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诅咒回荡草原

　　李延宠这支宫卫军是各族混杂，反倒李固现在拉出来的这支宫卫射生手是清一色的奚儿。

　　除了盔甲武器之外，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唐军旗帜下的这支人马更像奚王直属精锐。

　　只是人数也太少，仅有两三百人而已。

　　与对面近乎是十倍的差距。

　　可相对应的，在射术方面也是几乎十倍的差距。

　　嗖嗖嗖~~

　　射生手们化为散兵游走场中，利用距离与机动优势射出羽箭。

　　反观李延宠麾下，虽是铁甲裹身，但却被挨个点名。

　　甲叶缝隙与腋下这种普通弓手习惯性的位置，可对射生手们来说却是极大侮辱。

　　这批奚族最好的箭术大师，专挑敌人面门下手。

　　即使拉下头盔面甲也不行。

　　铁簇专顺着缝隙钻。

　　阿布思这个射雕都督可不是浪得虚名。

　　光看李固这变态徒弟，就知道其本人会有多恐怖。

　　他那把巨弓近乎一人高，已是无法在普通马匹上进行战术动作，只能骑马到攻击位置，然后下马步战。

　　可饶是如此，阿都督的杀人效率也是最高的，简直是个带精确制导的人形床弩。

　　李延宠的宫卫军只能以对牌组成密集防御阵势缓缓前推。

　　普通弓箭无法破防，只有少数破甲箭才能进行有效杀伤，但这个效率太低，没办法击溃敌方阵型。

　　若是换了平日征战，奚族射生手自可呼啸而走，待对方懈怠，再伺机杀出。

　　要是骑马追击，那就更是正中下怀，转身回射（曼古歹）定能让对方爽到乌尼家。

　　往复几次，敌军自溃。

　　但这种打法今日并不适用！

　　“收弓，抽刀！”

　　李固的命令响亮而清晰。

　　阿布思带头行动，纵马来到徒弟身侧。

　　跟那苏勒一左一右宫卫他们的王。

　　射生手们虽名“射生”，但并不代表他们不能马战、近战。

　　他们反倒是草原上最聪明、最有力气，打仗最勇猛的一批人。

　　如果没有充足的营养提供，还有相对聪明的脑袋与极高的身体天赋，如何能入“射生”之列？

　　他们才是真正的奚族宫卫军！

　　刚才被射得抬不起头的李延宠癫狂大笑。

　　“我的好弟弟~你这种天真的想法还想在草原上立足？！让兄长来给你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言罢。

　　他并没有纵马前冲，反倒是快速变换阵型，利用其人数优势，让左右两翼军士上马，组成了个骑步混编的队形。

　　两翼散出，形成交叉箭网。

　　中军列为五队，前三排极为密集，皆持长兵，后方两排为预备队兼督战队，步伐整齐，如墙推进。

　　李固看后大摇其头。

　　他这位兄长还是在长安待的时间太长了，虽其嘴上不承认，但内心早就被煌煌大唐所震慑，成了个妥妥的“精汉”。

　　就像后世的殖人一样。

　　大唐爸爸什么都是最强的最好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回到草原后，拼了命的利用弟弟的渠道资源来组建“唐械军”，各种战术也是照抄唐军。

　　反倒是将奚族打仗的看家本领丢了个一干二净。

　　之前是全族上战场倒还看不出什么，下面的俟斤们都不是善茬。

　　可现就剩他单独只会宫卫军，那就直接漏了馅儿。

　　唐军学了个四不像，自家传统也没了。

　　“管你几路来，某只一路去！奚族勇士，随本王冲锋！”

　　其话音未落，左右那苏勒与阿布思便抢先启动，顺着李固马槊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出。

　　但须弥天龙后发先至，两下便超了两边半个马身。

　　三百人虽少，却短小精悍。

　　呼吸间已奔向李延宠左翼骑兵。

　　之前的突然变阵，大部分宫卫军刚刚整备完军械。

　　有些人马鞍还未绑稳，队形还没站好，只是勉强排了个松散的斜“丿”。

　　在马上射箭与海上炮战或喷洒猛火油极为相似。

　　都是由“侧舷”齐齐发动，这样不光附和身体的力学原理，还能形成规模效应，真正造成有效杀伤。

　　精于射术的李固太清楚这一点了。

　　于是他避开扇面，直接从“头”冲击。

　　本就立足不稳的左翼宫卫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又难以组成有效反击。

　　“丿”字前面的被无声杀死，后面的只能能转身逃跑。

　　瞬间左翼溃散。

　　李固率军冲杀两阵后，这才放过零散敌军。

　　此时李延宠的中军步卒才勉强完成转身动作，以正面对敌。

　　而其右翼马队没有坐以待毙，

　　在其厉声呵斥下，兜了大半个战场，饶到敌军侧腹猛冲。

　　“来得好！”

　　李固大喝一声，带头撤退。

　　“曼古歹！”

　　阿布思心领神会，连连发令。

　　射生手再次进入舒适区。

　　双方马速大差不差。

　　射雕都督调动麾下如臂使指，将距离始终控制在一箭之地，简直妙到毫巅。

　　李固与那苏勒此时也化身射生手一员，充分发挥射术优势，疯狂收割战果。

　　右翼骑兵覆灭也在旦夕之间。

　　此时李延宠的眼珠都几乎要爆出来。

　　两翼马队被灭，他就只有等死的局面。

　　但现在要再次让步卒便欺君，又怕李固趁机杀个回马枪。

　　左右都是死。

　　这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定。

　　“奚王”的犹疑迁延让本就有些军心不稳的宫卫军步卒再受打击。

　　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已在偷偷丢盔弃甲准备跑路了。

　　后排的督战队发现苗头不对，开始极力弹压。

　　中军更乱。

　　李固敏锐发现此处苗头，率队发起反冲锋，将右翼彻底大崩后，飞速朝对方中军侧腹猛击。

　　轰~~

　　沉闷的撞击声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热刀切羊油。

　　须弥天龙与李固就是最锋利的刀剑！

　　那苏勒与阿布思慢上一线，没办法好好护卫其侧翼，只得边追边高声劝降。

　　几个呼吸间。

　　血水与碎肉散骨蒙了全身后。

　　李固已杀穿敌阵。

　　敌军大溃。

　　“奚族难道还要自相残杀吗？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扑啦啦~

　　最后的宫卫军如蒙大赦，纷纷跪地求饶。

　　忽有一骑越众西逃。

　　李晟早就按捺不住，纵马拦截。

　　“饶乐郡王去哪里？跟小爷过两招如何？”

　　李延宠在长安时，因宿卫宫中的关系很少去毗沙演武堂，再加上当时李晟开元廿四年才奔丧去的长安，两人竟是没有交过手。

　　李固不让其上场参战，可又没说不能抓俘虏？

　　正好过上两招。

　　李延宠血气上涌，高声喝骂：“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看耶耶送你去西天！”

　　听了此话，李晟反倒收了嬉笑之色。

　　他挺槊直刺。

　　这本是个虚招，只为试探之用，马槊杆身柔韧性极强，听劲极为好使，只要对方的武器往上一碰，李晟至少有五种变招等着。

　　谁知李延宠脸上瞬间狰狞，竟直直挺起胸膛，任由马槊刺穿。

　　“李固！你杀兄夺位！！不得好死！！！”

　　话音落，已气绝。

　　凄厉诅咒划过天空，于战场所有人心中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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