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走蜀道,过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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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长安入蜀,如今大致有三条路径可选。

  其一是正经官道。

  从长安往西经扶风,过大散关,自河池郡转而向南,至汉中褒城(褒斜道),穿先秦之金牛道,一路南下至益州。

  路上驿站关卡甚多,也无太多艰难险阻,最是稳妥。

  第二条则是旧子午道。

  自长安直直向南,经宁陕、西乡,自镇巴入川,再过涪陵,直达益州。

  可是此路年久失修,往来补给困难,只有少数商旅通过,并不是甚好去处。

  而最后则是传说中的傥骆道。

  从长安直插秦岭腹地,经周至、洛谷,从阳县出,转向汉中,再换金牛道入益州。

  其中会经历大片高山峻岭,稠密森林,显然也是不能选的。

  此时的李固坐在车架上,看着远处的险山绝壁,不由啧啧出声。

  蜀道难。

  今日算是领教了。

  前世读《三国》时,他每每为魏延的“子午谷奇谋”感到不值。

  诸葛村夫也太过谨慎。

  让大将试一试又何妨?

  可真当李固亲身体验过后,却完全改变了看法。

  这最好走的褒斜道都如此难行,崎岖数倍的子午道又该是何等模样?

  傥骆道则更是想都不敢想。

  魏延匹夫口出狂言!

  诸葛丞相果然明鉴万里。

  “淮阴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如今思之,也是令人神往!”

  李光弼也发出由衷赞叹。

  汉高祖以边鄙蜀地复关中,最后奄有天下,兵仙当居首功。

  可李固却摇头笑道。

  “李兄此言差矣。”

  他指着前方地势:“这地方,神仙来了都不行,韩信之所以能成功,完全是高祖刘邦在‘约法三章’之时已收尽三秦关中之地民心,章邯、司马欣等三王对上此等局面,那也只能是螳臂当车无能为力!”

  李光弼军事才能一等一。

  但跟李守忠一样,政治账怎么都算不明白,性格也太过刚硬,行事不够圆滑。

  后来在安史之乱虽然是“军功第一”,但还是被内侍打压最后郁郁而终,反倒是败绩不少的郭子仪位极人臣。

  还不是因为人家政治敏感度高?

  “受教了。”

  李光弼嘴上谦虚,但神态却是颇不以为然。

  他是纯粹的军人。

  对肮脏的政治避之不及。

  李固瞅了瞅旁边表情木然的李守忠,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俩可真是半斤对八两。

  但这一世既然有了他李固在。

  定不让他二人因这些倾轧之事殒身污名!

  “启禀中郎将,本部已全数通过栈道,人员无一伤亡,仅两匹战马后蹄有损,只因山道太陡,不慎失足。”

  大唐军马曾专门引入大食良种改善基因,基本都是高大健硕,四肢欣长。

  在平原戈壁上自是威风凛凛。

  但来了这蜀地,却是处处不便。

  刚才他的须弥天龙也差点踏空,折掉腿骨。

  “到了益州看是否有矮脚马售卖,赶紧采购一批,咱自家的战马只在战阵冲锋之用。”

  “喏!”

  李固赞许点头。

  高适就完全是另一种类型了。

  这一路上规划路线、组织行军、吃喝拉撒、迎来送往,可谓是滴水不漏、分毫不差。

  再加上忠勇沉毅敢于任事,实在是用起来放心顺手。

  怪不得此人文采斐然,还能节度一方,复祖上荣光!

  可比某白强太多了。

  “李晟那小子跑哪儿了?”

  高适躬身答道:“半个时辰前,三将军去前方探路了。”

  李晟年纪太小,尚无官身,只能顺着李延宠、李固这么称呼下来。

  李固颔首,眉头却微微皱了皱。

  自离开京兆地界,李晟就几乎放飞自我了。

  他自己给自己封了个“先锋大将”,日日带着私兵充当斥候。

  这一路上人烟稠密,连韦家店都开了不少,可晟小爷愣是把使团的普通赶路当成了行军打仗。

  安营扎寨、埋锅造饭,甚至每日旗号、巡防暗语样样不少。

  虽不愧是家学渊源,可每日这么搞,直惊扰的沿途州县鸡飞狗跳。

  承平日久的内陆百姓与官员,还以为是哪路反王杀将过来了!

  险些点燃许久没用的烽火。

  弄得李固与王承训、严正海三位领头天使没少跑去跟人家地方官员解释。

  李晟当然也挨了不少板子,可依然我行我素,丝毫不妥协。

  “三将军颇有其祖之风范啊。”

  王承训身材微微发福,说起话来总是笑眯眯的,让人很有亲近之感。

  他已多次经剑南王南中传旨宣谕,此路是走老了的。

  李固摇头道:“王公谬赞了,这小子少给咱惹麻烦我就烧香磕头了。”

  此人与牛仙童关系竟然不错,都是宫闱局令出身,这些时日当然也收了不少李固的小礼物。

  说起话来自然是尽拣好听的。

  可要说他像陇西李家古早的那些神仙?

  哄鬼呢吧。

  李靖是典型的“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那小子整日劲儿劲儿的,哪里像了?

  至于“失踪大王”李广?

  就更不像了。

  李晟第一次来剑南,可不管跑出去多远,都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沿途山川河流、关卡险隘样样不落,尽数了然于胸。

  甚至能亲手制作沙盘与众人讲解。

  李固倒觉得他与某个同样是十来岁的嫖姚校尉有几分相似。

  “王公所言不错,这剑南道某也来过数次的,但哪一次也没有像这趟如此舒坦的。”

  严正海也出声附和道。

  他当日所求,李固已然知晓。

  正是李隆基不光要他巡查剑南道盐政,还要将南中诸盐井出产全都收入朝廷手中。

  井盐乃南中命脉,自汉以来就是诸部蛮民共有之物。

  虽其当年都是前汉官员与工匠遗留之物,朝廷占有大义名分,但骤然收回,恐激起民变。

  他一个小小御史到时恐怕性命不保,因此提前要抱上手握兵权的李固。

  而他那一百贯钱也说来可笑。

  竟然是抵押了祖宅从韦家柜坊贷出来的。

  如今《柜坊宝钱令》运行日久,半分利的成本普通人家都能承受,别说他这样的巡盐御史了。

  李固知晓缘由后,当即将百贯飞钱退还。

  朝廷天使之安危,他当然责无旁贷。

  收钱又算是哪门子事儿?

  再说此人担了这么有油水儿的差遣,还为官如此清廉,也让其感佩之至。

  李固当即保证护其周全。

  严正海自是感动不已。

  可李隆基近来的种种政策都日趋急功近利,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代明君终于要滑向昏庸的阴暗面了吗?

  思量间,突闻前方斥候来报。

  “启禀中郎将,三将军在前方抓住一伙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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