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拒绝！陈默选择成为理事会的敌人！

　　月光如练，洒在忘川寺那终年不化的积雪上，泛起一片惨白而死寂的光晕。

　　禅房内，全息投影早已消散，但“建筑师”那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声音，却依然像一条盘踞在陈默脑海中的毒蛇，不停地嘶吐着诱惑与威胁的信子。

　　“超越国界，成为至高秩序的维护者……”

　　“否则，就像枯枝一样，被历史的车轮碾碎……”

　　二十四小时。

　　这就是神明留给凡人的，最后的倒计时。

　　陈默像被抽去了脊梁一般，瘫坐在那个刚刚还在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蒲团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双在键盘上敲击过无数次“买入”与“卖出”的手。

　　就在几个小时前，这双手刚刚创造了一个奇迹。

　　它从全世界最凶残的庄家口中，抢下了整整三十亿的血肉。

　　但现在，他觉得这双手是如此的脏。

　　因为有人想借这双手，去掐断那片养育了他的土地上，脆弱的咽喉。

　　三十亿。

　　这个曾经能让陈默在梦中笑醒的数字，此刻，却变成了世界上最讽刺的笑话。

　　这笔钱，原本是他用来向林轩、向秦风、向那个把A股核心资产托付给他的赵老，证明自己能力的勋章。

　　可现在，它却成了那张“投名状”的前定金。

　　如果接下它，他陈默，将从明天起，成为整个华尔街甚至“均衡理事会”座上最尊贵的宾客。

　　他将拥有不可一世的权力，足以在任何一个国家的资本市场上翻云覆雨，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但代价是…… 他在那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人。

　　想起了除夕夜，父母在充满烟火气的老旧小区里，给他包的那顿热气腾腾的饺子；想起了那些在股灾中即使亏损惨重，却依然在他微博下留言“默皇加油，你是全村的希望”的散户；想起了林轩那句充满了少年意气的“我们要当华夏资本的矛与盾”…… 那是一棵大树吗？

　　也许在“神”的眼里，那确实是一棵长满了分叉、需要修剪的树。

　　但在陈默的眼里，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是亿万个像他父母一样，只想过好日子、努力工作、充满希望的……同胞。

　　修剪他们？

　　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园丁”，去裁决他们的命运？

　　“呵……”

　　一声压抑到了极致的、充满自嘲与悲凉的笑声，从陈默的喉咙里滚了出来。

　　就在这时，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身灰色僧袍的林苍渊，缓缓走了进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了那台布满裂痕的【天演】系统旁，伸出那枯如树皮的手，轻轻抚摸着上面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那是他作为战士，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觉得很绝望，是吗？”

　　林苍渊的声音，在空旷的禅房里回荡，带着一股穿透岁月的苍凉。

　　“在那样庞大、冷酷、几乎不可战胜的力量面前，任何个体的反抗，看起来都像是蚍蜉撼树，可笑，且不自量力。”

　　陈默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挣扎与痛苦。

　　“你也……经历过吗？”

　　林苍渊的手指停在了一道最深的裂痕上，目光变得幽远。

　　“二十年前。也就是1997年。”

　　“那时候的我，和你现在一样年轻，一样骄傲，手里握着那个时代最先进的‘系统’。当索罗斯的量子基金带着整个西方的游资，像一群嗜血的鲨鱼一样扑向东南亚时，我也收到了同样的‘邀请’。”

　　“他们承诺给我想要的一切，只要我在那个关键时刻，切断港币的联系汇率，配合他们做空香港。”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

　　1997，那个惊心动魄的年份。

　　“你……拒绝了？”

　　“是啊，拒绝了。”

　　林苍渊苦笑一声，指着面前这台废弃的神器，“代价你也看见了。我的【天演】在随后的对决中，被他们的核心猎手——代号‘宙斯’的人，进行了降维打击。系统核心代码被摧毁，我一夜之间，从神坛跌落凡尘，只能像只老鼠一样，躲进这深山古寺，苟延残喘了二十年。”

　　说到这里，林苍渊转过身，那双浑浊的眼眸，在这一刻，竟然爆发出了一种摄人心魄的光芒！

　　他死死地盯着陈默，一字一顿地说道：

　　“但我这二十年里，每当我午夜梦回，想起当年在那场保卫战中，守住的那维多利亚港的灯火，守住的那千万家庭的饭碗……”

　　“我从没有后悔过一秒钟。”

　　“孩子。”

　　林苍渊走到陈默面前，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那手掌上传来的温度，烫得吓人。

　　“成为他们的敌人，你可能会失去一切，你的财富，你的前途，甚至……你的生命。”

　　“但如果你低下头，成为了那把剪刀……”

　　“从那一刻起，你就失去了灵魂。”

　　“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就算拥有了全世界，也不过是一条被人拴着链子的……狗。”

　　轰——！

　　林苍渊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彻底粉碎了陈默心中最后一丝的恐惧与犹豫！

　　狗？

　　不！

　　他陈默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是敢拿着十亿身家在爆仓边缘跳舞的疯子，但他绝不做跪着求生的狗！

　　他眼中的迷茫，在这一刻，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他在期货市场绝地反击时，才有的、如同钢铁般冷硬的……决绝！

　　什么均衡理事会？

　　什么造物主般的“神明”？

　　去他妈的修剪！

　　如果这个世界需要通过牺牲亿万人的幸福来维持所谓的“健康”，那这种该死的秩序…… 不要也罢！

　　陈默缓缓地站起身。

　　这一次，他的脊梁挺得笔直，仿佛连天塌下来，都无法再让他弯腰分毫。

　　他走回那个闪烁着微光的控制台前，打开了那条还没有关闭的、连接着“神域”的加密通讯通道。

　　界面上，那是“建筑师”留下的、等待宣誓的空白框。

　　陈默的手指，悬在键盘之上，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嚣张、充满了野性的冷笑。

　　没有长篇大论的辩解。

　　没有摇尾乞怜的讨价还价。

　　他只是平静地、用力地，敲下了最简短，却也最震耳欲聋的三个字！

　　**【我，拒绝！】**

　　发送！

　　Enter键落下的声音，清脆而决绝，宛如一声向神明宣战的枪响！

　　就在指令发送出去的这瞬间！

　　“嘀————！！！”

　　一声刺耳到极点、仿佛要撕裂灵魂的长鸣，从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中爆发出来！

　　原本平静的屏幕，瞬间被染成了如同鲜血般浓稠的、刺眼的深红色！

　　一个个狰狞的警告窗口，如同疯了一样弹出来，覆盖了他全部的视野！

　　**【警告！严重违规操作！】**

　　**【身份验证……失败！】**

　　**【警告：候选人73号，您已被“均衡理事会”标记为——】**

　　屏幕中央，那原本属于【K线之眼】的金色徽章，轰然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黑色骷髅标志的、血红色的锁定框，上面写着那行宣判了他未来的大字：

　　**【high Risk hostile target (高风险敌对目标)】**

　　**【级别：极度危险】**

　　**【处理方案：全面清除！】**

　　紧接着，电脑的防火墙瞬间崩溃，无数道象征着毁灭的病毒代码，如同黑色的潮水，疯狂地涌入他的系统！

　　“他们来了！”

　　林苍渊脸色大变，“快！切断物理连接！”

　　陈默一把扯下网线，但屏幕上的红光依然在闪烁。

　　最后一行字，那是来自“建筑师”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真正的宣战布告：

　　“Regret is futile. the pruning begins. You are first.”

　　【后悔已是徒劳。修剪开始。你是第一个。】

　　电脑屏幕一闪，彻底黑屏。

　　陈默站在黑暗中，剧烈地喘息着。

　　失去了“神”的庇护，甚至站在了“神”的对立面。

　　从此以后，他就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隐秘组织眼中，必须要拔除的那颗钉子。

　　前路，将是万丈深渊。

　　但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林苍渊，看着窗外那重新洒下的月光。

　　他笑了。

　　那是这几天来，他笑得最轻松，最干净的一次。

　　“老师。”

　　他第一次，郑重地叫出了这个称呼。

　　“您当年没打完的那场仗……”

　　“接下来，换我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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