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滚出来吧

　　月色如霜，笼罩着陷入沉寂的咸阳城。

　　宵禁的命令下，白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只剩下巡逻甲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在空旷的街巷间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秦禹川独自走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他刚从宫出来，以及父皇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还在脑海中盘旋。

　　他知道彻底将自己从幕后推到了台前。

　　从此以后，咸阳城里，盯着他的人，恐怕不会少了。

　　正想着，秦禹川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的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属于巡逻甲士的声响。

　　那是衣袂划过空气的声音，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有人在跟踪他。

　　而且，不止一个。

　　秦禹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么快就来了吗？

　　是赵高那个阉人不死心，派来的杀手？

　　还是……宫里那几位“好兄弟”，终于注意到他这个不起眼的弟弟了？

　　有趣。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

　　秦禹川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长街。

　　“滚出来吧。”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四周依旧是一片死寂。

　　没有人回应。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呵。”

　　秦禹-川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不屑和嘲弄。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形猛地从原地消失！

　　快！

　　快到极致！

　　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没有丝毫征兆地，径直冲向右侧一条幽深狭窄的小巷！

　　巷子深处的阴影里，两道黑影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怎么可能？！

　　他们是影密卫，大秦最精锐的探子，最擅长的就是隐匿和潜行！

　　他们自信，就算是军中最顶尖的斥候，也绝不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发现他们！

　　可这个十公子……不仅发现了，还如此精准地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暴露了！

　　两人脑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想也不想，脚下发力，就要施展秘法遁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然而，迟了。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已经堵在了巷口，断绝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下一刻，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瞬间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呃！”

　　两名身经百战的影密卫，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就被一只手。

　　轻而易举地掐着脖子，双脚离地，举在了半空中。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他们拼命挣扎，双腿在空中乱蹬，却无法撼动那只铁钳般的手分毫。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们的心神！

　　他们执行过无数次九死一生的任务，面对过最凶悍的敌人，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感觉到死亡。

　　是如此之近，如此的无力！

　　“说。”

　　秦禹川的声音冰冷，不带感情。

　　“谁派你们来的？”

　　两名影密卫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决绝。

　　他们紧闭着嘴，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作为始皇帝陛下最忠诚的死士，他们的信条里，没有“背叛”二字。

　　“骨头还挺硬。”

　　秦禹川眼中杀机一闪。

　　既然问不出来，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五指缓缓收紧，准备捏碎这两人的喉骨。

　　就在这时！

　　“殿下，手下留情！”

　　一道略显急切的声音，从上方的房顶传来。

　　紧接着，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在秦禹川面前。

　　来人一身玄色劲装，身形挺拔，面容刚毅，正是影密卫统领，章邯！

　　“噗通”一声。

　　章邯落地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单膝跪地，对着秦禹川恭敬地行了一礼。

　　“臣，章邯，参见十公子！”

　　秦禹川瞥了他一眼，手上力道未减，那两名影密卫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眼看就要断气。

　　“你的人？”秦禹川淡淡地问道。

　　“是……是臣的人。”章邯额头渗出一丝冷汗，连忙答道：“他们奉命行事，无意冒犯殿下。

　　还请殿下看在陛下的份上，饶他们一命！”

　　听到“陛下”二字，秦禹川目光闪烁了一下，随手将那两人扔在了地上。

　　“砰！砰！”

　　两人如同破麻袋一般摔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秦禹川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骇。

　　章邯此刻的心情，比他们还要惊骇万分！

　　简直是翻江倒海！

　　今天，陛下在召见完十公子后，单独留下了他。

　　陛下交给了他一个任务——亲自去监视十公子，探查其深浅。

　　接到这个命令时，章邯还有些不解。

　　区区一个默默无闻的十公子，何须他这位影密卫统领亲自出马？

　　但君命难违，他还是带上了自己最得力的两个手下，远远地缀了上去。

　　可结果……

　　结果就是，他引以为傲的影密卫精锐，在人家面前，就跟三岁小孩一样，不堪一击！

　　而他自己……

　　章邯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了，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就在刚刚秦禹川出手的那一瞬间，他这位宗师巅峰的高手，竟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那速度，那气势，那股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恐怖威压……

　　他甚至都看不透对方的境界！

　　看不透！

　　这三个字，让章邯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武道一途，达者为先。只有境界远高于对方，才能出现这种情况。

　　他是宗师巅峰。

　　能让他都看不透的……

　　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大宗师！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大宗师？！

　　这个念头一浮现，章邯就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他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要让他亲自来了。

　　也终于明白，十公子那一巴掌，为何能安然无恙了！

　　这不是鲁莽，这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一位大宗师，别说打赵高一个耳光，就算是在朝堂上把赵高腿打断。

　　陛下恐怕也只会笑呵呵地看着，甚至还会递上一根棍子！

　　想通了这一切，章邯再看向秦禹川的背影时，眼神中除了敬畏，更多了一丝恍然。

　　原来如此……

　　原来，陛下早就知道了。

　　大秦的十公子，不是什么透明人。

　　而是一条潜伏在深渊之下的……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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