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轧荤山打仗手艺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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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哈河下游某处河滩附近。

  李固与那苏勒已经在半人多高的草窝子里趴了半天。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盯得红肿,却依然对少女有致命诱惑。

  “第四天,经过的大部分是奚族逻骑,偶尔有契丹控弦士结伴,而且人数变少,频率降低......”

  李固眉头紧锁,低声自语。

  看样子是唐军败了。

  那“轧荤山”打仗的手艺不行啊。

  “这样不好吗?我们今天就能回饶乐水了。”

  那苏勒轻抚心上人的脸颊,心里早就化为了绕指柔。

  如磨砂片般的手掌剌得李固面皮生疼。

  他猫腰起身,朝着远处山梁疾行:“先回去跟乌尼汇合。”

  “等等我,李固你怎么又跑!”

  那苏勒起身急奔,好似追命。

  七天了。

  李固三人一直躲在这处隐蔽山坳里。

  奚族牧民大部都随着王帐北上,只有极少数才像那苏勒一家那样,往东来到靠近契丹的地方。

  可从三天前开始,结伴而来的也慢慢返回,如今只剩他们。

  “乌尼,赶快开始收拾东西吧,我的小马驹明天就想在饶乐水里洗澡。”

  那苏勒奶奶转头看向李固:“恩人之子,请将旧袍子交给我去浆洗。”

  “乌尼,不用了,我没有替换的衣物。”

  那苏勒此时已经直接上手硬脱。

  “这臭衣服早就该洗了,我很怀念你身上好闻的味道,而不是像个臭牧民。”

  见李固还要拒绝,那苏勒奶奶继续道:“晚上我就帮你把袍子烤干,不耽误明天穿。”

  战事结束,生火已经没有那么危险了。

  想到此处,李固便没再坚持,任由那苏勒施为。

  当然又被少女占去不少便宜。

  晚上阿苏勒奶奶做了炒糜子,这是三人七天来唯一一顿饱饭。

  马上要回家的喜悦让少女处在亢奋状态。

  她绕着少年叽叽喳喳个不停,可李固大部分时候却盯着篝火沉默不语。

  那苏勒有些生气,对着奶奶吼道:“老太婆,你怎么把糜子全炒了?这可是咱们家一个月的口粮!”

  “哼!山雀吵闹一整天还不知道疲惫吗?明天要是不能早起,你的小马驹就只能晚几天在饶乐水里洗澡了。”

  “睡就睡!不理你们两个了!”

  少女罕见地忍住了跟奶奶继续斗嘴的冲动,也没有强拉着李固睡在旁边,只是有些没礼貌地用大腚对着二人。

  “乌尼您也先去睡吧,剩下的让我来。”

  那苏勒奶奶继续翻炒着铁锅中的糜子,嘴里不停絮叨:“这炒糜子与忽迷思搭配最好,羊奶也可以替代,大战过后的败兵最是危险,水源成了修罗场,顺着大青山往南走就能到元俟折部,那匹瘦马的蹄铁该去找唐人换换了......”

  篝火将少年的脸庞照得忽明忽暗,遮掩了有些湿润的眼眶。

  少女此时并未睡去。

  可奶奶的话语她却是一个字都没听到。

  那苏勒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掌心那一块通体无瑕的羊脂白玉上。

  李固将它小心地藏在袍子夹层中。

  这一定是他最珍贵的宝物吧。

  如果少年愿意将此物当做聘礼,她不光愿意嫁他,还会把所有家财都当做嫁妆,为他生一毡房的娃娃。

  那苏家以后就改姓李。

  温润的玉佩上刻着唐人好看的字。

  正面是“固”。

  是李固的固。

  她为了学会心上人的名字,给了那行脚商一头小羊羔。

  可是背后这个“安”是什么字呢?

  那苏勒带着这个疑问,沉沉睡去。

  这一觉异常香甜,在梦中她的所有愿望全都实现了。

  直到日上三竿。

  山坳里传出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喊叫,直震得雀鸟乱飞。

  而此时的李固正骑着那匹瘦马一路南下。

  他遵照那苏勒奶奶的嘱托,小心避开水源湿地,只在松林沙土间小心穿行。

  饿了就吃炒糜子,渴了就喝羊奶与偶尔遇到的山泉水。

  两年了。

  终于有了些许自由的感觉。

  刚穿过来的时候,他淡定得很。

  哪个华夏人不穿越一回呢?

  可等李固搞清楚身世后,头皮微凉。

  生母这个所谓“大唐公主”的真正娘家姓辛不姓李。

  她连个宗室女都不算,而且还是个小婢养的庶出。

  这么个超级乌龙,是大唐定鼎百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丑事,甚至动摇了朝廷本就不太稳固的东北边疆羁縻体系。

  圣人雷霆震怒,勒令其父母和离。

  那时他才4岁。

  可母亲走后没几年,老爹李鲁苏也因战乱投奔大唐了,现在跟续弦妻子东光公主在长安快活,孩子愣是一个没管。

  被遗弃在奚族的几个小家伙也没省油的灯。

  仗着他们“李唐宗室之后”的高贵身份,集体孤立李固,更不准他穿汉家衣裳。

  李固干脆穿粗麻胡袍,留起了后世的平头,还学着其他奚族牧民打猎、套马、挤羊奶。

  两年下来,倒也练就了一身骑射功夫。

  新任奚族可汗将弟弟们视为肉中刺,灭口的心思连那苏勒都能看出来。

  李固唯一的生路只有回大唐。

  听说老妈以前对唐庭有功,还勉强保留了公主尊号。

  只要能跑回去,凭他的本事,绝对能帮母亲在南方打造一个大大的商业帝国。

  去年从商队那里知晓如今应是开元二十四年。

  安史之乱他不确定什么时候发生。

  反正北方不能久待。

  京城长安,高门大阀兮满阙下。

  神都洛阳,国族勋贵兮列如麻。

  还不如“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山高皇帝远,逍遥又自在。

  盘算着未来的规划,李固一路晓行夜宿,踽踽南行。

  到了第五天头上,一人一马已是疲惫不堪。

  绑在马背上的母羊也到了极限,之前鼓胀的乳房完全干瘪下去,刚才李固挤出来的都是殷红血奶。

  按照那苏勒奶奶的经验,赶到幽州关防附近至少还有两日路程。

  喝尿硬顶也不是不行。

  可到了蓟县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必须保持体力才能应对不测。

  在松林深处修整了小半日,李固决定到附近的水源碰碰运气。

  这个时代的燕地河网纵横、湿地密布,水资源极为丰富。

  可有水,并不代表能喝。

  渊深的沼泽、遮天的蚊虫还有腐烂的人畜尸体,都会将生命之源变成夺命巨口。

  这些都是那苏勒奶奶口中“修罗场”的一部分。

  但最致命的还是出现在旷野之中的人类。

  李固眼前这汪水泡子应是能喝的。

  水边有新鲜的动物脚印,这代表安全。

  可他并没有急着取水。

  因为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藏了一个人。

  本来他没那么容易发现如此隐蔽的危险。

  是天上盘旋不散的秃鹫暴露了此人位置。

  这个人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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