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雷霆追击

　　夜色浓稠如墨，听雪苑内，楚曦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夜行衣，将“破障”匕首贴身藏好，又将几样紧急配置的毒粉药丸塞入袖袋。

　　“小姐，您千万小心！”碧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知道拦不住，只能将一枚小巧的、装有强效迷烟的竹管塞到楚曦手中。

　　楚曦点点头，没有多言，身形一掠，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翻出围墙。

　　她没有走常规路径，而是凭借着对京城暗巷的熟悉和阿丑之前探明的路线，朝着与裴寂约定的紧急联络点——城东一处荒废的染坊疾驰而去。

　　这是他们同盟之初，裴寂留下的少数几个直接联络方式之一，言明非十万火急不得动用。

　　风声在耳边呼啸，楚曦的心跳与脚步声融为一体。

　　乌蒙要逃！

　　这个消息必须立刻送到裴寂手中！

　　若让这条毒蛇溜回南疆，再想抓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她之前的种种谋划也将付诸东流！

　　染坊废墟在望，断壁残垣在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

　　楚曦按照约定，在指定的一面破墙下，用匕首刻下了一个特定的符号，然后隐入一旁的阴影中，屏息等待。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显得无比漫长。

　　楚曦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焦灼与决绝在胸中交织。

　　就在她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冒险直接前往东厂衙门时，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身侧。

　　裴寂来了。

　　他甚至没有看墙上的符号，冰冷的目光直接落在楚曦身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与审视：“何事？”

　　他的出现无声无息，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楚曦压下心头的悸动，言简意赅：“乌蒙要逃，南城外集结，随时可能动身。”

　　裴寂闻言，那双古井无波的凤眸中，终于掠过一丝锐芒。

　　“消息来源？”他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阿丑亲眼所见，接应人手车马已备齐。”楚曦语气笃定，“我怀疑他可能察觉了萧承睿的怀疑，或者南疆有变。”

　　裴寂沉默了片刻，夜色中，他昳丽的侧脸如同冰雕。

　　随即，他发出一声极轻的、仿佛带着血腥气的嗤笑。

　　“想走？问过咱家了吗？”

　　他甚至没有询问楚曦为何能第一时间得到如此隐秘的消息，也没有质疑其真实性，仿佛这一切本就在他预料或掌控之中。

　　这种绝对的自信与掌控力，让楚曦心中稍安，却也更加凛然。

　　“必须拦住他！”楚曦斩钉截铁，“至少，要弄清楚他为何突然离开！”

　　裴寂侧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难测：“跟上。”

　　只吐出两个字，他身形便已如大鹏展翅，朝着南城方向疾掠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楚曦不敢怠慢，立刻施展全力跟上。

　　她内力远不及裴寂，但胜在身形灵巧，对路线熟悉，勉强能坠在他身后不远处。

　　两人一前一后，在寂静的京城屋脊巷道间飞檐走壁，如同两道追逐月光的暗影。

　　夜风扑面，带着凉意，却吹不散楚曦心头的火热与紧张。

　　裴寂似乎对京城布局了如指掌，选择的皆是最近且最隐蔽的路径。

　　途中，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偶尔变换几个手势，黑暗中便有同样迅捷的褐色身影悄然汇入，如同溪流归海，无声地增强着这支追击队伍的力量。

　　那是东厂的精锐番子。

　　楚曦心中暗惊，裴寂的反应速度和调动能力，远超她的想象。

　　他似乎永远留有后手，永远掌控着局面。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南城墙已遥遥在望。

　　裴寂在一处较高的屋脊上停下，示意众人隐蔽。

　　楚曦伏在他身侧，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

　　只见南城外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旁，果然停着几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周围影影绰绰有十余道身影在忙碌，将一些箱笼物品搬上车。

　　那些人动作麻利，气息沉稳，显然都是好手。

　　其中一道被众人隐约簇拥着、穿着深色斗篷的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份阴冷诡谲的气质，与楚曦在百蛊斋感受到的如出一辙！

　　是乌蒙！他真的在这里！

　　“看来，你的消息没错。”裴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这位乌蒙少主，倒是谨慎，选了这么个时辰和地点。”

　　“现在怎么办？直接动手？”楚曦压低声音问道，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

　　对方人数不少，且乌蒙本身手段诡异，硬拼未必能占到便宜。

　　裴寂却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乌蒙的车队，投向了更远处的黑暗，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另一队人马，约二十余人，穿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如同利剑般从侧翼的黑暗中猛地杀出，直扑乌蒙的车队！

　　这些人出手狠辣，配合默契，目标明确——毁车杀人！

　　是萧承睿的人！

　　楚曦瞬间明白了！

　　萧承睿果然也收到了风声，或者说，他派去监视的人发现了乌蒙的动向！

　　这位多疑的三皇子，在怀疑乌蒙有异心之后，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清除隐患！

　　“呵。”裴寂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料的好戏，“狗咬狗。”

　　场下的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萧承睿的死士攻势凌厉，而乌蒙的手下也绝非易与之辈，双方顿时绞杀在一起，兵刃碰撞声、惨叫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乌蒙被几名心腹护在中央，斗篷下射出冰冷怨毒的目光，他手中似乎捏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

　　“他在催动蛊术！”楚曦低呼。

　　“雕虫小技。”裴寂语气淡漠，终于动了。

　　他没有直接加入战团，而是抬手，做了一个奇特的手势。

　　下一刻，楚曦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却仿佛能钻入骨髓的破空声！

　　来自四面八方！

　　是东厂的强弩！

　　无数支淬了剧毒的弩箭，如同死亡的暴雨，精准地覆盖了战场！

　　目标并非特定某人，而是无差别地笼罩了除了乌蒙核心圈外的所有区域！

　　“噗嗤！噗嗤！”

　　利箭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无论是萧承睿的死士，还是乌蒙的手下，在这突如其来的致命打击下，纷纷中箭倒地！

　　场面瞬间混乱到了极点！

　　好狠的手段！好精准的时机！

　　裴寂这是要借萧承睿的手消耗乌蒙的力量，然后再用雷霆一击，将双方都重创，最后坐收渔利！

　　乌蒙显然没料到还有第三方势力埋伏，且手段如此酷烈！

　　他厉啸一声，周身猛地爆开一团黑雾，将射向他的弩箭尽数弹开！

　　但护在他身边的心腹，却在箭雨下又倒下了两人！

　　“走！”乌蒙不再恋战，用生硬的中原话嘶吼一声，在剩余心腹的拼死掩护下，朝着不远处密林深处仓皇遁去！

　　“想跑？”裴寂冷哼一声，身形如电，率先追出！

　　玄色衣袍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死亡的轨迹。

　　楚曦毫不迟疑，立刻跟上！

　　她知道，决不能让乌蒙逃入密林！

　　与此同时，残余的萧承睿死士见目标要逃，也红着眼追杀过去，与乌蒙殿后的手下再次厮杀在一起。

　　场面极度混乱！

　　楚曦紧盯着前方那道逃窜的斗篷身影，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她袖中的“破障”匕首已悄然滑入掌心。

　　就在乌蒙即将没入密林的前一刻，裴寂后发先至，一道凌厉无匹的掌风，如同实质的冰山，狠狠撞向乌蒙后心！

　　乌蒙感受到身后致命的威胁，不得不回身应对，斗篷翻飞间，露出一张苍白阴鸷、带着南疆特征的脸！

　　他双手急速结印，一股腥臭的黑气如同毒蟒般迎向裴寂的掌风！

　　“轰！”

　　气劲交击，发出一声闷响！

　　乌蒙身形剧震，踉跄后退，显然在内力上远不是裴寂的对手！

　　而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一直紧随其后的楚曦，眼中寒光爆射！

　　就是现在！

　　她手腕猛地一抖，“破障”匕首脱手而出，并非直刺，而是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如同拥有生命般，绕过乌蒙仓促间布下的护体黑气，精准无比地——削向了他腰间悬挂的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黑色皮囊！

　　那是蛊师存放本命蛊或重要蛊虫的地方！

　　“嗤啦！”

　　皮囊应声而破！

　　“不——！！！”乌蒙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充满恐慌的尖叫！

　　仿佛被击中了最致命的要害！

　　一团五彩斑斓、形态诡异的雾气从破裂的皮囊中猛地爆开，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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