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蚀魂无影，凶骨不侵

　　陆冥站在场中，像一截被雷劈过的枯木，立在狂风的中心。他的平静，与周围杂役们惊恐的神色、与张悦高高在上的傲慢，形成了鲜明的割裂。

　　张悦根本不屑于听他辩解。

　　他看着陆冥，就像看着一只已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虫子，慢条斯理地罗列着罪名：“顶撞同门，私藏灵矿，聚众斗殴。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你滚出九渊门。不过，执法堂的师兄们很忙，这点小事，就由我代为管教了。”

　　他语调轻飘，却字字如锤。说完，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色小瓷瓶，在指尖把玩着。

　　一旁的王虎立刻会意，脸上露出残忍而得意的笑容，他刻意提高了音量，让所有杂役都能听见：“小子，算你倒霉！这可是我表哥从丹堂弄来的宝贝——蚀魂散！无色无味，一沾神魂，立马让你变成只会流口水的白痴！”

　　“蚀魂散”，这三个字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所有杂役的头上。

　　人群“轰”地一声，齐齐向后退出数步，仿佛那小小的瓷瓶是什么绝世凶物。他们看向陆冥的眼神，瞬间从看戏变成了看一个死人，充满了恐惧与怜悯。

　　张悦对王虎的泄底略有不满地瞥了一眼，但他更享受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要所有人都看着，这就是忤逆他张悦的下场。

　　“跪下求我，或许我能让你少受点罪。”张悦轻蔑地说道。

　　陆冥没有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

　　这份死寂般的沉默彻底激怒了张悦。他冷哼一声，不再废话。凝气期四层的灵压轰然爆发，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将陆冥死死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下一刻，张悦身形一晃，鬼魅般出现在陆冥面前，一把捏开他的下颚。那股力量是陆冥完全无法抵抗的，他只感到骨骼都在呻吟。

　　冰凉的瓷瓶抵住他的嘴唇，无色无味的粉末被尽数灌了进去。

　　“半柱香。”张悦松开手，退后几步，脸上挂着猫戏老鼠般的微笑，“半柱香后，你就会变成一条只会流口水的狗。都给我看好了！”

　　粉末入喉，瞬间化作一股阴冷至极的黑气，无视血肉经脉，直冲陆冥的识海！那股力量带着腐蚀一切的阴毒，仿佛无数只冰冷的小虫，要钻进他的神魂，啃食他的思想与记忆。

　　陆冥的意识一阵恍惚，仿佛要被拖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就在那黑气即将触碰到他神魂本源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直沉寂在他骨髓深处，仿佛与他融为一体的【饕餮战骨】，被这股外来的神魂层面的侵蚀被动激发了。一股比那蚀魂散阴冷百倍、霸道万倍的吞噬之力，从他识海的最深处轰然苏醒！

　　那力量是如此古老，如此蛮横，仿佛一头沉睡了万古的绝世凶兽，闻到了令它作呕的腥味，猛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个无声的“吞咽”。

　　那股来势汹汹的蚀魂散药力，所化的阴冷黑气，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挣扎，就被那苏醒的凶兽一口吞噬得干干净净。

　　甚至，陆冥的识海深处，隐约响起了一声满足而又意犹未尽的“低吼”。

　　时间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流逝。

　　广场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陆冥，等着他倒地抽搐，口吐白沫，变成一个白痴。

　　一息，十息，一炷香……

　　半柱香的时间，早已过去。

　　预想中的惨状没有出现。陆冥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非但没有变成白痴，反而眼神愈发清明，清明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一脸愕然的张悦，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

　　这一幕，让全场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风停了，呼吸声也停了。

　　张悦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从愕然到震惊，最后化为一片不敢置信的苍白。

　　“不可能！”王虎第一个失声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这可是蚀魂散！货真价实的蚀魂散！怎么会没事？”

　　他的尖叫打破了寂静，也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疑窦。

　　“真的假的？蚀魂散都没用？”

　　“会不会……张师兄拿的是假药？”

　　“有可能！就是想吓唬吓唬人，没想到这小子胆子这么大，硬是没被吓住！”

　　窃窃私语声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在人群中蔓延。杂役们看向张悦的眼神，从最初的敬畏，转为了怀疑，甚至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张悦的威信，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摇摇欲坠。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陆冥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张师兄，这就是你说的，来自丹堂的禁药？看来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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