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淬灵于烬，初心乍现

　　江阙的指尖，那凝聚着太初本源意味的清辉，如同刺破永夜的第一缕晨光，精准地点在了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虚无核心之上！

　　这一下，并非摧毁，而是引爆，是投入沸油的冰水！

　　“轰——！！！”

　　没有震耳欲聋的物理爆炸声，却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席卷一切意识与概念的恐怖浪潮，以核心为中心悍然爆发！

　　那是极致的“虚无”与最根本的“存在”被强行挤压、碰撞后产生的湮灭性能量！

　　灰色的光芒吞噬了一切，厂房内堆叠的废弃机器轮廓在这光芒中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瞬间模糊、消散。

　　首当其冲的，是那七名灰袍人。

　　他们连最后的意识碎片都未能留下，在自身教义被推向极致又骤然崩塌的双重打击下，他们的存在被彻底从概念层面“抹除”，灰袍化作飞灰，融入那片毁灭性的灰光之中。

　　而处于风暴最中心的，是江阙，以及被他力量护住、却与核心有着最深共鸣的吴天昊！

　　江阙周身清光大盛，强行在这片概念乱流中撑开一小片绝对领域，护住自身不失。

　　但他的主要精力，却全部聚焦在吴天昊身上！

　　那毁灭性的灰光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疯狂刺入吴天昊的四肢百骸，直透灵魂深处！

　　他体内那被污染、几乎彻底沉沦的混沌之灵，在这股同源却充满毁灭意味的力量刺激下，发出了濒死般的尖锐嘶鸣！

　　污染的部分试图疯狂吸收这股力量，加速自身的异化与吴天昊意识的彻底湮灭。

　　而混沌之灵那一点未被污染的本源，则在这极致的压迫与毁灭威胁下，如同被投入炼狱熔炉的顽铁，开始了本能的、剧烈的挣扎与反抗！

　　吴天昊的身体在江阙的护持下剧烈抽搐，五官扭曲到了极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意识仿佛被撕成了无数碎片，在冰冷死寂的“空无”与灼热痛苦的“存在”之间被反复拉扯、煅烧。

　　“放弃吧……融入虚无……再无痛苦……” 污染的意念如同附骨之疽。

　　“不……那是……娘亲的眼泪……是温热的……” 一丝微弱至极，却顽强不灭的意念，紧紧抓住了记忆中那唯一真实的、带着温度的画面。

　　江阙闭着双眼，全部神识都沉浸在对吴天昊体内变化的感知与引导中。

　　他无法直接驱除污染，那已与混沌之灵的本源深度纠缠。

　　他所能做的，就是利用这外部引入的、极致的“虚无”压力，作为“熔炉”和“铁锤”，不断锻打、逼迫混沌之灵的本源与污染进行最彻底的剥离与抉择！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控马。

　　力度稍轻，无法逼出深植的污染；力度稍重，则可能连同混沌之灵的本源和吴天昊残存的意识一起，被这虚无浪潮彻底碾碎！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那毁灭性的灰光开始逐渐减弱，核心爆发的能量趋于平复。

　　厂房内部变得一片“干净”，所有的杂物、机器，甚至尘埃都被湮灭，只剩下绝对的空旷与死寂，以及中央那几乎消耗殆尽、只剩一点微弱残迹的虚无核心。

　　江阙依旧站立着，护体清光略显黯淡，显然消耗巨大。

　　而他身前的吴天昊，停止了抽搐，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成功了？

　　还是失败了？

　　江阙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吴天昊身上。

　　他能看到，吴天昊体内那原本灰黑粘稠、充满恶意的污染之力，此刻已然消散了大半，只剩下些许顽固的残渣，如同伤愈后的疤痕，暂时蛰伏。

　　而混沌之灵的本源，虽然虚弱不堪，却透出了一丝久违的、相对纯净的晦涩波动。

　　最重要的是，吴天昊那几乎熄灭的意识之火，重新稳定地燃烧起来，虽然微弱，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无根飘萍、即将融入虚无的状态。

　　就在这时，吴天昊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暴戾，没有了死寂的灰暗，也没有立刻恢复清明。

　　而是充满了一种极致的疲惫，以及一种……仿佛大梦初醒般的茫然与脆弱。

　　他怔怔地看着上方江阙的脸，看了很久，仿佛在确认什么。

　　然后，他极其微弱地、沙哑地开口，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刚才……好像……看到我娘了……”

　　这个问题，无关力量，无关虚无，只是一个迷途的孩子，在历经磨难后，最本能地寻找那份最初的温暖与牵绊。

　　江阙看着他眼中那微弱却真实的情感波动，知道最危险的关头已经过去。

　　他没有回答吴天昊关于他娘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混沌初辟，灵台方寸。守住你此刻的‘心’，别让它再被污染。”

　　说完，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厂房的穹顶，望向外界正在逐渐恢复正常的城市天空。

　　虚无教团这个据点的核心被摧毁，弥漫全城的精神侵蚀失去了源头，正在缓慢消退。

　　但江阙知道，这绝非终结！

　　这次在与虚无教团斗争的过程中，他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虚无教团与概念秩序会同出一源！

　　所以他坚信虚无教团根基未损，污染混沌之灵的背后黑手依旧隐匿！

　　而他散落的灵识，仍有部分流落在外，或被污染！

　　江阙摊开右手，手掌上的九点微光，其中代表混沌之灵的微光不再暗淡。

　　江阙看向吴天昊。

　　经此一役，吴天昊体内的隐患被拔除了大半，提供了一个宝贵的净化案例。

　　而吴天昊本人，在经历了从暴戾到虚无，再到于毁灭中找回一丝初心的淬炼后，或许……也将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

　　江阙弯腰，将虚弱得无法动弹的吴天昊扶起。

　　“走了，你欠我一次净化费！”

　　吴天昊虚弱地眨了眨眼，一时竟分不清，刚刚经历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意识拯救，和此刻这句现实得过分的话，哪个更让他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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