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十二元归一

　　飞机在平流层持续飞行，窗外是永恒不变的湛蓝与一望无际的云海。欧阳瀚龙靠窗坐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舷窗上划动。机舱内很安静，只有引擎持续的嗡鸣和偶尔传来的乘客低语。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脑海中反复浮现北极实验室的惨状——奥拓蔑洛夫恶毒的话语，还有他自己失控时爆发出的那股暗金色力量。每一帧回忆都像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反复切割。

　　更让他揪心的是叶未暝的变化。那头刺目的白发，消瘦得几乎脱形的脸颊，还有那柄以生命为燃料的“彼岸黎明“。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各位旅客请注意，我们的飞机即将开始下降。请您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调整座椅靠背至竖直位置。“

　　广播声将欧阳瀚龙从沉思中惊醒。他依言系好安全带，注意到飞机正在调整飞行姿态。就在这时，窗外出现了几个快速接近的黑点。

　　四架台风战斗机以完美的战术编队靠近客机，灰黑色的涂装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它们保持着精确的距离和高度差：两架位于客机两侧翼尖位置，间距约一百米；一架在前上方约五十米处引导；一架在后下方警戒，形成一个立体的保护网。

　　“哇！是战斗机！“

　　机舱内顿时响起一阵骚动。靠窗的乘客纷纷举起手机拍摄。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指着窗外的战机轻声解释着什么。欧阳瀚龙安静地观察着这些战机，注意到它们的机翼下都挂载着中程空对空导弹和短程空对空导弹，垂尾上涂着暗血公国的军徽。

　　这种规格的护航，显然超出了普通民航的待遇。更让他在意的是战机的战术位置——它们不仅在执行护航任务，更像是在监控这片空域，预防任何可能的威胁。

　　一位空乘微笑着在过道中巡视，用专业而温和的语气安抚乘客：“请大家不必担心，这是暗血公国空军提供的特别护航服务，属于正常程序。“

　　但欧阳瀚龙注意到，当那位空乘的目光扫过他这个方向时，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更让他在意的是，坐在他斜前方的一个西装男子始终保持着异常的镇定，既不像其他乘客那样好奇张望，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这个细节让欧阳瀚龙暗自警惕。

　　护航持续了约二十分钟。当飞机开始下降高度，准备进入进场航线时，四架战斗机整齐地摇摆机翼致意，随即加速脱离，很快消失在渐暗的天色中。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杜卡博特堡国际机场。轮胎接触跑道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随后是引擎反推的轰鸣声。欧阳瀚龙随着人流走向出口，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

　　出口通道被两排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士兵封锁。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作战服，手持HK突击步枪，防弹背心上挂着各种战术装备，脸上戴着护目镜，神情肃穆。这些士兵站姿笔挺，眼神锐利，显然都是精锐之师。

　　没有行李、穿着一身普通休闲服的欧阳瀚龙在这群精锐士兵中显得格外显眼。他刚走出廊桥，一名肩章显示为少校的军官就迎了上来。军官大约三十岁年纪，身形挺拔，眼神犀利如鹰。

　　“欧阳瀚龙先生？”

　　军官用流利的九牧语低声确认，语气礼貌但不容置疑。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军官微微点头，示意两名士兵上前。“请跟我们走专用通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清晰可辨。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护送着欧阳瀚龙穿过专用通道。这个通道显然经过了清场，除了他们之外空无一人。而被拦在警戒线外的普通旅客们则议论纷纷：

　　“那是谁啊？看起来像个学生。”

　　“暗影卫队都出动了，肯定不是普通人。”

　　“我听说最近国际局势紧张，会不会与此有关？”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试图拍照，立即被士兵制止。

　　欧阳瀚龙被径直带往一辆等候在外的黑色防弹轿车。车前站着一名司机，同样穿着军装，见到他们后利落地打开车门。在上车前，欧阳瀚龙注意到机场远处停着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型车，车窗玻璃明显是防弹的，车顶还有疑似通讯天线的装置。

　　车队由三辆车组成，前后都是黑色的奥迪A8防弹车。驶离机场的过程异常顺畅，所有路口都有警察提前疏导交通。欧阳瀚龙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逝的城市景观。

　　记忆中的杜卡博特堡是一座将古老建筑与现代设计完美融合的城市，哥特式的尖顶与玻璃幕墙的摩天楼相映成趣，街道上随处可见露天咖啡馆和艺术画廊。然而，随着车队驶近市中心，他注意到这座城市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街上的行人似乎变少了，重要的建筑物前都增设了防护栏，一些街角停靠着军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他注意到路边的一家咖啡馆外坐着几个看似普通的顾客，但他们坐姿笔挺，眼神警惕，显然是伪装的特工。

　　当国会大厦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欧阳瀚龙几乎认不出这个地方了。

　　记忆中华丽庄严的古典建筑已经完全变了样。整座建筑被厚重的复合装甲钢板包裹，原先精美的石雕和拱窗被覆盖，取而代之的是狭长的射击孔和观察窗。屋顶上增设了天空卫士防空系统平台和相控阵雷达装置，周围还立起了多层防护栏。这座曾经优雅的政治中心，如今变成了一座森严的军事堡垒。唯一保留的是大厦前那座着名的女神雕像，但也被特殊的防护材料覆盖着。

　　车辆在戒备森严的入口处停下。经过三道安检关卡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主建筑前。车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暮色中等待。

　　“你来了。”

　　罗莎琳德站在灯光下，黑色军装笔挺如刀，大盖帽下的黑发如瀑般垂落。她比欧阳瀚龙记忆中更加成熟了，玫瑰红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严丝毫未减。她胸前那枚精致的玫瑰胸针在黑色制服的映衬下格外醒目，花瓣边缘微微发光，仿佛真的在呼吸一般微微起伏。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主动上前伸出手：“一路辛苦了。听说你在北境同盟的经历相当惊险。”

　　“摄政王阁下。”欧阳瀚龙伸手与她相握。多年未见，这位年轻的统治者气质更加沉稳，但眼中的锐利丝毫未减。他注意到她的手上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握手的力度坚定而短暂。

　　就在双手相握的瞬间，罗莎琳德的笑容突然凝固。她玫瑰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你的灵璃坠呢？”她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愕和担忧

　　不等欧阳瀚龙回答，她的眉头已经蹙起，另一只手迅速抬起，指尖萦绕起黑红色的暗元素能量。那能量如同有生命的雾气，在空气中缓缓扭动，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

　　“你体内的元素极其混乱！”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严厉，“直接把原始元素引入体内，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这简直是在玩火！”

　　那缕暗元素如同有生命般流入欧阳瀚龙的经络。奇妙的是，原本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的原始金元素，在这股精纯暗元素的引导下，开始顺着经脉有序地流淌起来，那股躁动不安的破坏性明显被压制了。

　　然而，欧阳瀚龙除了感觉体内的灼热感减轻了一些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感觉。他并未像罗莎琳德预期的那样表现出痛苦缓解的神情。

　　“摄政王阁下，我在之前的战斗中失去了灵璃坠……”他试图解释当时的情况

　　“我帮你暂时理顺了元素。”

　　罗莎琳德打断他，收回了手，眼神严肃地看着他

　　“但是记住，这只是权宜之计。在紧急情况下，你可以直接引导原始元素，但绝不能让它在你体内停留太久！”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但欧阳瀚龙能感觉到那严厉背后的关切。

　　“原始元素中含有地脉积累的杂质和混乱意志，长期留在体内会侵蚀你的神智，甚至改变你的本质。“她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必须用灵璃坠的力量进行净化，明白了吗？”

　　“明白了。”他点头，心里却暗自疑惑为什么自己对这些“杂质“毫无感觉。

　　罗莎琳德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玫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思，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转身道：“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们走进国会大厦厚重的金属大门，内部是充满未来感的通道，冷白色的灯光照亮每一个角落，与外部古朴的城市风格形成鲜明对比。荷枪实弹的守卫在各自的岗位上肃立，见到罗莎琳德时整齐地行礼。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还保留着一些古典装饰的痕迹，但大多数地方都被改造成了功能性的控制面板和显示屏。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机油的味道，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机械运转声。

　　他们经过一个安全检查站时，罗莎琳德突然停下脚步，对一名军官低声交代：“通知技术部门，启动防空塔协议的第三阶段。”

　　军官立即立正行礼：“是，阁下！“

　　欧阳瀚龙注意到罗莎琳德在说这句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是混合着决绝、疲惫和某种认命般的无奈。这个细节让他心中一紧。

　　他们乘坐一部需要视网膜和指纹双重认证才能启动的内部电梯。厢体是冰冷的金属质感，运行起来几乎无声。罗莎琳德按下顶楼的按钮后，电梯开始平稳上升。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轻微的机械运转声。罗莎琳德望着跳动的楼层数字，突然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欧阳，这些年你经历了不少事情。”她的语气不再是刚才的严厉，反而带着一丝温和，“但是，你知道自己真正的特别之处在哪里吗？”

　　欧阳瀚龙愣了一下，思考片刻后回答：“是因为黑暗之渊，还是你提到过的轮回？“他刻意避免直接提起父亲的名字

　　罗莎琳德轻轻摇头，转过身来直视着他。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视本质

　　“你还没发现吗？”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你身边的守护者——南宫绫羽的光，欧阳未来的冰，羽墨轩华的雷，时雨的风，甚至包括我的暗——我们的灵璃坠都只显现一种元素属性。”

　　她玫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而你，却像在解锁新能力一样，能够接触多种元素。水元素是你最初觉醒的，但，现在的你，可不止能控制水元素一种元素，就比如你体内的——金。”

　　欧阳瀚龙被她一点，才猛然意识到这个他一直忽略的现象。“好像……还真是这样……”他喃喃自语。确实，他拥有母亲的水元素，父亲的火元素，还有很多其他的元素……为什么自己从未深思过这其中的异常？

　　一股寒意爬上他的脊背。是真的自己忽略了，还是有什么在影响他的认知？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阵不安。

　　看着他恍然大悟的表情，罗莎琳德继续说：“很久以前，我们在一些古老文献中发现了关于元素的记载。这些文献可以追溯到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前，有些甚至更早。”

　　她的声音在电梯厢内回荡，带着历史的厚重感：“文献明确指出，灵璃坠作为引导元素的媒介，其容器属性决定了它最多只能稳定容纳一种元素。历史上确实出现过元素属性转变的案例，但转变后，之前的力量就彻底消失了，仿佛被新的属性完全覆盖。”

　　“研究者将这一现象称为灵璃坠元素唯一性定律。几个世纪以来，这被视为不可动摇的真理。”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悠远：“但在最古老的那些文献碎片上，却提到了一个几乎被视作传说的概念——十二元归一。”

　　“十二种元素合为一体？”欧阳瀚龙喃喃道，感觉心跳在加速。

　　“是的。”罗莎琳德肯定地点头，“但由于记录残缺，我们始终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直到你的出现……”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欧阳瀚龙身上，“让我意识到那可能不是空想。”

　　她向前一步，压低声音：“欧阳瀚龙，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难以接受，但请你认真听我说。”

　　电梯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罗莎琳德玫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被坚定取代。

　　“我曾经无数次见证世界的终结。”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重量，“而在每一次终局，你都是与那些试图将我们当做棋子的未知存在对抗到最后的力量。”

　　欧阳瀚龙屏住呼吸，想起叶未暝提到的宇宙空间重置，想起那些关于毁灭的梦境。那些模糊的影像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当一切达到顶点，当你选择用最决绝的方式反抗时，世界就会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重启，回到某个原点。每一次都是这样。”她的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巨大的悲伤。

　　“每一次轮回，我都试图改变结局，记住前一次的教训，避开已知的错误。”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玫瑰胸针，“但总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所有偏差扳回，导向毁灭的终局。”

　　她直视着欧阳瀚龙的眼睛：“唯有你，是那个最大的变数，是命运链条上唯一可能松动的一环。你的选择，你的成长，每一次都让剧本出现意想不到的转折。”

　　她微微仰头，仿佛在询问无形的存在：“有时候我在想，这个世界是否真的有自己的意志？那些传说中的神明，是否真的存在过？他们代表的是星球的意志，还是宇宙的代行者？他们的消失，是否与那些操控我们命运的存在有关？”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欧阳瀚龙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而你，这个打破元素唯一性的异数，这个一次次在终局掀起叛旗的掀棋者，你是否就是归一的钥匙？或者是通往轮回之外的全新可能性的起点？”

　　就在这时，“叮”地一声，电梯到达顶楼。金属门缓缓打开，门外是一个充满科技感的观景平台，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杜卡博特堡的夜景，万家灯火如同洒落的星辰。

　　罗莎琳德没有再说下去，她深深地看了欧阳瀚龙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警告、期待、沉重的过往，以及一丝绝不放弃的决绝。

　　她率先迈出电梯。欧阳瀚龙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信息风暴席卷，但某种模糊的轮廓正在迷雾中逐渐显现。他深吸一口气，跟着罗莎琳德走出了电梯。

　　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一个可能改变一切的答案。而在他体内，那股被暂时驯服的原始金元素，似乎也在期待着什么的到来，微微震颤着，仿佛在回应着某种古老的召唤。

　　“我们到了，欢迎来到——混沌防空塔。”
　　http://www.hlys.cc/52048/22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