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又捅娄子了

　　手册的震动几乎要跳出她的怀抱，那血红色的「快跑！！！」两个字像是用尽最后力气发出的哀嚎，随即光芒彻底熄灭，手册变得冰冷沉寂，仿佛耗尽了所有能量。

　　沈青梧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祂？ 哪个祂？ 为什么找她？！

　　巨大的、未知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手脚冰凉。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已经驱使着她猛地窜了出去，朝着不远处那个闪烁着微弱灯光的幽冥巴士站台疯狂奔跑！

　　脚下的荒地仿佛变成了沼泽，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身后的黑暗像是活了过来，浓郁得化不开，并且正在以一种不符合物理规律的速度向她蔓延、吞噬而来！一种难以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死死攫住了她！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醒了。并且…锁定了她！

　　不是因为那朵往生花！是更早！更根源的东西！

　　是血池里她试图“净化”的行为？是酒吧里她回收了那个陶罐？还是…更早之前，她烧错纸钱的那一刻？！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必须跑！越快越好！

　　站台就在眼前！那辆破旧的幽灵马车还停在那里！无脸车夫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躁动着。

　　快！再快一点！

　　就在她距离站台只有十几米的时候——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滴水声，在她身后极近的地方响起。

　　同时，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河底淤泥和水腥腐烂气味的阴冷气息，猛地喷在她的后颈上！

　　沈青梧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她甚至不敢回头！

　　她能感觉到，一个冰冷、湿漉漉的、巨大的“东西”，就贴在她的身后！无声无息！

　　handbook 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死了一样。

　　跑不掉了！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绝望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几乎让她窒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她贴身口袋里，那朵干枯的“往生花”，突然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白色光芒！

　　光芒并不强烈，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如同一个小小的避风港，将她周身尺许的空间笼罩住。

　　她身后那冰冷湿漉的气息猛地一滞，似乎被这白光干扰，发出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深水之底的、困惑的咕哝声。

　　抓住这个机会！

　　沈青梧用尽平生最后的力气，一个鱼跃前扑，狼狈不堪地滚进了幽灵马车的车厢！

　　“走！快走！！！”她对着无脸车夫嘶声尖叫！

　　无脸车夫似乎也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不等她坐稳，猛地一抖缰绳！

　　幽灵马车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沈青梧瘫在冰冷颠簸的车厢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惊恐地回头望去——

　　车后那浓郁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并没有追来，只是在那站台附近翻滚涌动着，仿佛在迟疑。在那片黑暗的边缘，她似乎隐约看到一个极其模糊、庞大无比的、由污水和阴影构成的轮廓，正缓缓沉入地下，消失不见。

　　只有一滴冰冷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水珠，从刚才她站立的地方滴落，渗入泥土。

　　危机…暂时解除了？

　　她瘫软在地，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找上她？！

　　往生花的光芒已经消散，又变回了一朵普通的小白花。

　　是它…救了自己？

　　她颤抖着拿出那朵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谢主管说它“碍事”，它却救了自己一命。

　　马车一路风驰电掣，将她送回了相对安全的“市区”。

　　回到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反锁好所有门窗，又用那把老太太给的古怪钥匙在门内反锁了一道，沈青梧才感觉自己稍微活过来一点。

　　她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看着手里沉寂的手册和那朵小白花，脑子里一团乱麻。

　　祂…手册说的那个“祂”…是不是就是刚才那个东西？是因为她用了太多手册的力量？还是因为她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比如血池，比如那杆镇魂戟）？

　　地府的水太深了！她好像不小心卷进了什么可怕的漩涡里！

　　不行！必须想办法自保！光靠跑和运气，下次可能就真没了！

　　她猛地爬起来，翻出床底下那袋“货”。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了！

　　她先把那几块“月华髓”矿石和“阴魂草”拿出来，尝试着沟通兑宝阁，选择“材料回收”。

　　「检测到‘月华髓矿石’（中品），可兑换80功勋。」 「检测到‘阴魂草’（五十年份），可兑换30功勋。」

　　回收！

　　两道微光闪过，矿石和草药消失。

　　handbook 的功勋余额跳动：「-1602.61 → -1492.61」

　　110功勋到账！债务减少，但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拿起那杆冰冷的、破损的“镇魂戟”。这玩意儿最值钱，但也最烫手。

　　卖？还是不卖？

　　卖了，可能立刻引来“鸦眠之地”的追杀。 不卖，下次“祂”再来，她可能就没命花了。

　　纠结再三，恐惧最终战胜了顾虑。

　　她一咬牙，选择了回收！

　　「检测到‘破损的镇魂戟’（蕴含古战场煞气及微弱守护灵性），可兑换500功勋。备注：此物品牵扯较大因果，确定回收？」

　　500！果然巨款！

　　确定！

　　镇魂戟化作一道乌光消失。

　　功勋余额再次跳动：「-1492.61 → -992.61」

　　债务终于跌破1000大关！但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总觉得像是捅了马蜂窝。

　　手里有了近1000功勋的“流动资金”，她立刻打开兑宝阁，开始疯狂购物——不是买享受的，是买保命的！

　　「‘金刚符’（一次性）：兑价50功勋。可抵挡一次致命攻击（对物理/能量攻击均有效）。」 「‘神行符’（一次性）：兑价30功勋。大幅提升移动速度十分钟。」 「‘匿踪粉’（小份）：兑价80功勋。撒于周身，可短暂屏蔽自身气息（对高阶存在效果减弱）。」 「‘一次性召唤符·无常爷（体验版）’：兑价200功勋。遭遇不可抗力时，可随机召唤一位无常爷分身相助（持续时间：一分钟）。备注：召唤存在不确定性，可能召唤到正在摸鱼或心情不佳的无常。」

　　她像不要钱一样（虽然功勋就是钱）把这些保命道具买下来，花了将近400功勋。

　　看着手册余额变成「-1392.61」，和手里这一小堆符箓粉末，她才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

　　最后，她看着那朵干枯的“往生花”，犹豫了一下，尝试着将其靠近手册，看能不能鉴定一下。

　　手册毫无反应。兑宝阁里也没有任何关于它的信息。

　　这到底是什么？

　　她想了想，又花了10功勋，在兑宝阁的“知识咨询”栏里，输入了“往生花”三个字。

　　「咨询费扣除：10功勋。当前功勋：-1402.61。」 「查询结果：‘往生花’，又称‘彼岸花的馈赠’。极其罕见。非自然生成，需纯净往生之魂发自内心的极致感激之情，融合彼岸花枝灵气，方有机会凝结。蕴含一丝微弱的‘轮回祝福’之力，可小幅提升魂体韧性，微弱震慑低级邪祟，并在特定条件下触发‘心安’效果（具体效果不明）。备注：此物对某些存在具备特殊吸引力。」

　　轮回祝福？心安效果？特殊吸引力？

　　沈青梧看着那朵小花，没想到它来历这么特殊。所以那个小女孩…是真的很感激她。

　　她小心地将往生花重新收好。这玩意虽然招祸，但关键时刻也能救命。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稍微踏实了一点，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她连衣服都没脱，直接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时而被无尽的黑暗追逐，时而又看到那个送花的小女孩在对她笑。

　　第二天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是张伟打来的。

　　“姐妹！醒了吗！快看群里！有大活！”张伟的声音兴奋又急切。

　　沈青梧迷迷糊糊地点开微信群。

　　「张伟：@全体成员 紧急通知！‘轮回司’那边出了个大篓子！有个重要区域的‘生死簿子系统’服务器宕机了！导致那边好几个投胎通道堵塞，魂满为患！」 「张伟：现在高价招募临时工去抢修！主要是帮忙搬运备用服务器组件、清理堵塞的魂体、还有维持秩序！按小时计费！50功勋一小时！干满八小时额外奖励200！有没有组队的？！」

　　「阿莲： 1。穷疯了。」 「沈青梧： 1！在哪集合？！」

　　穷疯了三个字真是戳心窝子。沈青梧瞬间清醒，毫不犹豫地报名。

　　「张伟：好！轮回司第三技术维护处门口！半小时后见！」

　　沈青梧跳起来，用最快速度洗漱，将昨晚买的保命道具仔细藏好，只带了几张符和粉末应急，又揣上那朵往生花，冲出了家门。

　　轮回司所在地是一片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银白色建筑群，与地府其他地方的复古阴森格格不入。第三技术维护处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临时工和正式鬼差，个个行色匆匆，面色凝重。

　　张伟和阿莲已经到了。张伟依旧背着那个巨大的工具包，阿莲则换了一身更利落的工装。

　　“情况比想的还糟。”阿莲眉头紧锁，“听说不只是服务器宕机，好像还有什么东西顺着网络爬进来了，正在攻击核心数据库。”

　　张伟也压低声音：“妈的，我就说地府这IT基建该升级了！还在用洪荒时代的防火墙！”

　　一个穿着IT工装、头发油腻、眼圈黑得像熊猫的鬼差工程师拿着喇叭喊话：“临时工都过来！听分配！一组跟我去机房搬服务器！二组去三号投胎通道口疏通魂体！三组去数据库外围做安全筛查！动作快！”

　　沈青梧他们被分到了三组，负责数据库外围的安全筛查。

　　所谓的数据库，是一个巨大无比、散发着蓝色幽光、由无数不停流动的符文和数据链构成的立体光球。外围拉着警戒线，有不少技术鬼差正在紧急处理问题。

　　沈青梧他们的任务就是巡逻警戒线外围，防止任何可疑东西靠近，并且用发放的简陋扫描器（像个金属探测器）检查是否有异常能量波动。

　　工作听起来枯燥，但气氛却十分紧张。不断有技术鬼差从数据库光球里拖出一些冒着黑烟、像是中了病毒的数据碎片进行处理。

　　巡逻了大概两个小时，一切正常。

　　就在沈青梧稍微放松警惕的时候，她手里的扫描器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警报源指向——她自己？！

　　她吓了一跳，赶紧检查自己身上。扫描器的探头最终对准了她贴身口袋里那朵…往生花！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数据库那巨大的光球，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蓝色数据流，如同触手般，朝着她…或者说朝着那朵往生花，悄然探了过来！

　　handbook 没有任何反应！

　　但那道数据流给她的感觉，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贪婪的…好奇？

　　旁边的阿莲和张伟也察觉到了异常，看了过来。

　　“你身上带了什么？”阿莲警惕地问。

　　沈青梧下意识地捂住口袋：“没…没什么…”

　　话音未落！

　　那道蓝色数据流猛地加速，瞬间缠绕上了她装着小花的那个口袋！

　　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想要将那朵往生花强行吸走！

　　“不好！”沈青梧脸色大变，死死捂住口袋！

　　那数据流的力量极大，而且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一切的能量性质，她的阻挡效果甚微！

　　往生花一点点地从口袋中被扯出！

　　张伟和阿莲也反应过来，立刻出手帮忙！张伟的扳手砸向数据流，阿莲的符箓也贴了上去！

　　但他们的攻击对那纯粹的数据流效果不大！

　　眼看往生花就要被夺走——

　　沈青梧急眼了！这花救过她的命！而且她答应过那个小女孩要好好保管的！

　　情急之下，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数据流是冲着往生花的“轮回祝福”之力来的？那如果…

　　她猛地运转起那半生不熟的控能技巧，不是控制外界能量，而是尝试着引导往生花内部那丝微弱的“轮回祝福”之力，将其猛地向外…爆发了一下！

　　就像是用闪光弹闪对方的眼睛！

　　嗡！

　　往生花猛地爆发出强烈的白光！那白光并不具有攻击性，却带着一种极其纯粹、安宁、仿佛能净化一切的力量！

　　那冰冷的蓝色数据流像是被烫到一样，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猛地缩回了数据库光球之中！甚至能看到光球表面被白光灼烧出了一小片短暂的空白区域！

　　吸力瞬间消失。

　　沈青梧腿一软，差点坐地上，赶紧把往生花塞回口袋深处，心有余悸。

　　张伟和阿莲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又看看那恢复平静的数据库。

　　“刚才…那是什么？”张伟结结巴巴地问。

　　阿莲眼神复杂地看着沈青梧：“你…到底什么人？那花又是什么？”

　　沈青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就在这时，那个油腻的鬼差工程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刚才这边是不是有异常能量波动？数据库核心防火墙刚刚差点被一股外来祝福之力冲垮！你们看到什么了？！”

　　沈青梧心里一咯噔。

　　鬼差工程师的目光狐疑地扫过三人，最后落在沈青梧身上：“你…刚才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物品？”

　　沈青梧紧张得手心冒汗，正想着怎么编瞎话——

　　突然！

　　整个轮回司的灯光猛地一暗！所有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

　　数据库那巨大的光球疯狂闪烁起来！无数错误代码和乱码如同瀑布般刷下！

　　一个冰冷、愤怒、带着电子杂音的声音通过广播响彻整个区域：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病毒入侵！」 「警告！核心数据区失守！」 「警告！‘轮回序列’正在被强行修改！」

　　「全体人员！最高警戒！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混乱瞬间爆发！

　　鬼差工程师脸色惨白，也顾不上沈青梧了，对着喇叭嘶吼：“病毒突破防火墙了！正在篡改投胎序列！快！阻止它！不然要出大乱子！”

　　所有技术鬼差疯了一样冲向数据库，但都被那狂暴的能量和数据乱流弹开！

　　张伟和阿莲也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看向沈青梧。

　　沈青梧看着那失控的数据库，又摸了摸口袋里那朵微微发烫的往生花，脑子里一片混乱。

　　病毒？篡改轮回？

　　这篓子捅破天了！

　　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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