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混沌源流

　　“混沌源流？！”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场所有经历过昔日战火的老兵和资深守护者无不脸色剧变，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们！那是被旧日“大守护之翼”以巨大代价才勉强击败的恐怖存在，早已在动荡与解体中湮灭于历史尘埃，不为世人所知。随着大守护之翼的解体，关于混沌源流的记载和所有研究资料，也几乎全部遗失在连绵的战火与混乱之中。

　　“桀桀桀桀桀！好眼力啊，老东西！”空中那矮小的天昭贼寇发出刺耳的尖笑，周身翻涌的紫黑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动膨胀，衬托得他那张扭曲的脸更加狰狞，“这才是我追求的真正抛瓦（Power）！凌驾于一切元素之上的至高之力！！”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股毁灭性的能量，狂妄地睥睨着下方渺小的人类。

　　然而，他嚣张的宣言被一声撕裂空气的锐啸打断！

　　嗤——！

　　一枚足球大小的紫色光球光球，如同地狱投来的标枪，带着令人不安的恐怖气息，不偏不倚，狠狠砸在了他那塌陷的鼻梁上！

　　“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

　　前一秒还悬浮空中、不可一世的入侵者，瞬间如同被巨锤击中的破麻袋，惨嚎着从空中直坠而下！伴随着一声闷响和飞溅的泥水，他那滑稽的发髻精准地插进了路边融雪浸湿的花坛泥地里，只留下一张因剧痛而大张、露出满口黄牙的嘴巴在外，活像一颗被强行种下的丑陋萝卜。

　　“垃圾，”一个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响起，带着奇异的回响，“就该待在垃圾该在的地方。”

　　欧阳瀚龙缓缓放下平举的手掌，掌心残余的紫黑色能量如同活蛇般扭曲着，最终不甘地缩回皮肤之下，消失不见。他剧烈地喘息着，额头渗出冷汗，刚才那股充斥脑海、几乎要撕裂理智的狂暴杀意，随着那一击的释放才稍稍平息。自从那个遇见黑暗之渊的恐怖夜晚之后，这股可怕的力量不仅侵入了他的灵璃坠，更深植于他的血肉之中！刚才那下意识的攻击，与其说是他的意志，不如说是黑暗之渊勾引起了自己血脉中隐藏的毁灭的欲望。

　　“八…八嘎压路！你滴小兔崽子死啦死啦地！！”那贼人终于挣扎着把脑袋从泥泞中拔出来，糊了满脸的稀泥，只留下喷火的双眼和呲着的大牙。极致的羞辱让他彻底疯狂，他怒吼着拔出腰间的打刀，不顾一切地朝着欧阳瀚龙猛扑过来！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某种蛋碎般的、令人牙酸的轻响。只见那位经验丰富的老兵如同鬼魅般闪身而至，一记精准狠辣的撩阴脚狠狠踹在了对方毫无防备的下体！

　　“A～～～～～”天昭贼寇的冲锋戛然而止，眼珠暴突，脸上瞬间呈现出一种混合了极致痛苦与难以置信的“销魂”表情，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米般蜷缩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捆起来！”老兵厉声喝道。早已围拢的士兵们一拥而上，用特制的元素拘束索将其五花大绑，像拖死狗一样栓在军车后面。等待他的，将是守护之翼总部监狱里，为入侵者特制的“大记忆恢复术”。

　　“全体都有！”领队的老兵目光扫过惊魂未定却迅速恢复秩序的队伍，声音洪亮而坚定，“任务不变！继续救援！伤者原地处理，其余人跑步前进！”

　　这支以新晋守护者为主、仅由少数老兵带领的队伍，虽显凌乱，步伐却异常坚定。他们穿过弥漫的硝烟和倒塌的废墟，目标直指灾难的核心区域。没有重型装备，没有华丽阵型，只有一腔热血和守护的信念。这一幕，与昔日那支带来希望的队伍身影，在老兵湿润的眼眶中悄然重叠。

　　救援工作如同精密的齿轮般高速运转。重伤员被小心翼翼地抬出，送往附近临时搭建的战地医院。后续赶来的救援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徒手挖掘的行列。没有器械，他们就用血肉之躯对抗冰冷的钢筋水泥，用双手扒开扭曲的铁皮，抬起沉重的断壁残垣。

　　敌人的袭击造成了毁灭性的后果：数公里铁路线化为扭曲的麻花，十余节列车车厢支离破碎，三十二栋公寓楼成了巨大的瓦砾堆。然而，灾难面前，九牧人的坚韧与团结熠熠生辉。袭击甫一结束，幸存的当地居民就自发组织起了救援。更有勇敢者，驾驶着伤痕累累的汽车，在残垣断壁间险象环生地穿行，将灾情第一时间送达燕京城。九牧中央的反应堪称雷霆，全国范围内的救灾力量被瞬间调动，重型机械轰鸣着开赴灾区。短短一日之内，半个九牧的脉搏都为救援而跳动。

　　“报告首长！”一名传令兵将统计资料递交给现场最高指挥官，“初步统计：损毁铁路线4公里，损毁列车13节，损毁公寓楼32栋，死亡87人，受伤2316人……”士兵的声音低沉下去，递上另一份文件，“另外，法医在部分死者身上发现了特殊伤口。”

　　军官翻看着照片，眉头紧锁。照片上，那些灵璃坠持有者的额头或太阳穴位置，赫然是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大洞，边缘呈现明显的灼烧焦痕。“这是……老式铳枪的铅弹丸造成的？燧发枪？”他抬头，语气凝重。

　　“报告首长，确认死亡名单中有14人是头部中枪致死，且均为灵璃坠持有者。身份暂时无法确认是守护者还是亵渎者。”士兵补充道。

　　与此同时，白菡琪踽踽独行于断壁残垣之上。满目疮痍的毁灭景象与热火朝天的救援场面交织，如同最深沉的黑暗中，无数萤火虫顽强地汇聚起微光，试图照亮这片被撕裂的大地。

　　她在一处微小的绿意前蹲下。瓦砾缝隙中，一株嫩绿的小草顽强探出头。这并非自然的奇迹——它是某位拥有治愈之力的守护者在救治伤者时，逸散的生命元素无意间催生的结果。在这片焦土上，在凛冽的寒冬里，这一点点生机显得如此珍贵而脆弱。

　　白菡琪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那柔嫩的草叶。指尖传来微弱的生命律动。然而，就在接触的刹那，小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发黄！白菡琪指尖一颤，眼中掠过一丝痛楚。但紧接着，更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那枯萎的小草并未死去，根部竟顽强地再次抽出新芽，以更快的速度重新焕发生机！

　　“死亡……”白菡琪低语，嘴角牵起一丝苦涩又欣慰的弧度，干涸已久的心湖仿佛被这顽强的生命力滴入了一泓清泉，“永远也无法真正征服这片土地。”

　　小草的新叶似乎不再惧怕她身上萦绕的淡淡死寂气息，竟主动缠绕上她的手指，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如同一个孤独的孩子试图拥抱无法触碰的温暖。白菡琪心中微动。然而，这温柔的触碰瞬间转为剧变！

　　草叶猛地收紧！一股强烈到令人心悸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白菡琪的心脏！

　　“怎么了？你……想告诉我什么？！”白菡琪瞳孔收缩，目光死死锁定在缠绕自己指尖的草叶上。

　　只见那嫩绿的叶片上，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星星点点的暗紫色斑点！斑点迅速蔓延、扩大，整株小草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焚烧，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无声无息地化为一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紫黑色飞灰，如同无数微小的、带着诅咒的蝴蝶，随风飘散！

　　“！！”白菡琪心中警铃大作，瞬间后撤！

　　轰——！

　　就在小草化为飞灰的原点，一股粘稠、污秽的暗紫色能量如同压抑了千年的毒泉，猛然喷发而出！无数滑腻、蠕动的紫色触手和散发着恶臭的粘液从中疯狂涌出，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贪婪地吞噬、覆盖着周围的瓦砾、残骸……甚至来不及清理的遇难者遗体！这团不可名状的、令人SAN值狂掉的诡异活物，仿佛永不满足，那蠕动的触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调转方向，闪电般刺向不远处正在奋力救援的人群！

　　“怪物！！”

　　“那是什么鬼东西？！”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炸开，源自本能的恐惧让许多人瞬间僵直。

　　“所有人后撤——！！是混沌源流！！！”那个被欧阳兄妹救下的老兵声嘶力竭地怒吼，瞬间认出了这噩梦般的景象！

　　迟了！

　　那团紫黑色的肉瘤猛地收缩，随即爆射出数十道触手长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扑人群！千钧一发之际，守护者和士兵们爆发出惊人的勇气，数人合力，一面由坚固岩石和硬化金属瞬间构成的壁垒拔地而起！

　　砰！砰！砰！

　　触手长枪狠狠撞在壁垒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岩石碎裂，金属凹陷！壁垒剧烈摇晃，但终究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火！用火！”有人嘶吼。

　　炽热的火焰瞬间在壁垒表面升腾而起，形成一道烈焰之墙！靠近的触手被火焰舔舐，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怨魂哀嚎的嘶嘶声，焦黑蜷缩。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那诡异的肉瘤表面紫光流转，竟迅速分泌出一种结晶状的紫色硬壳！包裹着硬壳的触手再次狠狠拍打在烈焰壁垒上！

　　嘭！嘭！嘭！

　　沉闷而恐怖的拍击声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结晶触手无视了高温，每一次撞击都让壁垒裂纹蔓延！守护者们咬紧牙关，土元素、金元素的光芒不断亮起，拼命修补着岌岌可危的防线。双方陷入了残酷的拉锯战，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新兵蛋子！”老兵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欧阳瀚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如同在交代最后的使命，“快！回总部！求援！告诉狩天巡，混沌源流现身了！”

　　不远处的白菡琪凭借精灵远超常人的敏锐听觉，清晰地捕捉到了老兵的嘶喊。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欧阳瀚龙。

　　“他也在？”少女心中念头一闪而过，但眼前迫在眉睫的危机容不得半点分心。她眼神一凛，右手虚握，一柄造型古朴威严、闪烁着寒光的八面环首剑瞬间出现在她手中！剑柄中央镶嵌的宝石骤然爆发出刺破阴霾的耀眼光柱，如同撕裂夜幕的雷霆，直冲云霄！

　　“狩天巡——集结！”

　　狩天巡，守护之翼总部直属的最强利刃！没有繁冗的层级，当集结令的光芒刺破苍穹，便是罪恶伏诛之时！

　　天空中，原本被硝烟和阴云笼罩的天幕骤然变得更加压抑，仿佛黑云压城。而那束集结令的光柱，却如穿云之箭，悍然撕开了这厚重的绝望帷幕！几乎就在光柱亮起的同一刹那。

　　咻！咻！咻！咻！

　　四道拖着璀璨尾焰的流星，如同响应召唤的神罚，撕裂长空，从天际急速坠落！

　　轰！轰！轰！轰！

　　四道身影裹挟着强大的气场，如同陨石般重重砸落在白菡琪周围。他们脸上覆盖着造型各异、充满肃杀之气的面具，手中紧握的，正是与白菡琪一模一样的八面环首剑！无需言语，五位狩天巡成员瞬间以白菡琪为核心，站定五芒星位！

　　“狩天阵——启！”

　　经历过凤凰的初步指导，白菡琪对狩天巡的合击战法已不再陌生。她清叱一声，与其他四人心意相通，磅礴的元素力瞬间共鸣！五柄环首剑同时高举，剑尖指向苍穹！一个巨大无比、流淌着熔金般光辉的五芒星法阵在他们脚下轰然展开，光芒直冲霄汉！

　　轰隆隆——！

　　苍穹之上，被法阵引动的雷云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柄由纯粹雷霆、烈焰、罡风、坚岩、玄冰五种狂暴元素完美交织、缠绕而成的擎天巨剑，裹挟着毁灭与审判的气息，撕裂云层，轰然刺下！目标，直指那团正在疯狂冲击壁垒的紫黑色混沌肉瘤。

　　巨剑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混沌源流的核心！没有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灵魂被同时撕裂湮灭的恐怖尖啸从那肉瘤内部爆发出来！被巨剑刺入的部位，那扭曲恶心的血肉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在狂暴组合元素的侵蚀、裂解下，迅速化为无数片闪烁着诡异紫光的飞灰，如同亿万只带着诅咒的黑色蝴蝶，在狂风中挣扎、消散！

　　“成功了！那怪物在分解！”人群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人们看着那如同神罚降临的狩天阵，看着那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在巨剑下灰飞烟灭，绝望瞬间被狂喜取代！

　　然而，就在这欢呼声达到顶点的瞬间，一个冰冷、漠然、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低语，如同钢针般狠狠刺入了欧阳瀚龙、欧阳未来以及白菡琪三人的脑海深处：

　　“呵呵，一群可悲的蝼蚁。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便能让他们在恐惧的深渊中沉沦，又能在虚假的希望中雀跃欢呼。”

　　三人如同被冰水浇头，猛地抬头望向天空！欧阳瀚龙环顾四周，发现欢呼的人群毫无所觉，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仿佛只针对他们三人！

　　“哈哈哈，狩天巡太强了！”“我们安全了！”“快，加把劲救人！”“我们又可以高枕无忧了。”“我的肚子也饿了……”

　　人群的欢呼声依旧热烈，但那股强烈的危机感却一直在牵动着欧阳瀚龙的神经。

　　“你是谁？！”欧阳瀚龙在心底无声地怒吼，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一股比面对混沌源流时更庞大、更冰冷、更纯粹的压迫感扼住了他的咽喉。

　　那个声音没有再回应，仿佛从未出现过。

　　宇宙深处……

　　在人类无法观测的维度，一道无法用任何已知光谱描述的、扭曲着时空的诡异彩色光线，凭空出现。它无视了物理法则的距离概念，锁定了目标，如同致命的毒蛇，无声无息却又迅疾无比地射向那颗名为鸿蒙星的蔚蓝星球。

　　光线射出的源头，一个无法界定形态的、纯粹由深邃黑暗构成的虚影缓缓浮现。虚影之中，唯有一双巨大无比、燃烧着猩红血焰的眼睛，缓缓睁开，冰冷地凝视着远方的鸿蒙星。

　　一个不带任何情感、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意念波动，在虚空中回荡：

　　“进化……伊布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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