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拯救洛恩！前往章鱼岛！

　　残存的巨章们缓缓围拢到已经远离战场，奄奄一息的“破浪号”周围。

　　它们庞大的身躯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冰冷的目光落在船头那个脸色苍白如纸，手臂上覆盖着大片灰败盐霜的少女身上。

　　奥帕拉的歌声早已停止，巨大的悲伤和过度透支的精神力让她摇摇欲坠。

　　一头通体深蓝、如同流动的午夜星辰、体型仅次于“熔岩礁主”的巨章——“幽影之须”，缓缓探出一条相对纤细、顶端带着柔和蓝光的触手，如同海底最温柔的珊瑚枝，轻轻、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奥帕拉布满盐霜的手臂。

　　一股清凉、柔和、带着磅礴生命气息的微光，顺着接触点涌入奥帕拉的身体。

　　她手臂上那灰败的盐霜如同遇到了克星，蔓延的势头瞬间被遏制，甚至微微褪色了一些。

　　深入骨髓的脱水剧痛被极大地缓解。

　　奥帕拉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幽影之须”那双深邃如星空的巨大复眼。

　　“呜……”

　　“幽影之须”发出低沉而悠长的鸣叫，声音不再充满愤怒，而是带着一种告别的哀伤和催促的意味。

　　它巨大的头颅转向其他巨章，发出几声短促而威严的低吼。

　　巨章们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

　　几头体型相对较小、状态稍好的巨章游到“破浪号”两侧。

　　它们巨大的触手如同最轻柔的丝绸，小心翼翼地探入水中，托住了“破浪号”那破败不堪、多处进水、随时可能散架的船底。

　　“幽影之须”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奥帕拉，又看了一眼“破浪号”甲板上那个依旧蜷缩着、但盐蚀力场已经彻底消失、仅剩微弱气息的盐化身影，然后，它发出一声穿透海天的、悠远而悲怆的长鸣。

　　“呜——————————！！！！！”

　　这声音仿佛是一声号令！

　　托住“破浪号”的巨章们同时发力！

　　它们巨大的触手爆发出柔和而强劲的推动力！

　　残破的“破浪号”破开漂浮的残骸和油污，朝着远离这片死亡海域、远离格蕾塔逃离的方向，继续疾驰而去！

　　奥帕拉扑到船尾，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

　　她看到，那些没有参与推动、大多带着“铁锈风暴”留下狰狞伤口的巨章们没有跟随离开。

　　它们如同沉默的礁石，静静地悬浮在那片埋葬了“熔岩礁主”和“苦痛之翼”的海域。

　　它们巨大的身躯缓缓下沉，搅动着浑浊的海水，卷起那些燃烧的碎片、格蕾塔留下的腐蚀性油污、还有卡戎之前留下的血污和怨念。

　　用自己残存的力量，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如同最忠诚的清道夫，搅动、覆盖、净化着这片被污染和死亡浸透的海域。

　　它们在用自己的方式，抹去“破浪号”逃离的痕迹，为那艘载着希望火种的小船，争取最后的时间。

　　也在用这种悲壮的方式，为牺牲的“熔岩礁主”送行。

　　“不……不要……”

　　奥帕拉跪倒在船尾，泣不成声，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沾满盐晶的船舷。她看到“幽影之须”那双深邃如星空的巨大复眼，在沉入海面的最后一刻，依旧静静地、带着无尽的悲悯和决然，望向她逃离的方向。

　　巨大的身影，连同其他巨章，缓缓沉入幽暗的海水之下，消失不见。

　　海面上，只留下翻滚的漩涡和一圈圈扩散的涟漪，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

　　唯有那悲怆的长鸣余音，如同深海永恒的挽歌，久久回荡在克罗尔、朔风和奥帕拉的心头，也回荡在洛恩那死寂意识的最深处。

　　“破浪号”被巨章们最后的力量推动着，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船尾，奥帕拉瘫坐在冰冷的甲板上，手臂上的盐霜在“幽影之须”的馈赠下暂时停止了蔓延，但那灰败的印记诉说着无法挽回的侵蚀。

　　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

　　深蓝色的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混合着泪水和海水。

　　克罗尔挣扎着挪动身体，后背撕裂的伤口每一次摩擦甲板都带来钻心的剧痛。

　　他艰难地爬到奥帕拉身边，那只没有受伤的、布满老茧的大手，轻轻落在少女颤抖的肩膀上。

　　没有言语，只有沉重的、压抑的喘息，和掌心传递过来的、磐石般笨拙却无比坚实的温度。

　　朔风躺在舱口的阴影里，胸口的绷带已被鲜血和渗出的组织液浸透。

　　他费力地偏过头，黯淡的目光越过破碎的船舷，望向船尾那团蜷缩的、被厚重盐痂包裹的身影——洛恩。

　　洛恩静静地蜷缩在那里，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

　　暗红与灰白交织的盐痂覆盖了他超过四分之三的身体，右半边脸颊、脖颈、手臂、直至腰腹以下，都呈现出一种非人的、岩石般的冷硬质感。

　　只有左半边脸和左臂还勉强保持着人类的轮廓，但那皮肤也干枯蜡黄，毫无生气。他胸腔的起伏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

　　唯一证明他灵魂尚未完全熄灭的，是那只未被盐痂完全覆盖的赤红的瞳孔。

　　此刻，眼睛空洞地睁着，没有焦距，没有情绪。

　　死寂。

　　比风暴更沉重，比深海更窒息的死寂，笼罩着这艘破船，笼罩着船上每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

　　克罗尔的手依旧按在奥帕拉肩上，目光却越过少女的头顶，死死地盯着洛恩那只空洞的左眼。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后怕？劫后余生的疲惫？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洛恩的嘴唇，那干裂如同旱地河床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翕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发出。

　　众人在迷茫中不知道章鱼们将会带他们前往哪里。

　　朔风最先打破了沉寂。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章鱼岛，我们必须要给洛恩治疗，船也要维修。”

　　奥帕拉手指前方，有气无力的回应道，但声音中还有一丝焦虑。

　　船上再次回归沉寂，他们太需要休息了，至于章鱼岛是什么地方已经没人关心了。

　　“破浪号”在巨章们以生命为代价推送出的最后余力中，碾碎风浪，朝着奥帕拉颤抖指尖所指的方向——那片被厚重海雾永久笼罩的海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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