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药庐藏计 煞星临门

　　刘荆棘谢恩起身，垂手立于殿中，姿态恭谨，却无半分谄媚与畏惧。他知道，这看似平淡的接纳，实则是踏入龙潭虎穴的开始。

　　曹操目光如古井深潭，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方才缓缓移开，对荀彧道：“文若，刘先生既精于医道，便暂且安置在你处，授‘军医统领’之职。一应药物、人手，由你调配，务使我军将士免受疫病之苦。” 这话听着是委以重任，实则是将刘荆棘置于荀彧的严密监管之下。随即，曹操又点了十名虎卫营精锐，“随行护卫”刘荆棘，监视之意，不言自明。

　　“彧，遵命。”荀彧躬身领命，目光平静地扫过刘荆棘，带着审慎与考量。

　　“至于你所言，针对江东体质之药物，”曹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可先行试制，但施用与否，何时施用，需得我军令，不得有误。” 他绝不会将这等可能损及名声、亦可能引发不可控后果的武器，轻易交给一个来历不明之人。

　　“草民明白，定谨遵丞相号令。”刘荆棘再次躬身。他本就没指望曹操立刻全盘接受，这不过是展示自身价值与威胁的引子。只要种子埋下，不愁它日后不生发。

　　曹操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抵达庐江前线后，刘荆棘对那十名“护卫”视若无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药庐之中。中军帐旁的临时药庐内，药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气息交织。他取出从瓦岗带出的医理竹简，指尖划过“瘴气防治”章节，又取出一瓶封存的淡金色粉末——那是他从谢虎龙气暴走时逸散的能量中，冒险提炼出的微量“龙元粉”，虽量少微弱，却能极大增强汤药的抗毒与激发人体潜能的功效。他以沈斓曦所授的“五行配伍法”为基，搭配当地草药，将龙元粉悄然融入药汁，熬制出一锅锅深褐色的汤药。

　　“刘统领，这汤药……为何与寻常抗瘴药气味不同？”一名监视的卫士忍不住发问，目光紧盯着药锅。

　　刘荆棘头也不抬，语气平淡：“此乃草民独门配伍，加入了几味江东特有的草药，既能抗瘴，又能提振气力。将军若是不放心，可先取少量让军医查验，若无问题再全军分发。” 他早已算准曹操会疑心，故意留了“查验”的余地。

　　果不其然，汤药很快被送到曹军军医处，一番银针试毒、药性分析后，只得出“药性平和、功效显着，似有未知益气成分，然于人体无害”的结论。曹操得知后，眼中精光一闪，沉吟片刻，最终还是下令全军服用。

　　不出三日，效果立竿见影。曹军士兵中因水土不服引发的疫病大幅减少，士卒精力明显旺盛，就连几名被江东特制毒箭所伤、伤势缠绵的校尉，经刘荆棘以银针疏导异气（他称之为“湿毒郁结”），辅以特制汤药后，也迅速痊愈。消息传开，曹军上下对这位“刘神医”的信服度日益提升，就连曹操身边的部分亲卫，也开始私下向他求药。

　　刘荆棘借此机会，一边展现“忠诚”与价值，一边通过诊治各级官兵，看似无意地闲聊，搜集着曹军各派系关系、粮草转运细节，乃至将领性情。他很快注意到，曹操虽大军压境，却因忌惮江东水军，将主要粮草囤积在距前线二十里外的一处相对隐蔽的谷口，且守卫并非最精锐之师。更重要的是，他通过诊治曾参与对瓦岗试探性进攻的士兵，了解到曹军对瓦岗阵法已有初步认知——这让他心中一个更为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型。

　　时机悄然来临。一晚，他借着巡营查视病患的名义，先以特制的无色迷香悄然牵制了那十名虎卫，使其陷入短暂的昏沉，而后避开主要哨卡，悄然接近谷口粮仓区域。身披深色斗篷，魔刀在夜色中隐去所有锋芒。他指尖轻弹，几缕无色无味的“萤踪粉”随风飘散，悄然附着在粮垛和关键路径上——此物乃他改良五毒教秘法所制，白日无痕，却在特定时辰能发出极微弱、需特殊手段才能观测的荧光。他并非要此刻动手，而是为即将到来的“客人”，准备一份精准的“指引”。

　　他的一切动作，看似隐秘，却并未完全避开所有眼线。

　　与此同时，江东水寨。

　　“都督，细作密报！”凌统快步走入，“刘荆棘已为曹军调制出特效抗瘴汤药，曹军士气、体力皆有恢复。此外，我们的人发现他昨夜曾秘密靠近曹军谷口粮仓，行为鬼祟，似在探查，随后仓促返回。”

　　周瑜盯着江防图，闻言猛地转身，眼中寒芒大盛：“探查粮仓？他刘荆棘一个医官，何须亲自做此等事？此乃诱饵！他是在向我等示警，或者说，是在借刀杀人！”

　　鲁肃面色凝重：“公瑾是说，他想借我军之手，烧了曹军粮草？此子心机竟深沉至此！可万一有诈……”

　　“有无诈，此机不可失！”周瑜断然道，“曹军若稳下阵脚，凭借刘荆棘之能，后患无穷。瓦岗内乱未平，尚无力他顾，此正是破曹良机！即便有埋伏，也要撕下他一块肉来！传令甘宁，率五千精锐水鬼并三千轻骑，依计行事，目标——曹军谷口粮仓！务必一击即中，焚尽其储！”

　　“是！”

　　夜色如墨，江风带着水汽和杀意。刘荆棘早已回到药庐，屏退了左右，独自立于窗前，望向谷口方向的沉沉黑暗。远处，隐约传来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兵马调动声。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魔刀的布条缠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幽深的弧度。

　　棋盘已布，棋子已动。曹、孙这两头巨兽，正被他以医术和谋略牵引着，一步步走向他预设的角斗场。而他这把蛰伏的魔刀，将在接下来的混乱与鲜血中，悄然汲取养分，等待真正出鞘，噬主称雄的那一刻。

　　……

　　夜色渐深，谷口方向的天空隐隐泛起一抹不正常的赤红，喊杀声与火焰爆裂声即便相隔二十里也能隐约传来。刘荆棘立于药庐窗前，面无表情，心中却在冷静地计算着时间。江东的鱼儿，果然上钩了。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于远方战局之际，这并非千军万马的肃杀，而是纯粹野蛮的洪荒凶戾，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

　　刘荆棘心头一凛，体内魔功自发加速运转，抗衡这股压力。他缓缓转身。

　　只见药庐门口，不知何时已立着一个身影。那人身形算不得多么魁梧，甚至有些精瘦，但站在那里，却仿佛一座亘古存在的山岳，堵死了所有气机。他身着曹营普通军校的皮甲，面容粗犷，眼神混沌，看似有些呆滞，但那双眸子里偶尔闪过的、毫无人类情感的凶光，让刘荆棘这等心性狠戾之人也感到一丝寒意。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随意提在手中的一对硕大无比的乌黑铁锤，锤头几乎与他肩膀齐高，看似笨重，但刘荆棘能感觉到，那对铁锤与此人的气息浑然一体，仿佛是他肢体的延伸。

　　“丞相有令，”那人的声音如同金石摩擦，干涩而毫无波澜，“让俺看着你。你，不对劲。”

　　刘荆棘瞳孔微缩。曹操身边竟还有这等人物？！此人的武力，绝非寻常猛将可比，给他的压迫感，甚至超过了瓦岗寨中一些以刚猛着称的谢虎，项宇，岳云路等辈。这绝非之前那十名“护卫”之流，这是……真正的监视者，或者说，是随时可以取他性命的刽子手。

　　“这位将军是？”刘荆棘面上不动声色，体内真气和袖中药粉已蓄势待发。

　　“李元霸。”那人报出名字，依旧盯着刘荆棘，像是在打量一个有趣的猎物，“你身上，有怪味。和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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