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初二（下） 清明祭祖

　　1991年4月9日 周三 晴

　　这是写周六那天的后序。

　　周日的早上，大家六点钟就起床了。

　　我睁着眼睛不想起床，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玩耍，赖着不想动。

　　茂哥睡在房间里另一张床上也没起床，舅伯妈骂他，：“你这个懒虫，还不起床，今天要去清明上坟了，你还想大家都等着你一个人啊。”

　　听到这话，我连忙一轱辘的爬起来了，我要比茂哥起床早，要不挨骂的会是我，舅伯有点杀鸡儆猴吧！

　　妈妈提着篮子要去镇上集市里买早点，我们家就在镇上后面的湾子里，学校政府医院集市都在镇上，去集市非常近。

　　茂哥和弟弟也要去集市看看，就跟着妈妈一起去了。

　　敏姐和我说，“薇薇，快点啊，我肚子疼，要上厕所。”

　　我一指门口稻场前面马路边的茅厕，“喏，你知道地方的，快去上吧！”

　　但她惊恐的摇头，瞪着眼睛说，“你家茅厕太吓人了！我不去，我宁可憋着也不去。”

　　“你家茅厕露天的就围着半人高的矮墙，又是在马路边，茅厕还比马路要矮， 只要上厕所时别人从旁边经过都看得见里面蹲着谁。太丢人了！”

　　“而且茅厕里面地上埋了一口大水缸，上面就放了两块木板，摇摇晃晃的，脚踩在上面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茅厕里苍蝇嗡嗡嗡的飞来飞去，粪坑里又是在粪便里扭来扭去的白蛆，特别臭，我想吐。”她捂着嘴巴作呕吐状。

　　“我也怕掉粪坑里了，而且拉屎也许会溅屁股上，更恶心。”

　　我笑着说，“我知道，我家的茅厕我还不知道吗？那去前面小学的厕所，几分钟就到，你憋得住吗？”

　　“嗯，嗯，别废话，快走吧！”敏姐推着我往前走。

　　路上，我又贼兮兮的和她说，“你一说，我想起来我在爷爷做的老房子里住的时候，有次上厕所，那个时候也是一口水缸，上面放的木板。

　　结果我刚蹲在那里，土墙缝里有马蜂窝，一个马蜂飞出来，叮我屁股上，我疼得嗷一声叫 ，捂着屁股站了起来，踩歪了木板，掉到屎缸里了，差点被屎把我淹死。”

　　敏姐捂着嘴嫌弃的看着我，“这么恶心，你说得我想吐。”

　　我嘿嘿笑着，捂着嘴眼睛放亮的说，“我那个时候小，只有几岁，一只脚踩进去了，又趴着扶住了，没淹屎里臭死，就是糊了半身的屎，在后门口喊妈妈。”

　　想起那个场景，我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我妈妈嫌弃得恨不得把我丢掉，把脏衣服给我丢一边，让我站在后门口的排水沟上，提了水桶拿水勺给我冲了个够，又重新洗澡。一边洗，一边骂我臭东西。”

　　敏姐也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笑，说“快点，你莫逗我了，我快憋不住了。”

　　我们一路走到了集市旁边小学的厕所，里面干干净净的，里面铺的水泥，坑位做的斜坡。

　　出了厕所，看见了妈妈，她说：“真没办法，让你们呆在家里等吃的，都跑出来了。”

　　我吵着要吃油条，茂哥也要吃油条。我看见弟弟手里拿着两包金钱梅肉，茂哥买的，他已经是拿工资的工人了。他让弟弟分一袋我，弟弟护食，小气的只分给了我几片梅肉，我气得朝他瞪眼。

　　回家后，妈妈冲鸡蛋花我们喝。

　　敏姐喝不习惯，皱着眉毛尝了几口，说“好腥，这是什么味道啊！怪怪的。”

　　我和弟弟惊讶她没有喝过这个，我奇怪的说，“很好喝啊！我和弟弟觉得是最好的东西了，妈妈平时都舍不得给我们喝的。”

　　吃了早餐后，敏姐给我涂了口红，她笑着说，“嘴巴抿一下，对，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市区的女孩子都涂这个，很漂亮。”

　　我也不习惯，很不自在，怕别人看见说我涂成猴屁股。

　　我们出发去给外公外婆上坟，很远的湾子里，要走几个小时吧。

　　要经过小学学校的操场，旁边有副食店，茂哥是拿工资的工人了，又买了两包梅肉给弟弟，也买了一块巧克力和大大泡泡糖给我。

　　这下，我不妒忌了，也高兴了。

　　经过一个有小山的湾子，从湾子里走，我们几次走错路，都被妈妈喊回来了。

　　腿都走跛了，几个钟头吧，终于来到妈妈娘家湾里。

　　妈妈沿路打招呼，让我们喊这个伯伯，那个叔叔。

　　“我妈妈真是的，这些人还认不认我们这些亲戚哦，招呼打得很热闹的。”我想。

　　外公外婆都不在了，湾里的娘家房子都被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叔叔帮忙卖了。

　　据说卖了七百块钱，但他没给钱舅伯，反而还和舅伯借了三百块钱，说是凑了一千块钱，以后再还钱给舅伯。

　　舅伯是妈妈娘家里的唯一的儿子，结果，没下文了。

　　我们走到了外公的坟头。

　　外公的坟在妈妈娘家湾子旁边，以前是妈妈娘家的自留地。

　　旁边有户人家，看妈妈娘家房子也卖了，把这里的地都占走了，还种了竹子，土坟都被竹子包围了。

　　茂哥过去把坟旁边长起来的竹子都踩断了，甩到了一边。

　　舅伯她们把坟上加了几撮新土，我们烧纸，点香烛，最后炸鞭炮后，所有人给外公三鞠躬。

　　后来在旁边一个亲戚家坐了一会，舅伯把带给姨伯家的礼品送给了这家人。

　　弟弟很不高兴，小声的和我们嘀咕：“等会给姨伯拿什么去啊，都不认识这家人。”

　　又来到了外婆的坟，在另一个小山上。

　　我们把外婆坟上的荒草都拔了，又撮上了新土，又是烧纸，点香烛，炸鞭炮，三鞠躬。

　　又往前走了好远好远，一路上我们有气无力的，问了妈妈好多次，“到了没？”才走到了姨伯家。

　　这里有个小集市，茂哥在小卖部里买了汽水给我们喝，我们喜笑颜开的喝着汽水，又生龙活虎了。

　　茂哥又买了一大堆要送到姨伯家的礼品。弟弟吵着要买玩具人民币玩，茂哥也给他买了。

　　在姨伯家吃了饭以后，我问姨伯家大姑娘风姐：“上次借我的书，看完了没有？看完了还给我。”

　　她却和我说：“借给别人了。”

　　我想，“干嘛呀，我的书，借给你就还给我呀。你借给别人干嘛。这书收不回来了吗？”

　　舅伯他们又去上舅妈家的坟了，我们在姨伯家等着她们回来后一起走。

　　我好舍不得舅伯一家人回去，想让他们多呆几天，我不想他们这么快回家。

　　舅伯舅妈都很亲切，对我和弟弟非常好，哥哥姐姐也很好，很关心我们，每次都买东西来，给钱我们花，我们觉得很幸福。

　　每次听说舅伯一家要回乡，我们眼睛都冒光，要高兴好多天。

　　可是，他们周一要上班，在回家的公路上就要拦车，可是路上车子很少，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车。

　　但是，竟然遇到舅伯单位的车路过，把他们顺带回家了。这么巧，舅伯单位在很远的市区，也有车子路过。

　　我和弟弟好难过，舍不得舅伯她们。

　　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是过年，好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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