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义结江东 虎符新程

　　夜幕如墨，将洛阳城外的官道染成深黑。貂蝉半扶半抱着谢虎，在狭窄的巷弄间艰难前行。谢虎的呼吸微弱如丝，背后的刀伤虽经简单包扎，仍有血水不断渗出，在青石路上留下断断续续的红痕。

　　坚持住，就快到了......貂蝉低声呢喃，既是说给昏迷的谢虎听，也是在为自己打气。她怀中的虎形玉佩正散发着温润的光芒，这是谢虎昏迷前塞给她的信物。玉佩雕工精湛，虎口处衔着一颗玉珠，在黑暗中指引着方向。

　　转过一个街角，前方终于现出军营的轮廓。辕门前高悬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将字大旗照得忽明忽暗。就在二人踉跄着靠近时，一道黑影倏然而至，长枪横在面前。

　　站住！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巡夜的程普目光如电，在看清来人时微微一怔。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貂蝉手中的玉佩上，脸色骤变。

　　这玉佩......从何而来？程普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貂蝉急忙解释：这是谢虎将军的信物，他身受重伤，必须立刻见到孙将军！

　　程普不再多问，沉声道：随我来！他亲自在前引路，脚步匆匆。沿途士兵见是程普带队，纷纷让行，无人敢拦。

　　中军帐内，孙坚正在灯下擦拭他的古锭刀。刀身上的每一道划痕，都记载着一场浴血奋战。听到帐外动静，他眉头微皱，刚放下宝刀，就见程普带着两个身影疾步而入。

　　主公，是谢......

　　孙坚的目光越过程普，落在那个浑身浴血的人身上。当他看清谢虎苍白的面容时，瞳孔骤然收缩，那柄视若生命的古锭刀一声落在地上。

　　谢将军！

　　孙坚一个箭步上前，推开正要搀扶的士兵，蹲下身仔细查看伤口。见那刀伤深可见骨，鲜血仍在汩汩流出，他毫不犹豫地撕下战袍内衬，用相对干净的一面用力按住伤口。

　　快！去请张机先生！取我最好的金疮药来！他的声音因焦急而嘶哑，若恩公有失，我孙文台何以立于天地之间！

　　亲兵领命而去，脚步声急促远去。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被请进帐中，正是江东名医张机。他仔细查验伤口后，眉头紧锁：

　　这一刀伤及肺腑，更麻烦的是刀上淬了剧毒。毒素已侵入肌理，若不及时化解，三日之内必会攻心。

　　孙坚急问：可有解法？

　　需用江东特制的五毒花汁每日浸泡伤口，连续七日，方可拔毒生肌。只是......张机捋须沉吟，五毒花汁配制繁琐，从江东送到此地，最快也要五日。

　　孙坚当即起身，厉声下令：八百里加急！命江东药圃即刻配制五毒花汁，派最好的骑手日夜兼程送来！延误者，军法从事！

　　军令如山，两骑快马立即踏碎夜色，向着江东方向绝尘而去。

　　接下来的七日，对每个人都是煎熬。

　　貂蝉日夜守在榻前，寸步不离。每日清晨，她亲自去取熬好的汤药，一勺勺喂给昏迷的谢虎；傍晚时分，又细心为他更换伤药。帐中弥漫着草药苦涩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令人心悸。

　　昏迷中的谢虎时而在梦魇中挣扎，时而发出模糊的呓语。有一次，他突然抓住貂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嘴里含糊地喊着：快走......危险......

　　望着他痛苦的神情，貂蝉的泪水无声滑落。她怎能忘记，在董卓府中，正是这个人为救她脱险，用身体硬生生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第七日黎明，第一缕曙光透过帐帘时，谢虎终于悠悠转醒。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感受到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呐喊声，夹杂着战马的嘶鸣。

　　他微微侧头，透过帘幕的缝隙，看见孙坚正与一位年轻将领在校场上指挥水军操练。那将领一身银甲，英姿勃发，与孙坚颇有几分神似，想必就是其长子孙策。

　　将军醒了？

　　貂蝉端着药碗走进来，见他睁着眼睛，脸上顿时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她快步上前，伸手轻触他的额头：烧也退了，真是苍天庇佑！

　　谢虎想要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貂蝉会意，连忙取来温水，小心地喂他喝下。

　　这时，孙坚闻讯赶来，见谢虎苏醒，也是喜形于色：恩公总算醒了！这几日可把大家急坏了。

　　他坐在榻边，仔细端详谢虎的脸色，眼中满是感激：若非恩公当年在江夏舍命相救，孙某早已是黄祖刀下之鬼。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谢虎虚弱地摇头，想要说话，却被孙坚按住：恩公不必多礼，好生休养才是正理。

　　沉默片刻，孙坚忽然起身，的一声拔出佩剑。寒光闪过，剑锋划过掌心，鲜血顿时涌出。在谢虎和貂蝉惊讶的目光中，他走到案前，将染血的手掌重重按在木桌上：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孙文台今日与谢虎将军义结金兰，生死相托！自今而后，福祸与共，永不相负！若违此誓，人神共戮！

　　说罢，他反手一剑，将案角生生斩落！木屑纷飞中，他的目光坚定如铁。

　　貂蝉默默退出帐外，抬头望向天空。昨日的阴云已经散去，但天际又有新的乌云在汇聚。她轻轻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又过了五日，谢虎已经能够下床行走。为表庆贺，孙坚特意在长江边的楼船上设宴。

　　夜幕降临，月华如练，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三百江东健儿持戈列阵，在甲板上排开雁行阵。船首的猛虎图腾在火把映照下，显得格外威猛。

　　宴席上，美酒佳肴琳琅满目。孙坚却无心饮食，他起身走到谢虎席前，郑重一揖，亲自执壶为他斟酒：

　　此酒名，是当年平定黄巾时，与将士们庆功所用。今日请恩公满饮此杯，既是为您康复庆贺，也是聊表我心！

　　玉壶重重顿在案上，发出铿然声响。谢虎举杯时，袖口微落，露出手腕上一道狰狞的伤疤——那是当日在董卓府中被獒犬所伤。孙坚目光扫过，眼中闪过一丝痛惜，随即化为更深的敬佩。

　　孙将军有话，但说无妨。谢虎浅酌一口，放下酒杯。

　　孙坚也不再绕弯，开门见山：恩公，当此乱世，董卓专权，百姓流离。孙某愿以江东为根基，与公共图大业，讨逆扶汉！

　　为表诚意，他慨然许诺：

　　第一，从江东子弟中为您遴选八千精锐！其中五千轻骑，擅长奔袭；三千弓弩，能百步穿杨！

　　第二，拨付粮草三万石、皮甲五千副、强弩三千张、楼船二十艘，即日由伯符调度送达！

　　第三，孙某在此立誓，江东所有情报网络，愿与恩公共享！

　　说罢，他解下腰间一枚调兵虎符，郑重置于谢虎案前：此乃信物，见此符如见我孙坚本部兵马！

　　帐中一时寂静，所有人都看向谢虎。然而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却缓缓摇头：

　　将军厚意，谢某心领。然救命之恩本是义所当为，若借此收取如此厚礼，与市恩何异？实在不敢承受。

　　他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身旁的貂蝉。这些日子，他亲眼见证了这个乱世中女子的不幸，现在最想的，就是为她寻一个安稳的归宿。

　　孙坚闻言，虽觉遗憾，却更敬重他的品格，不再强求。最终，貂蝉决定随谢虎返回本部军营。临行前，孙坚亲自挑选了三百江东猛虎卫相赠，这些都是百战锐士，忠心不二。

　　归途之中，一行人途经一处山林。忽听得前方杀声震天，兵器相交之声不绝于耳。谢虎与貂蝉对视一眼，立即策马前去查看。

　　但见林间空地上，一员猛将手持双戟，在敌阵中左冲右突。那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每一次挥戟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正是为解北海之围而归的太史慈。此刻他虽勇猛，却被黄巾余党团团围住，渐渐力不能支。

　　谢虎见状，虽伤愈未久，仍强提一口气，霸王枪如蛟龙出海，直贯敌阵！

　　贼子休得猖狂！

　　枪风过处，敌军纷纷倒地。太史慈得此强援，精神大振，双戟舞得更加凌厉。两人一枪双戟，配合默契，顷刻间便杀散敌军。

　　太史慈得脱大难，对谢虎敬佩不已，当即下马拜倒：

　　将军援手之恩，慈没齿难忘！若蒙不弃，愿执鞭随镫，效犬马之劳！

　　谢虎大笑，扶起他道：得子义相助，如虎添翼！你我同行！

　　就在他们返回军营后不久，孙策亲自押解着首批允诺的军资粮草，浩浩荡荡地送达。看着营中新增的精兵强将，堆积如山的粮草军械，谢虎站在点将台上，目光深远。

　　乱世如洪流，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方向。而他，终于在这混沌的时局中，踏出了坚实的一步。江东的盟约、新收的猛将、充足的粮草，这些都将成为他在这乱世中立足的根基。

　　将军。貂蝉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将一件披风轻轻为他披上，起风了。

　　谢虎转头，对上她关切的目光，微微一笑：是啊，起风了。这天下，也该变一变了。

　　远处，新招募的士兵正在操练，喊杀声震天。阳光洒在校场上，为这一切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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