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金衣裹寒骨,一怒碎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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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间,整个太和殿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承业手中那卷蓄势待发的画卷上,那是由千年龙骨磨粉,混以秘法朱砂绘制而成的“龙骨验毒图”,据传能照出世间一切妖邪之气。

  只要此图一展,赵咸鱼的“妖女”之名便再无转圜余地。

  王承业嘴角噙着一丝残忍而得意的冷笑,手臂猛然一振,高声喝道:“陛下,诸位同僚,且看清楚!此妖女究竟是福星还是灾祸,今日便见分晓!”

  话音未落,那画卷“哗啦”一声凌空展开!

  然而,预想中妖气冲天的景象并未出现,画卷之上空空如也,一片刺目的空白。

  王承业瞳孔骤然一缩,心底“咯噔”一下。

  不等他想明白其中关窍,异变陡生!

  那悬于半空的“龙骨验毒图”竟无火自燃,一簇幽蓝色的火焰从画卷中心窜起,瞬间吞噬了整张图纸。

  火焰没有丝毫温度,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仿佛在焚尽世间一切谎言。

  “妖法!这是妖法!”王承业厉声嘶吼,状若癫狂。

  可他的声音被死死压制,因为满朝文武的目光都被那燃烧后的灰烬吸引了过去。

  那灰烬并未飘散,而是在空中诡异地凝聚、盘旋、重组,最终竟拼凑出了一幅生动的立体光影!

  光影中,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衣衫褴褛,面带菜色,正是幼年时的赵咸鱼。

  她手中紧紧攥着半块黑乎乎、硬邦邦的杂粮饼,那是她全部的口粮。

  而在她面前,围着一群比她更小的、饿得奄奄一息的孩童。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那半块饼小心翼翼地掰成了数小块,颤抖着分给了每一个孩子,自己却悄悄咽了口唾沫。

  其中一个孩子,饿得晕倒在地,正是御史台大夫钟正言。

  而另一个躲在角落里,用怨毒又渴望的眼神死死盯着饼渣的,赫然是童年模样的王承业!

  这一幕,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承业脸上。

  他用来“验妖”的神物,反倒成了彰显赵咸鱼恩德的铁证!

  “不!假的!都是幻术!”王承业彻底失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里面是他最后的底牌——最纯的龙骨粉。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用这至阳至刚之物,破了这障眼法!

  他颤抖着捏碎龙骨粉,狠狠洒向身前御史台刚刚呈上的奏章,那上面用朱批写着四个刺眼大字:“妖女惑众”。

  他嘶吼道:“龙骨在此,妖邪辟易!”

  粉末落下,却如雪遇沸汤,悄无声息地渗入纸张。

  那原本鲜红的“妖女惑众”四字,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扭曲、蠕动、重组!

  笔画交错间,墨迹流转,最终稳稳地变成了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救命恩人”!

  与此同时,清河县,王家私库深处。

  李砚之屏住呼吸,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终于撬开了一块暗格地砖。

  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暗格中静静躺着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并非金银财宝,而是一份泛黄的契约——《石灰矿契》。

  李砚之的目光死死锁在契约的末尾,那里没有官印,也没有签名画押,只有一个用朱泥随手按下的、略显稚嫩的莲花纹样。

  他认得这个纹样!

  二十年前,赵咸鱼就是用这枚自己用萝卜刻的“印章”,为村里最穷的汉子铁牛做保,让他从王家贷到了买犁具的钱。

  王家当时没当回事,只当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却不知为何将这份契约私藏至今。

  这便是王家侵吞良田、霸占矿山的罪证源头!

  李砚之

  “以我之血,证天地公道!”

  血珠融入契纸的瞬间,整张契约爆发出万丈金光!

  那陈旧的纸张竟片片碎裂,化作了成千上万只金色的蝴蝶,它们振动着翅膀,穿透了库房的墙壁,飞向了清河县的四面八方,飞入每一个曾受王家欺压的百姓家中!

  清河县街头,周瞎子的三弦琴“铮”地一声,毫无征兆地响了。

  那声音苍凉、悲怆,又带着一股冲天的愤怒。

  周瞎子大惊失色,因为他根本没有拨动琴弦!

  只见那古旧的琴身上,一道道金色的血纹凭空浮现,交织成行,赫然是一句谶语:“咸鱼姑娘救苍生,龙骨蛀心终成灰——”

  话音刚落,“嘣”的一声,三根琴弦齐齐绷断!

  几乎在同一时刻,远在京城王承业的书房内,他那尊引以为傲、日夜焚香的纯龙骨香炉,轰然炸裂!

  无数碎片夹杂着骇人的气浪四散飞溅,却又诡异地停滞在半空,叮叮当当地自行拼凑起来,最终在墙上形成了一幅由碎片构成的巨大图影——那正是王家多年来倒卖官粮、哄抬粮价、逼死无数饥民的秘密账本!

  每一笔,都血迹斑斑!

  太和殿上,钟正言已经面无人色。

  他呆呆地望着殿外,不知何时,宫墙外已经跪满了黑压压的百姓,他们都是从清河县一路奔逃至此的饥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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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张张绝望而麻木的脸,与记忆中那个递给他半块饼的小女孩重叠在一起。

  他猛地低下头,只觉得身上这件代表着荣耀与权力的官服,此刻重若千钧。

  突然,他感到胸口一阵刺痒,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他下意识地扯开衣襟,骇然发现,他官服上那象征着天子近臣的盘龙纹样,竟然像干涸的泥块一样,正在一片片剥落!

  而在剥落的龙纹之下,露出的内衬上,是用一根根金色的米粒织成的细密文字,字字泣血,句句诛心——“饿死王承业”!

  这内衬,是当年赵咸鱼发明的“金米织”,用以救济灾民。

  他竟穿着恩人所赠的救命之物,来构陷恩人的性命!

  一股巨大的悔恨与羞耻感瞬间击垮了他。

  钟正言望着那光影中分饼的女孩,又看了看殿外跪着的万民,想起自己幼年饿晕时,正是这一口饼,才让他活到了今天。

  “噗通”一声,他双膝跪地,双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官服,将那金米织就的内衬暴露在所有人面前,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杜鹃啼血般的悲号:“臣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啊——!”

  就在京城风云变幻之际,清河县郊外的灵田中央,赵咸鱼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泥土上,而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陈阿婆手腕上那根普通的辟邪红绳,此刻竟化作一条粗壮的金色锁链,跨越了无尽空间,一头连接着灵田地脉,另一头则死死缠绕在一个人影身上。

  那人影正是王承业,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朝堂之上硬生生拽到了这里,胸口处,一块森白的龙骨若隐若现,正与整片灵田发生着剧烈的共鸣,发出痛苦的嗡鸣。

  赵咸鱼的眼神清冷如水,她看着王承业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轻声说:“当年,我也救过你,现在……”

  她的话还未说完,王承业身上那件象征权势顶点的朝服,上面的九条金龙突然活了过来!

  它们不再是威严的图腾,而是化作了九条狂怒的金色地龙,张开巨口,狠狠咬住了王承业的四肢百骸!

  它们不是在攻击,而是在回收。

  回收他从这片土地上窃取的一切!

  “不——!”

  在王承业绝望的嘶吼中,九条金龙猛地向下一拽,将他整个人硬生生拖向地脉深处,转瞬间便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金链消散,红绳回到了陈阿婆的手腕。

  灵田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赵咸鱼缓缓站起身,只觉得一阵脱力。

  她走到陈阿婆身边,扶住老人摇摇欲坠的身体,低声道:“阿婆,我们回家。”

  陈阿婆的身体却比她想象的还要虚弱,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声,生命力似乎都在流逝。

  老人枯槁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脚步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赵咸鱼心中一紧,急忙伸手去扶,却见陈阿婆那只枯槁如树枝般的手,并未寻求支撑,而是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直直地、深深地插入了脚下那片沉寂的灵田泥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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