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这棍子，是用来打狗的！

　　幽冥女帝那沙哑的问话，像一根针，扎在李玄紧绷的神经上。

　　规矩？

　　这根烧火棍能有什么规矩？

　　李玄的脑子飞速运转，试图从这疯女人颠三倒四的话里，找出一条活路。

　　他看着张凡怀里那根黑不溜秋的木棍，一段尘封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那还是他刚穿越过来不久，宗门穷得叮当响，连米都买不起。

　　有一次，他好不容易从后山猎了只野鸡，正炖在锅里，香味飘出了老远。

　　结果不知从哪窜出来一条野狗，贼头贼脑地就想往厨房里拱。

　　当时他正躺在摇椅上犯懒，动都不想动，便有气无力地冲着院里练剑的张凡喊了一嗓子：

　　“张凡，别练了！抄起那根烧火棍，把那狗给我打出去！想偷我锅里的肉，腿给它打折！”

　　对，没错，就是打狗！

　　这棍子唯一的、最大的、最有价值的作用，就是当年打过一条想偷我鸡汤的野狗！

　　疯女人，你快想起来啊，这就是根平平无奇的打狗棍啊！

　　求你了，别再脑补了行不行！

　　李玄的思绪还停留在回忆里，他身前的张凡却已经动了。

　　只见张凡将烧火棍从胸前拿下，双手郑重地捧着，对着幽冥女帝，一脸神圣庄严。

　　他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扞卫真理的决绝。

　　“这根棍子……它不是用来打架的！是……是用来‘惩戒’的！”

　　张凡脖子青筋暴起，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念。

　　“我师尊点化过我！‘锅’，就是天地！‘锅里的肉’，就是万物的本源！

　　你……你们这些心怀不轨，想偷吃锅里肉的……和、和当年那条想偷吃师尊鸡汤的野犬，有什么区别？！”

　　他猛地将烧火棍指向前方，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师尊说了，对付这种‘野犬’，就该用这根棍子，打断它的腿，断了它的贼心！”

　　李玄听得眼皮一跳。

　　什么玩意儿？

　　野犬？锅中食？

　　这小子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就是不想让狗把我的鸡汤给喝了啊！

　　他紧张地看向幽冥女帝，生怕张凡这通莫名其妙的发言，会彻底激怒这个喜怒无常的女魔头。

　　然而，幽冥女帝的反应，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李玄眼睁睁地看着，在张凡这番话说完的瞬间，幽冥女帝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甚至连她周身萦绕的幽冥魔气，都因为主人的心神剧震而紊乱了一瞬！

　　她那双俯瞰众生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名为“忌惮”的情绪。

　　她看着张凡手里的烧火棍，又看了看李玄，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院子中间那口用来炖肉的大铁锅上。

　　幽冥女帝的脑海中，仿佛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张凡那番质朴又充满杀机的话，与她之前的所有见闻瞬间串联了起来！

　　‘锅’……是指这方小院所化的天地烘炉。

　　‘锅中食’……是指那枚自己垂涎三尺的‘元始道果’！

　　而自己，这个心生贪念，不守规矩，强行索要的万古魔头……竟然在他眼中，只是一条……‘野犬’？！

　　那股“大道之酸”，是警告！

　　那块“冰心西瓜”，是考验！

　　而这根其貌不扬，甚至沾着锅灰的烧火棍……是留给不听警告、通不过考验的“野犬”的最终“惩戒”之器！

　　一瞬间，彻骨的寒意从她的神魂深处涌起，远比那“冰心剑意”更加致命！

　　所以，刚才那股‘大道之酸’，只是一个警告。

　　那个西瓜，是一次‘降火’的考验。

　　如果自己执意要用强的，那么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就是这根烧火棍的‘惩戒’？

　　李玄看着女帝那张从戏谑到惊疑，再到骇然，最后变成一片煞白的脸，感觉自己的心脏不是要蹦出来，而是已经罢工了，大脑处理器更是直接烧了。

　　她……她不会真的信了吧？

　　不，她肯定信了啊！

　　这表情，跟我当年考试抄答案被老师抓包时一模一样啊！

　　他到底说了什么？

　　张凡这小子到底又悟了什么？

　　怎么感觉这个女魔头好像……信了？

　　她真的信了一根用来打狗的烧火棍，是什么惩戒用的神器？

　　这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李玄的内心在疯狂咆哮，表面上却因为极度的恐惧，依旧维持着那副吓傻了的呆滞表情。

　　这副表情，落在幽冥女帝眼中，却成了另一种含义。

　　那是“道果”本身对于“规则”的漠然。

　　他不需要解释，因为规则就在那里，不懂，是你的问题，触犯了，后果自负。

　　小院里，那令人窒息的氛围，在张凡说完话后，达到了一个顶点，然后又诡异地开始回落。

　　幽冥女帝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李玄以为自己会在这场沉默中直接吓死过去。

　　终于，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那口气在半空中凝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冰晶，然后无声地碎裂。

　　她凝视着李玄，那复杂的眼神里，有惊奇，有恍然，还有一丝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本宫……明白了。”

　　她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带着蛊惑与玩味，而是多了一分凝重与……敬畏。

　　“是本宫，唐突了。”

　　话音落下，那股禁锢着道玄真人和整个院子的法则之力，悄然散去。

　　道玄真人一个踉跄，差点瘫倒在地，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看向李玄的背影，眼神已经不能用崇敬来形容，那是一种凡人仰望神明的虔诚。

　　警告、考验、惩戒。

　　酸味、西瓜、烧火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前辈根本不是在害怕，他只是在循循善诱，在给这个万古魔头一个“懂规矩”的机会！

　　这便是无上存在的慈悲与智慧吗？

　　先以‘道酸’警告其心，再以‘瓜寒’考验其性，最后以‘打狗棍’惩戒其念！

　　三步为局，环环相扣，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度化！

　　前辈，他是在度化这尊万古魔头啊！

　　李玄则彻底懵了。

　　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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