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陇西风雷与热血抉择

　　离开古庙后的路途，并未因获得关键线索而变得轻松。陇山深处仿佛一张巨大的蛛网，危机四伏。黑衣人的踪迹时隐时现，如同附骨之疽，显然并未放弃追踪。队伍不得不昼伏夜出，专挑最险峻难行的小径，依靠王莽手中碎片对能量波动的微弱感应和刘秀偶尔清醒时提供的模糊指引，艰难地向陇西方向迂回前进。

　　刘秀的状态时好时坏，玉璧的净化虽在持续，但他体内那诡异的能量侵蚀似乎异常顽固，且与远方某个源头隐隐相连，每一次波动都会引发他的痛苦。王莽将新获得的地图和龟甲信息告知他后，刘秀强撑着精神，结合自己零碎的记忆和感应，又补充了一些细节。

　　“沧池……乃未央宫……水眼……勾连地脉……若节点在此……必借水势……虎符……恐需……至亲之血……方能……真正……引动……”刘秀断断续续的话语，让王莽的心沉甸甸的。至亲之血？这意味着什么？难道操控那诡异虎符，需要皇室血脉？还是特定家族的血脉？

　　与此同时，阿远派出的斥候冒死带回了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消息——陇西郡方向，出现了打着北军旗号的骑兵！数量约五百，装备精良，正在郡内大肆搜捕“形迹可疑者”，尤其是……携带特殊物品（疑似指玉璧或碎片）、或有重伤员随行的小股队伍！领兵的，是一位姓王的北军中郎将！

　　王姓中郎将！是巧合，还是……那位需要“小心”的“大将军”派来的？

　　前有疑似叛变的北军堵截，后有“黄天”杀手追击，队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决绝。

　　“陛下，前面就是野狼峪，过了这道山梁，就算出了陇山核心区，离陇西郡城就不远了。但据斥候回报，北军的游骑已经活动到了峪口附近。”阿远指着前方一道如同狼脊般陡峭的山梁，低声道。他独臂紧握腰刀，眼中满是血丝，连续多日的奔波和警戒，让他也疲惫不堪。

　　王莽看着身后伤痕累累、却依旧紧紧跟随的数十名将士，看着马车上面色苍白的刘秀，一股热血在胸中激荡。他不能将这些忠诚的勇士带入绝境，更不能让刘秀和手中的线索落入敌手！

　　他猛地勒住马缰，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而疲惫的脸庞。

　　“弟兄们！”王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从敦煌杀出来，闯过戈壁，踏过尸山，捣毁了邪巢，穿行了这莽莽陇山！我们为什么能走到这里？不是因为朕是皇帝，而是因为我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股不灭的火！是为了身后家园的父老，是为了这大汉的朗朗乾坤！”

　　他拔出斩蛇剑，赤色的剑芒在昏暗的山林中再次亮起，虽不耀眼，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现在，前面有叛军堵路，后面有妖人追杀！有人想让咱们死在这荒山野岭，想让咱们带着秘密永远沉默！你们说，我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低沉的怒吼从数十名将士喉咙中迸发，如同闷雷在山谷间回荡，连日来的压抑和疲惫仿佛在这一刻被点燃！

　　“好！”王莽剑指前方野狼峪，“叛军以为凭着人多甲坚就能拦住我们？他们错了！他们忘了，咱们龙雀卫，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他们忘了，咱们陛下我，”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属于现代灵魂的、混合着疯狂与自信的笑容，“最擅长的，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阿远！”

　　“臣在！”

　　“你带十名兄弟，护送文叔先生和马车，从西侧那条猎道绕行！那里更险，但相对隐蔽！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把人和东西，安全送到陇西郡兵曹掾赵恢手里！他是严尤的老部下，可信！”这是王莽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分兵，吸引注意力，保住核心。

　　“陛下！臣要留下护驾！”阿远急道，独臂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是命令！”王莽语气斩钉截铁，“文叔和这些东西，比朕的性命更重要！只有你，我能放心！”他重重拍了拍阿远的肩膀，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远虎目含泪，猛地单膝跪地：“陛下保重！臣……万死必完成任务！”他知道，留下断后，吸引北军主力，几乎是九死一生。

　　王莽扶起他，然后看向剩下的三十余名龙雀卫。他们大多带伤，衣甲破损，但眼神却如同燃烧的炭火，没有丝毫畏惧。

　　“剩下的弟兄，怕不怕死？”王茂问。

　　“愿随陛下，死战到底！”怒吼声震林樾，热血在每一个胸腔中奔涌。

　　“好！咱们不去躲，不去藏！”王莽翻身上马，斩蛇剑直指野狼峪口，“咱们就去那峪口，会一会那帮北军的‘精锐’！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汉脊梁！也让后面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知道，想动咱们，得先问问咱们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不知是谁，低声唱起了那首古老而悲壮的战歌。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更多的人跟着低声应和，声音越来越大，最终汇聚成一股不屈的洪流，在这险峻的山谷中激荡！

　　没有更多的动员，没有华丽的辞藻。这视死如归的信念，这保家卫国的热血，就是最好的战歌！

　　王莽一马当先，冲向野狼峪口。三十余名龙雀卫紧随其后，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野狼峪口，地势险要，两侧山崖陡峭，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此时，约两百名北军骑兵已然列阵等候，盔明甲亮，长矛如林，为首的正是那名王姓中郎将，他端坐马上，看着冲来的这支衣衫褴褛、却气势惊人的小队伍，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弓弩手！准备！”王姓中郎将举起手。

　　然而，王莽等人的冲锋，却并非直直地撞向枪阵。在进入北军弓弩射程的前一刻，王莽猛地一打手势，队伍骤然分散成数股，如同灵蛇般，借助峪口两侧嶙峋的怪石和稀疏的灌木作为掩护，高速贴近！

　　“放箭！”中郎将下令。

　　箭矢如雨落下，但大部分被岩石挡住，少数射中目标，也被龙雀卫用盾牌或身体硬扛下来，冲锋的势头丝毫未减！

　　“掷！”王莽怒吼！

　　冲锋在前的龙雀卫，猛地将早已准备好的、用布包裹着的、沉甸甸的物事奋力掷向北军骑兵阵中！那并非石头，而是——从古庙收集来的那些黑色石头！

　　黑色石头落入北军阵中，并未爆炸，但王莽几乎在同一时间，将体内残余的气运疯狂注入斩蛇剑，再次施展那高频颤鸣的技巧！不过这一次，颤鸣的对象，并非剑身，而是他怀中的幽蓝碎片！

　　“嗡——！”

　　幽蓝碎片在王莽的催动下，发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更加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嗡鸣！这嗡鸣似乎与那些散落在北军阵中的黑色石头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刹那间，那些黑色石头表面血光一闪而逝，随即爆发出混乱而阴冷的能量波动！靠近石头的北军战马首先受惊，嘶鸣着人立而起，不受控制地乱冲乱撞！紧接着，一些意志不坚的北军士兵，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干扰了心神，眼中泛起红光，变得狂躁不安，甚至开始攻击身边的同伴！

　　阵型瞬间大乱！

　　“就是现在！杀进去！”王莽看准时机，一夹马腹，斩蛇剑赤芒大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撞入了混乱的北军阵营！

　　“杀！”三十余名龙雀卫如同下山猛虎，紧随其后，刀光闪烁，悍不畏死地砍杀着陷入混乱的敌人！

　　王莽目标明确，直取那名王姓中郎将！他知道，擒贼先擒王！

　　那中郎将显然没料到对方有如此诡异的手段，眼见王莽势如破竹般冲来，仓促间举枪迎战。

　　“铛！”

　　斩蛇剑与长枪碰撞，赤芒与普通铁器高下立判！中郎将只觉一股灼热巨力传来，虎口崩裂，长枪几乎脱手！他心中大骇，这看似狼狈的“军官”，实力竟如此强横？

　　王莽得势不饶人，剑法展开，虽不花哨，却招招致命，融合了战场搏杀技巧和现代格斗理念，逼得那中郎将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周围的北军士兵想要救援，却被死战不退的龙雀卫死死挡住！这是一场兵力悬殊的血战，每一个龙雀卫都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往往以一当十，用生命为陛下争取着时间！

　　鲜血染红了峪口的土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不绝于耳。

　　王莽一剑荡开中郎将的枪尖，赤芒吞吐，直刺其咽喉！那中郎将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恐惧，猛地向后一仰，同时高喊：“我乃北军中郎将王……”

　　“噗嗤！”

　　话音未落，斩蛇剑已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咽喉！王莽手腕一抖，剑气爆发，将其毙于马下！

　　主将阵亡，本就混乱的北军更是士气崩溃，残余者发一声喊，四散溃逃。

　　王莽拄着剑，剧烈喘息，看着身边只剩下不足二十人、且个个带伤、摇摇欲坠的龙雀卫，又看了看满地狼藉和溃逃的北军，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沉甸甸的悲壮。

　　他们赢了这场遭遇战，但代价惨重。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后方山林中，再次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那令人厌恶的异香！

　　“蝎子”们，追上来了！而且听动静，人数远比之前更多！

　　剩下的龙雀卫默默地握紧了兵器，围拢到王莽身边，用行动表明着死战到底的决心。

　　王莽看着这些浑身浴血、却目光坚定的勇士，一股热流涌上眼眶。他深吸一口气，举起斩蛇剑，剑尖虽已黯淡，却依旧指向敌人来的方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低沉而雄浑的牛角号声，突然从野狼峪的另一侧响起！紧接着，如同潮水般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

　　一面残破却熟悉的“汉”字军旗，率先出现在峪口！旗帜之下，是数百名身穿皮甲、手持长戟劲弩、杀气腾腾的陇西郡兵！为首一员将领，年约四旬，面容刚毅，正是陇西郡兵曹掾赵恢！

　　而在郡兵队伍旁边，阿远正搀扶着脸色依旧苍白、却已能勉强站立的刘秀，对着王莽用力挥手！

　　援军到了！在最关键的时刻！

　　赵恢策马上前，对着王莽所在的方向，抱拳朗声道：“陇西郡兵曹掾赵恢，奉严将军密令，特来迎驾！陛下受惊了！”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北军尸首和那王姓中郎将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更深的敬畏。

　　王莽看着及时赶到的援军，看着安然无恙的刘秀和阿远，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他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对赵恢点了点头：“赵曹掾，来得正好。”

　　他转头，看向后方山林中那些因为援军到来而明显迟疑停滞的黑衣人方向，斩蛇剑再次举起，用尽最后力气，发出了震动山野的怒吼：

　　“大汉王莽在此！尔等魑魅魍魉，还有谁——前来送死？！”

　　声浪滚滚，带着帝王的威严与不屈的意志，伴随着陇西郡兵震天的怒吼，如同一道无形的壁垒，狠狠撞向那些隐藏在山林中的敌人！

　　热血未冷，脊梁未折！

　　这陇西的风雷，只是开始！真正的风暴，还在那遥远的长安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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