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陈雪的生日晚宴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

　　陈雪所租住的那间虽然不大，但却被她收拾得温馨而又雅致的小公寓里正亮着温暖的灯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饭菜的诱人香气。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四菜一汤。

　　有她最拿手的红烧肉炖得软糯入味色泽红亮。

　　有清淡爽口的西湖牛肉羹，汤汁鲜美。

　　还有糖醋里脊蒜蓉西兰花……都是些最普通的家常菜却被她用一双巧手做得色香味俱全。

　　在餐桌的正中央还放着一个小小的，只插着一根蜡烛的生日蛋糕。

　　今天是她的生日。

　　二十五岁。

　　往年的今天都是哥哥陈阳陪她一起过的。无论身在哪里，哥哥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或亲自赶回来或通过视频连线陪她一起吹蜡烛许心愿。

　　可今年……

　　想到这里陈雪的眼圈又忍不住有些发红。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即将涌出的悲伤强行压了回去。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

　　哥哥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哭鼻子的样子。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一点。

　　“他……应该已经忙完了吧？”陈雪的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脑海里也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那个冷酷而又强大的身影。

　　牛凯。

　　自从那天两人一起吃过饭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几天，风平浪静刘洋再也没有来骚扰过她医院里那些关于她的谣言也仿佛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她知道，这一切一定都和那个男人有关。

　　是他像一个真正的守护神一样，在自己看不见的黑暗中为自己挡住了所有的风雨。

　　陈雪的心里既感到无比的安宁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的失落。

　　因为这几天牛凯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再出现过更没有主动联系过她一次。

　　就好像那天那个点头答应和她做朋友的男人，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陈雪拿起手机打开了那个孤零零地躺在联系人列表里的只存着“牛凯”两个字的名字。

　　她的手指在那个号码上悬停了许久按下去又抬起来，反复了好几次。

　　她在犹豫。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主动去联系他。

　　他那样的人，会喜欢过生日吗？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烦人？

　　“哎呀陈雪啊陈雪你在怕什么！”

　　最终她还是鼓起了勇气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他可是你哥的朋友！是你现在……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了！过生日邀请朋友来家里吃顿便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

　　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了一行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牛凯谢谢你最近的照顾。】

　　【我今天生日，自己做了几个菜，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一起吃个便饭吗？】

　　发送。

　　当短信成功发送出去的那一刻，陈雪的心竟然“扑通扑通”地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她将手机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像一个等待着高考放榜的学生既充满了期待又害怕受到伤害。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手机始终，没有任何回音。

　　陈雪眼中的那抹光亮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她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啊。

　　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种无聊的小事呢？

　　他现在一定在忙着什么更重要也更危险的事情吧？

　　或许他根本就没看到。

　　又或许他看到了只是懒得回……

　　就在她准备放弃准备自己一个人吹掉这根孤独的蜡烛时。

　　“叮咚——”

　　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突然在安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陈雪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解锁了手机屏幕。

　　是牛凯！

　　是牛凯的回信！

　　他的回信和他的人一样，简单到了极致只有一个字。

　　【等。】

　　……

　　与此同时。

　　“修罗场”后门，那条充满了肃杀之气的漆黑小巷里。

　　牛凯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部老式的只能用来打电话和发短信的手机。

　　手机屏幕因为刚才打斗时沾染上的灰尘而显得有些模糊。

　　在几十道充满了惊疑和不解的目光注视下，他竟然就那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旁若无人地低头看起了手机。

　　那副云淡风轻视周围几十个手持利刃的暴徒如无物的姿态简直是嚣张到了极点！

　　“妈的！这杂种在干什么？！他看不起我们？！”

　　“彪哥！下令吧！剁了他！”

　　疤脸也被牛凯这突如其来的极其诡异的举动给搞得愣了一下。

　　他看着那个低着头的男人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变得越来越强烈。

　　直觉告诉他应该立刻下令动手！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论如何都发不出那个攻击的指令。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那个男人缓缓地抬起他那粗糙的沾满了灰尘和血迹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极其认真地一个键一个键地按着什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放慢了。

　　牛凯的眼前浮现出的不再是眼前这群面目狰狞的不入流的垃圾。

　　而是一个女孩独自一人守在一桌温暖的饭菜前等待着他的孤独而又期盼的身影。

　　生日……

　　这个对他来说，早已陌生到了极点的词语像一把滚烫的钥匙猛地捅进了他那颗早已被冰封了多年的心脏里撬开了一道小小的却足以让光芒透进来的缝隙。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孤儿院里那个把唯一的鸡腿让给他，自己却只啃馒头的瘦弱的女孩。

　　他想起了，在军营里那些在泥潭里一起打滚一起分享一根烟一起在除夕夜看着天上的烟花默默想家的铁打的兄弟。

　　他更想起了“医生”陈阳在牺牲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阎王……我妹……她最怕黑了……以后……替我……多陪陪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毫无征兆地，从牛凯的心底轰然炸开！

　　他答应了她要去吃饭的。

　　他答应了兄弟，要替他多陪陪她的。

　　而眼前这群不知死活的卑微的蝼蚁……竟然想挡住他的路？！

　　不可饶恕！

　　牛凯缓缓地收起了手机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自己最贴身的口袋里。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当他再次看向疤脸和他身后那群混混时他那双万年冰封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被称作“温柔”的情绪。

　　但那份温柔，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因为在那份温柔的背后是足以让整个地狱都为之颤抖的无尽的狂暴的杀意！

　　他看着眼前这群已经在他眼中被判了死刑的“尸体”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变得比西伯利亚最深处的冬夜的寒风，还要冷。

　　“你们……”

　　“惹怒我了。”

　　“是吗？那正好我也想看看，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到底有多大本事！”疤脸被他那副样子彻底激怒嘶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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