰内做到了！

　　“汪！成功了！本犬就知道没问题！”哮天犬第一个蹦起来，兴奋地满地打转，“今晚必须加餐！加十根特供龙骨！”

　　公输般和程曦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看着云璃，眼中充满了赞赏。

　　云璃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恢复正常的各种设备，傻傻地笑着，仿佛还在梦中。

　　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这下，反贪局的面子……不，是天庭的面子，总算保住了！而且，还顺便捡了个宝贝技术员？

　　然而，就在这胜利的喜悦弥漫开来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混沌一号”屏幕的极深处，那个曾经闪过诡异乱码的角落，一丝微不可查的、与“守拙”协议的纯净绿光截然不同的、暗金色的数据流，如同狡猾的寄生虫，悄然附着在了刚刚发送出去的协议副本之上，随着仙网的恢复，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天庭仙网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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