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雨夜慈护 医心救奉

　　梁山泊上，“代天行道”的大旗刚刚竖起，一股凝聚的力量正在形成。而此刻，在远离梁山的兖州地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正在巡营视察的曹操及其精锐虎豹骑，阻在了一处颇为豪奢的庄园之外。庄园主人乃是当地一刘姓大户，闻听丞相驾临，惶恐又荣幸，急忙将曹操一行人迎入府中，盛情款待。

　　是夜，雨骤风狂。曹操心中积郁——郭嘉病体缠身，荆州刘表态度暧昧，而新近崛起的梁山谢虎更是打出“代天行道”的旗号，隐隐有与自己争夺天命之意。烦闷之下，他于宴席上多饮了几杯，醉意盎然。刘大户见状，连忙将主宅最幽静雅致的一处别院收拾出来，请丞相安歇。

　　曹操带着七八分醉意，在亲卫的搀扶下步入别院。夜雨敲窗，烛影摇曳。他正欲歇下，耳廓微动，隐约听到隔壁厢房传来女子低泣与压抑的商议之声。曹操生性多疑，兼之酒意上涌，好奇心起，遂屏退亲卫，悄声踱步至厢房外，透过窗棂缝隙向内望去。

　　这一望，却让他心头一跳。只见房内有两位女子，虽衣衫朴素，甚至沾染尘泥，却难掩其天生丽质与雍容气度。年长者风韵犹存，眉宇间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哀愁与坚毅；年少者更是绝色，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此刻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曹操本就是世人皆知我好人妻，此乃天性，如之奈何？ 之人，醉眼朦胧间，只觉这年少女子之美，竟是他生平罕见，一股邪火顿时从小腹升腾而起。

　　他猛地推开房门，惊得屋内二女花容失色，相拥后退。

　　“尔等何人？为何深夜在此哭泣，扰人清静？”曹操故作威严，目光却如同实质般在二女身上逡巡，尤其在年少女子脸上停留最久。

　　年长女子强自镇定，将年少女子护在身后，敛衽一礼：“回禀大人，妾身乃本家远亲刘氏，携侄女甄氏前来投奔，因路途坎坷，心中悲切，惊扰大人，万望恕罪。”她言辞虽恭谨，但眼神闪烁，显然有所隐瞒。

　　曹操何等人物，一眼便看出破绽。他冷笑一声，目光更加锐利：“刘氏？甄氏？哼，我看不像！这通身的气派，倒像是官宦人家出身……莫非，是那败亡的袁本初家眷？”

　　此言一出，刘氏与甄氏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刘氏，正是袁绍之妻，而甄氏，则是袁绍次子袁熙之妻。官渡之战后，袁家败落，她们一直在亲信护卫下隐姓埋名，辗转逃亡，不料在此地被曹操识破。

　　曹操见她们神色，心中已确认了八九分。他看着甄氏那惊惶却更显娇媚的脸庞，醉意与占有欲交织，再也按捺不住。他踏步上前，嘿嘿笑道：“袁本初已败，汝等孤儿寡母，流落在外，何其辛苦！不若跟了老夫，保你们一世富贵荣华！”说着，竟伸手欲去拉甄氏。

　　“大人且慢！”刘氏猛地挡在曹操身前，声音虽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她心念电转，深知今日难以幸免，曹操的目标显然是年轻貌美的儿媳甄氏。（一个决绝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熙儿已不知所踪，甄氏还年轻，绝不能受此屈辱！袁家血脉与尊严，需由我来守护！）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强行挤出一丝媚笑，眼神流转间，竟带上了几分与她年龄不符的风情：“丞相……何必急于一时？甄氏年幼，不识风趣。妾身虽蒲柳之姿，却也颇懂侍奉之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主动贴近曹操，纤手看似无力地搭上他的臂膀，实则用身体巧妙地将甄氏与曹操隔开。（她心中在滴血，为了给儿媳创造一线生机，她不惜玷污自身名节，行此缓兵之计。）

　　曹操被刘氏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怔，鼻尖嗅到成熟女子特有的幽香，看着她故作媚态的模样，酒意上涌之下，倒也生出了几分兴趣。他哈哈一笑，顺势揽住刘氏的腰肢：“哦？没想到袁本初的夫人，竟如此知情识趣？”他的注意力暂时被刘氏吸引。

　　刘氏强忍着心中的屈辱与恶心，一边与曹操虚与委蛇，一边趁曹操不备，猛地向身后的甄氏使了一个极其严厉、催促的眼色！（那眼神在说：快走！记住，活下去！为袁家，也为你自己！）

　　甄氏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看到婆母决绝的眼神，泪水汹涌而出。她深知婆母此举是为了保全她，此刻绝非犹豫之时。她咬了咬牙，趁着曹操背对着她，被刘氏引向床榻方向的瞬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猛地转身，撞开虚掩的窗户，毫不犹豫地投入外面冰冷的暴雨和黑暗中。

　　曹操听到动静，猛地回头，只见窗扉晃动，甄氏的身影已消失在雨幕里。他顿时勃然大怒，一把推开怀中的刘氏：“贱人！安敢戏我！”

　　刘氏见甄氏已逃远，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露出了解脱而又带着嘲讽的笑容：“曹孟德，你欺人太甚！我袁家虽败，亦不容你如此折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此刻已无惧生死，只求速死，以全名节。）

　　曹操怒极，看着刘氏那视死如归的表情，又想到煮熟的鸭子飞了，更是怒火中烧。他厉声喝道：“来人！”

　　亲卫应声而入。

　　“将此贱妇看管起来！”曹操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传令下去，封锁庄园，给老夫搜！那甄氏跑不远，一定要把她给我抓回来！”

　　然而，暴雨如注，夜色深沉，甄氏早已不知去向。曹操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雨夜，心中懊恼不已。甄氏那绝美的容颜和逃脱时惊鸿一瞥的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里。（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和未能得手的挫败感交织在一起。）他暗自发誓，无论如何，定要找到这个女子。

　　而此刻，逃入雨夜的甄氏，心中充满了对婆母刘氏的感激与愧疚，以及对未来的恐惧与迷茫。她不知道这暴雨能否洗刷她的踪迹，不知道茫茫天地，何处才是她的容身之所。或许，那杆刚刚竖起的“代天行道”大旗，会是她命运的下一个转折点？

　　曹操因醉酒险些强占甄氏未果，刘氏舍身救媳的消息，虽被严密封锁，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风言风语终究还是悄然流传开来，为他“汉相”的形象，蒙上了一层难以擦去的阴影。

　　曹操因甄氏逃脱而怒火中烧，而郭嘉病危的消息，也通过隐秘渠道传到了梁山。

　　聚义厅内，贾诩汇报此事后，轻叹一声：“郭奉孝之才，确属天纵。然其性情疏狂，不恤自身，沉疴积劳，又纵情酒色，恐天命难违。此于我军虽是利好，然于天下，实失一奇士。”

　　谢虎闻言，沉默良久。他脑海中浮现的，不仅是郭嘉的惊世谋略，更有自己那位身世坎坷的二徒弟——刘荆棘的身影。（刘荆棘乃破落皇室之后，家学渊源，本就有医学的底子，又对医学感兴趣，除了练习刀法外，因缘际会拜在了谢虎未婚妻沈斓曦的门下精研医道。尽得两家之长。）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愈发清晰：救郭嘉，非为曹操，而是为惜才，也为践行梁山“道”之所在。

　　他即刻唤来刘荆棘。此时的刘荆棘，虽年轻，眉宇间已兼具医者的沉静与皇族后裔遗存的贵气。“荆棘，”谢虎沉声道，“你身负两家医术绝学，更明大义。现有一重任，需你易容潜入曹营，救治郭嘉。”

　　刘荆棘目光一凛，并未多问，只是拱手：“师父但请吩咐。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纵是敌营，亦无退缩之理。” （他深知此行风险，但师命与医道皆不容辞。）

　　“好！”谢虎赞许点头，“务必小心，保全自身，也让曹孟德见识一下，我梁山不仅有雷霆手段，亦有济世仁心！”

　　数日后，曹营。郭嘉已病入膏肓，咳血不止，群医束手。一位自称“荆先生”的游方郎中揭榜而入，手法玄奇，金针药石并用，直指本源。刘荆棘凭借其深厚的家学底蕴与沈斓曦所传的精妙医理，准确判断郭嘉乃因长期殚精竭虑、酒色无度导致元气大耗，五内俱损。他以内家金针之术疏导其淤塞经络，又以秘制固本培元之药缓缓滋养。不过数日，郭嘉咳血渐止，面色竟重现一丝红润，虽离痊愈尚远，但性命已然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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