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后，这真是正经按摩！

　　王莽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有点转筋。

　　太后王政君！这可是西汉末期的终极BOSS之一，长寿冠军，王家能够崛起的根本靠山！她老人家身体违和？还点名要他这个“黄帝传人”去看看？

　　这压力，比面对病中的王凤还要大上十倍！治好了王凤，是家族内部嘉奖；治好了太后，那是国家级功勋！可万一……有个闪失呢？那估计就不是逐出家门那么简单了，怕是直接逐出阳间！

　　那姓李的内侍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但那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妈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王莽内心哀嚎，脸上却迅速挤出一个受宠若惊、又略带惶恐的“标准表情”，“李常侍抬爱，小子惶恐！能为太后娘娘分忧，是小子几世修来的福分！只是小子所学粗浅，唯恐……”

　　“诶~”李常侍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谦虚”，“巨君公子过谦了。王大将军的病症，宫里都传遍了，若非公子妙手，岂能好转如此之快？太后娘娘也是听闻了公子神技，这才起了兴致。公子，请吧？”

　　说着，他侧身让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不远处一辆装饰朴拙却透着威严的马车。

　　王莽知道，这宫门，今天是必须得进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对李常侍拱了拱手：“常侍请。”

　　马车轱辘轧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驶向那巍峨壮丽的未央宫。王莽坐在车内，手心全是汗。他飞快地检索着关于王政君的历史知识：老年丧子，目前应该是扶持侄孙刘欣？还是已经经历了刘欣，到了平帝时期？时间线有点模糊，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个历经风雨、权力欲望极强的女人。

　　“不能露怯，不能出错。就把这次当成给顶级CEO做健康顾问！”王莽给自己打气，“广播体操肯定是不能做了，得换个更‘优雅’的……对了，瑜伽！一些温和的拉伸动作，配合呼吸，再结合头部、颈肩的按摩……”

　　他迅速在脑中构思了一套适合老年贵妇的“养生套餐”。

　　进入宫门，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宫墙，王莽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侯门一入深似海”，这皇宫更是深不见底。终于，马车在一座极为幽静华丽的宫殿前停下——长信宫。

　　殿内熏香袅袅，气氛肃穆。宫女内侍垂手侍立，悄无声息。

　　王莽低眉顺眼地跟着李常侍走入内殿，不敢四处张望。只觉眼角余光处，尽是锦缎铺陈，金玉生辉。

　　“太后娘娘，王莽带到。”李常侍轻声禀报。

　　“嗯。”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雍容威严的女声传来。

　　王莽连忙跪下行礼：“小子王莽，叩见太后娘娘，愿娘娘长乐未央！”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太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王莽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飞快地瞥了一眼。只见一位身着玄色赤缘深衣、头戴凤冠的老妇人，斜倚在软榻上，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秀丽，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郁色，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这就是王政君，执掌大汉后宫乃至影响前朝数十年的女人。

　　“倒是个齐整孩子。”王政君打量了他几眼，语气平淡，“凤哥儿的病，多亏你了。听闻你得了黄帝先祖的梦授？”

　　“回娘娘，小子惶恐，确是梦中偶得，粗浅之术，不敢称秘法。”王莽把应对王凤的那套说辞又精简地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谦卑。

　　“嗯。”王政君不置可否，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哀家近日，总觉得这头目眩晕，肩颈僵痛，夜间也难以安枕。你可有法子？”

　　来了！正题来了！

　　王莽精神一振，知道表现的时候到了。他依旧跪着，恭敬回道：“小子或可一试。小子梦中所得，有舒缓头颈、宁心安神之导引按蹻术，若娘娘不弃，小子愿为娘娘舒缓一二。”

　　“准。”王政君言简意赅。

　　王莽谢恩起身，在两名宫女的引导下，净了手，这才走到王政君榻前。他自然不敢直接上手，而是先仔细询问症状：“娘娘眩晕是何时加重？颈项僵痛在何处？可否示意？”

　　他问得仔细，显得极为专业。王政君一一答了，指向后颈和两侧肩膀。

　　王莽心中有数了。大概率是长期精神压力大、姿势固定导致的颈椎问题和肌肉紧张。

　　“娘娘，请放松。小子先从您手臂内侧一处穴位开始，此穴名为‘内关’，有宁心安神之效。”他不敢直接碰触太后凤体，而是先隔着衣袖，轻轻按压王政君手腕内侧的内关穴。

　　力道适中，位置准确。

　　王政君微微阖眼，感受着那酸酸麻麻的触感，没说话。

　　接着，王莽开始施展他的“宫廷限定版养生术”。他当然不敢做大幅度的瑜伽动作，而是选取了一些极其温和的头部和颈肩拉伸。

　　“娘娘，请缓缓将头转向左侧，感受右侧颈部的伸展……对，保持三个呼吸……好，慢慢回正……”他的声音温和而带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仿佛带着磁性。

　　他又引导王政君做一些极其缓慢的、小幅度的绕肩运动。“想象肩膀在画一个很小的圆圈，对，就是这样，放松……”

　　整个过程，王莽表现得如同最专业的理疗师，心无旁骛，眼神清澈，手法……呃，隔衣手法，专业且守礼。

　　然而，搞笑和擦边的点，却不期而至。

　　也许是王莽的声音太有催眠效果，也许是按揉的穴位真的起了作用，在进行到一项非常轻微的、抬头伸展颈前部的动作时……

　　“咕~~~~”

　　一个极其悠长、婉转、颇具穿透力的……肠鸣音，从太后娘娘的凤体内，清晰地传了出来。

　　刹那间，整个内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垂手侍立的宫女内侍，包括李常侍，全都瞬间僵化，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殿内的柱子。有几个小宫女肩膀已经开始微微发抖，显然是憋笑憋得极其辛苦。

　　王莽也傻了，手僵在半空。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弹幕：“卧槽！太后娘娘也会饿？不对，这是……排气前兆？完了完了，这算不算御前失仪？会不会被拉出去砍了？”

　　王政君本人，那原本威严的脸上，也瞬间飞起一抹极其不自然的红晕，虽然她极力维持镇定，但微微抽搐的嘴角暴露了她的尴尬。

　　千古尴尬！社死现场！

　　就在这空气都快凝固的时刻，王莽急中生智，他面不改色，甚至眼神更加“专注”和“欣慰”，他用一种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奇迹般的语气，恭敬地说道：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所有人都被他这话弄懵了，连王政君都忍不住睁开眼，疑惑地看着他。

　　王莽继续他的“神棍”表演，语气笃定：“娘娘，此乃‘腹中浊气下行’之兆！说明娘娘体内经络正在疏通，气血开始顺畅运行！此乃大好的迹象！说明小子的导引之术，初见成效了！”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硬是把一个尴尬的生理现象，掰成了治疗有效的表现！

　　“噗嗤……”一个小宫女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半声，又赶紧死死捂住嘴巴。

　　王政君愣了片刻，看着王莽那“真诚无比”、“专业至极”的脸，那尴尬的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以及……一丝真的相信？

　　毕竟，她刚才确实感觉舒服了不少，这“浊气下行”之后，好像腹部也轻松了些？

　　“油嘴滑舌！”王政君轻斥了一句，但语气里并无多少怒意，反而带着点无奈的莞尔，“继续吧。”

　　“诺！”王莽心中长舒一口大气，暗道好险，差点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殿内的气氛莫名轻松了一些。王莽也更加卖力，后续的按摩和引导愈发小心翼翼。

　　一套流程做完，王政君缓缓睁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那疲惫之色竟然真的消减了不少，眼神也清亮了些。

　　“嗯……确实舒坦了不少。”她轻轻活动了一下颈项，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巨君，你这手法，果然有些门道。比那些只会开苦药的大医官们，强多了。”

　　“娘娘凤体康健，乃天下之福。”王莽赶紧送上马屁。

　　王政君心情大好，越看这个本家侄孙越顺眼。有本事，懂进退，还会说话。

　　“李常侍。”

　　“老奴在。”

　　“看赏。将前几日进贡的那对玉如意，赐予巨君。再取些蜀锦金珠，一并赏了。”

　　“诺！”

　　王莽心中狂喜，连忙叩谢：“小子谢娘娘厚赏！”

　　这不仅仅是赏赐，更是一种认可和信号！

　　王政君摆摆手，似乎随意地问道：“哀家听闻，凤哥儿举荐你出任均输丞？考校如何了？”

　　王莽恭敬回答：“回娘娘，托娘娘洪福，张侍郎已认可小子，不日应可上任。”

　　“嗯，好好做。”王政君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我王氏子弟，莫要辜负了家族的期望。”

　　“小子谨记娘娘教诲！”

　　带着丰厚的赏赐和太后的认可，王莽几乎是飘着走出长信宫的。他知道，自己在长安城的起步，已经镶上了一圈耀眼的金边。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

　　刚出宫门，还没登上马车，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

　　“哟，我当是谁这么大排场，原来是咱们王家新晋的‘红人’，黄帝祖师的真传弟子，王巨君公子啊！”

　　王莽回头，只见几个衣着华贵的青年正聚在不远处，为首一人，面色倨傲，眼神不善，正是之前在王凤府中被他怼过的那位堂兄，王光（杜撰人物，便于剧情）。他身边跟着的，也都是些平日里与王莽不对付的世家子弟。

　　王光走上前，上下打量着王莽，目光扫过他身后内侍捧着的赏赐，嫉妒之火几乎要喷出来：“攀上了太后娘娘的高枝，就是不一样啊。这又是玉如意，又是蜀锦的，看来你把太后娘娘伺候得很‘舒服’嘛？”

　　他把“舒服”两个字咬得极重，语气充满了猥琐的暗示。

　　他旁边的几个纨绔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在王莽和宫门之间逡巡，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揣测。

　　王莽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宫闱之内，最是流言蜚语滋生之地。太后单独召见一个年轻子侄，还赏赐丰厚，这事本身就可能引来无数龌龊的猜想。

　　王光这话，恶毒至极！这是在暗示他与太后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要是传出去，不仅他名声尽毁，恐怕连太后都会震怒！

　　王莽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盯着满脸得意的王光，知道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口角之争。

　　这盆脏水，他必须立刻、干净地挡回去！否则，刚刚得到的一切，都可能顷刻间崩塌！

　　一场名誉保卫战，猝不及防地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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