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篇Chapter 53

　　周燃一手拎着还在兴奋比划着讲路上见闻的齐理，另一只手臂稳稳圈着已经蔫头耷脑、猫耳朵歪到一边、铃铛都懒得响的唐珏，用钥匙开了门。

　　屋内的景象和离开时几乎一样。

　　聂淮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本金融期刊，姿态闲适。

　　施屿则靠在他常坐的单人沙发里，膝盖上也摊着一本医学书，只是书页似乎很久没翻动了，他闭着眼，头微微后仰靠着沙发背，眉心还蹙着一点。

　　“我们回来啦！” 齐理一进门就挣脱周燃的钳制，像脱缰的哈士奇一样扑向客厅，“哇！施屿！聂淮！你们错过啦！外面可太好玩了！唐小珏被小丑吓到钻周燃怀里！哈哈哈哈哈！”

　　几乎在齐理声音响起的瞬间，施屿猛地睁开了眼。

　　那眼神带着一丝刚被惊醒的迷茫，但很快就被惯常的冷硬覆盖。

　　迅速坐直身体，动作甚至有点不易察觉的僵硬，仿佛牵扯到了什么不适的地方。

　　聂淮也从期刊上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极其自然地扫过施屿，在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唇线上停留了零点一秒，随即移开，看向咋咋呼呼的齐理：“嗯，听到了。吵得头疼。”

　　聂淮的语气是一贯的平淡。

　　齐理才不管头疼不头疼，他目标明确地冲向看起来‘最好欺负’的施屿（大误！），想分享他的狂欢见闻：“施屿！你看我拍的照……”

　　他举着手机就想往施屿身边挤。

　　唐珏虽然累得眼皮打架，但看到齐理冲向施屿，也像被激活了某种奇怪的胜负欲，挣脱周燃的手臂，也蔫蔫地、但目标明确地朝施屿蹭过去，嘴里含糊地嘟囔：“施屿……那个变态心理学教授布置的阅读……”

　　两颗‘小炮弹’——

　　一颗聒噪闪亮的荧光骷髅

　　一颗蔫巴但执着的炸毛小猫

　　——几乎同时撞到了刚坐直的施屿身上！

　　“唔！” 一声极其压抑、短促的闷哼从施屿喉咙里溢出。

　　他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更白了几分，下意识地用手撑住了沙发扶手才稳住。

　　那一下撞击，显然正正好好撞在了某些‘使用过度’、此刻正叫嚣着酸软不适的腰背肌肉上，疼得他差点没绷住表情。

　　整个客厅只有聂淮捕捉到了那声闷哼和施屿瞬间的失态。

　　端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神沉了沉，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甚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齐理和唐珏完全没注意到施屿的异样。

　　齐理还在兴奋地扒拉手机照片要给施屿看，唐珏则像没骨头似的，直接把自己一半的重量靠在了施屿没撑扶手的那边胳膊上，闭着眼哼哼唧唧抱怨阅读材料有多厚。

　　施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尖锐的酸痛感和想把这两个糟心玩意儿扔出去的冲动。

　　冷着脸，用没被唐珏压住的手，毫不客气地把齐理凑到眼前的手机屏幕推开：“离我远点，臭。” （指齐理脸上的油彩味）。

　　同时，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想把靠在他身上的唐小猫抖下去，但动作幅度很小，似乎也顾忌着动作太大牵扯到酸痛的肌肉。

　　“施爹你嫌弃我！” 齐理委屈。

　　唐珏则完全没接收到‘驱赶’信号，反而因为施屿这一动，靠得更瓷实了点，嘴里还在嘟囔：“……那个案例好变态……”

　　周燃站在玄关，换好鞋，将施屿那瞬间的闷哼和细微的僵硬尽收眼底。

　　他目光在施屿略显疲惫的侧脸和紧蹙的眉头上停留片刻，又扫了一眼旁边看似专注看期刊、实则气场微妙的聂淮。

　　周燃眼中掠过一丝了然——

　　他以为是施屿看书太久，加上应付这两个闹腾的家伙，累着了。

　　周燃走过去，目标明确。

　　先是一把拎住齐理荧光骷髅衣的后领子，像提溜一只不听话的狗子：“齐理，十一点了，上楼，睡觉。”

　　“啊？还早……” 齐理抗议。

　　“明天代码没跑完，施屿会把你实验报告扔了。” 周燃精准拿捏命脉。

　　齐理瞬间蔫了：“……哦。”

　　一步三回头地往楼上挪。

　　解决了齐二哈，周燃的目光落在还黏在施屿身上当树袋熊的唐小猫身上。

　　他走过去，弯腰，手臂穿过唐珏的膝弯和后背，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 唐珏吓得瞬间清醒，猫耳朵都竖起来了，“周燃你干嘛！”

　　“送你回窝。” 周燃抱着人就往一楼的卧室走。

　　经过施屿身边时，周燃脚步顿了一下，声音不高，但清晰地传到施屿和聂淮耳中：“他累了，别闹他。”

　　这话像是说给唐珏听，也像是对施屿状态的一种解释和体谅。

　　施屿没说话，只是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一点点，算是默认。

　　聂淮翻过一页期刊，依旧没抬头，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周燃抱着炸毛的唐珏进了卧室，关上门。

　　客厅里只剩下聂淮和施屿。

　　聂淮终于放下了期刊，端起水壶，给施屿面前空了的杯子重新倒满温水，推过去。

　　施屿看着那杯温水，没动。

　　客厅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那份强撑的冷硬下，疲惫感无所遁形。

　　腰背间隐秘的酸痛还在持续不断地提醒他刚才在楼上房间里发生的‘激烈战况’，以及楼下这两个好大儿无心的补刀。

　　聂淮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没问“还好吗”，也没提刚才的闷哼。

　　只是极其平淡地开口，话题突兀地跳到了学业上：“你组里那个中期汇报的数据模型，协方差分析的结果出来了吗？基线控制效果如何？”

　　施屿沉默了几秒，端起那杯温水，喝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似乎也熨帖了某些不适。

　　放下杯子，声音带着点沙哑，但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出来了。效果显着，p值小于0.01。排除了个体差异的干扰，抑制剂的效果更明确了。”

　　“嗯。” 聂淮应了一声，仿佛只是确认一个工作进度，“那篇关于代谢通路反馈机制的文献，第三章的图三，可能对你们解释那个异常数据点有帮助。”

　　施屿没说话，只是伸手拿过自己放在一旁的平板，手指滑动，显然是在查找聂淮说的文献和图。

　　客厅里再次只剩下书页翻动和指尖触碰屏幕的细微声响。

　　刚才那场混乱的归家、身体的隐痛、隐秘的关系，都被暂时封存在这平静的学术交流之下。

　　只有聂淮推过去的那杯温水，无声地传递着心照不宣的关切。

　　(一楼卧室)

　　唐珏被周燃放在床上，还有点懵。

　　周燃俯身，手指轻轻拂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目光落在唐珏依旧戴着的猫耳朵上，眼神幽深。

　　“唐珏。” 周燃的声音低低的，在安静的卧室里带着点危险的磁性，“出去一趟，回来还这么有精神？嗯？”

　　那微微上扬的尾音，还有眼神里毫不掩饰的、熟悉的侵略意味，让唐珏瞬间一个激灵！

　　刚才在外面被小丑吓、被齐理嘲笑的委屈和疲惫瞬间被另一种更强烈的危机感取代！

　　秒怂，动作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扯下头上的猫耳朵扔到一边，翻身就往被子里钻，只露出两只眼睛，声音闷闷地：“……没！我困了！特别困！这就睡！”

　　周燃看着他那副怂样，低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关掉了大灯，只留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他自己也上了床，手臂习惯性地将缩成一团的唐小猫捞进怀里。

　　唐珏僵硬了一秒，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令人安心的热度和平稳的呼吸，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闭着眼，心里默默吐槽：周燃这家伙，绝对是属狗的！还是开了荤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疯狗！

　　很快，疲惫和身后令人安心的怀抱让他沉入了梦乡。

　　周燃听着怀里人均匀的呼吸声，也闭上了眼，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别墅彻底安静下来。

　　楼上是聒噪二哈可能还在打游戏的细微声响，客厅里是心照不宣的平静“学术交流”，楼下卧室是相拥而眠的安稳。

　　万圣之夜的狂欢落幕，属于他们的、带着各自秘密和温度的日常，在静谧中流淌。

　　只有冰箱门上，不知何时被齐理贴上去的一张“唐小猫与荧光骷髅二哈”的丑照，在黑暗里静静见证着这一切。

　　而旁边，似乎还多了一张聂淮随手贴上去的、打印清晰的实验数据图表，以及施屿用冷峻字迹标注的几个关键箭头——

　　像某种无声的、只属于他们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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