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延安密令

　　黑松岗的硝烟尚未散尽，砖窑伏击的余波仍在心头，判官小队拖着疲惫但亢奋的身躯回到了新四军三师驻地。

　　师部所在的小村庄洋溢着节日般的气氛。战士们扛着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和歪把子机枪，押着垂头丧气的伪军俘虏，村民们敲锣打鼓，箪食壶浆——对于长期处于“扫荡”与“反扫荡”拉锯中的根据地来说，这样一场干净利落的大胜实在提气。

　　“判官小队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村口瞬间涌来更多人群。战士们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这支仅有七人、却能在战场上撬动整个战局的传奇小队。黑松岗战斗中，魏大勇那挺撕布机般的机枪，栓子百发百中的狙击，王铁柱神出鬼没的爆破，早已通过参战部队的口口相传，成为根据地新的战斗传说。

　　赵参谋长亲自迎到村口，用力拍着魏大勇结实的肩膀：“好！打得好！你们那个机枪阵地选得太刁钻了，鬼子整整一个中队被你们压得抬不起头！”

　　他又看向林烬，目光中带着关切和一丝后怕：“林队长，砖窑那边……没事吧？接到情报说高桥可能设伏，我冷汗都下来了，立刻让魏副队长他们赶过去。”

　　“多谢赵参谋长及时通知。”林烬敬了个礼，“是军统那边的人，姓郑，郑耀先的特使。和高桥有没有直接合作还不清楚，但至少是默契配合。”

　　赵参谋长脸色一沉：“内奸的手伸到苏北来了……这件事，我会立刻上报延安。走，先去师部，师长要见你们，还有……有中央的急电。”

　　“急电？”林烬心头一动。

　　“对，延安直接发来的，绝密。”赵参谋长压低声音，“关于新疆。”

　　师部设在村里最大的一个院落，原是地主宅邸，如今成了指挥部。正堂墙上挂着作战地图，电话线纵横交错，几个参谋正在忙碌。

　　师长是位四十多岁、面容清癯但目光锐利的中年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见到林烬等人进来，立刻从地图前转过身，笑容真挚：“我们的功臣回来了！坐，都坐！”

　　勤务兵端来热水，师长亲自给每人倒了一碗，这才转入正题：“黑松岗一战，打出了我们新四军的威风，也打掉了鬼子在盐阜区‘扫荡’的嚣张气焰。根据地至少能安稳三个月。这里面，判官小队居功至伟。我代表三师全体官兵，感谢你们！”

　　“师长客气了，打鬼子是分内事。”林烬沉声道。

　　“好，不骄不躁。”师长赞许地点点头，随即神色转为严肃，“叙功的话稍后再说。林队长，这里有延安发来的绝密电报，李克农部长亲自拟的，指定你亲启。”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火漆封口，递给林烬。

　　林烬拆开，里面是薄薄一页电文纸，字迹是译电员手写，但内容让他瞳孔微缩：

　　“林烬同志：

　　黑松岗捷报已悉，甚慰。你部战斗力与忠诚，经多次考验，中央完全信任。

　　现有一项关乎国家民族命运之绝密任务，亟需你部执行。

　　据多方情报证实，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主导之‘升龙计划’，其终极目标为新疆罗布泊地区某史前遗迹（代号‘天外遗迹’）。日方已派遣精锐特务及技术团队秘密西进，意图获取遗迹内可能存在之未知技术。另有迹象表明，国际神秘组织‘使徒会’及国内反动势力‘牧羊人’亦对此遗迹虎视眈眈。

　　中央决定：成立‘西域特别调查组’，由你任组长，全权负责此次调查行动。目标有三：一、查明‘天外遗迹’真实性质及潜在风险；二、阻止日特及任何敌对势力获取遗迹技术；三、若遗迹技术确有重大价值且可控，设法保护或转移；若不可控或危害巨大，则不惜一切代价予以摧毁。

　　此任务优先级为最高。你部可携带必要装备，持特别通行证（随电附密写指示，需化学显影），经秘密路线穿越国统区、敌占区，前往新疆。抵达后，可与当地我党地下组织及友军（盛世才部中之进步力量）取得有限联系，但行动须绝对保密。

　　新疆局势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日、苏、英、地方军阀乃至‘牧羊人’均可能插手。望你部充分发挥特种作战之长，谨慎果断，完成任务。

　　另：据悉，‘黑蛇’残部已离沪西进，目标疑似新疆；‘牧羊人’特使郑通亦在败退后失去踪迹，不排除西窜可能。敌踪已现，时间紧迫。

　　此令。

　　中央社会部 李克农

　　民国三十年三月十八日”

　　电文下方，还有一行小字：“陆文渊先生遗留资料中关于‘镇龙使’与地脉之记载，或与遗迹有关，请务必深入研究。令牌需妥善保管，谨慎使用。”

　　林烬将电文反复看了两遍，缓缓折起，放入怀中。

　　任务来了，而且是直接来自延安最高层的任务。目标——新疆，罗布泊，“天外遗迹”。对手——日特、“牧羊人”、“使徒会”，可能还有地方军阀乃至外国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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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队长，任务……很艰巨吧？”师长看着林烬凝重的神色，轻声问道。

　　“是。”林烬点头，“我们要去新疆。”

　　屋里除了师长和赵参谋长，只有判官小队成员。魏大勇等人虽然没看到电文内容，但听到“新疆”二字，也都神色一凛。万里之遥，陌生地域，多方强敌……

　　“需要师里提供什么支持？人员、装备、经费，尽管开口。”师长毫不犹豫。

　　林烬沉吟片刻：“感谢师长支持。但我们此行以隐秘为要，人多反而不便。判官小队七人足以应付。装备我们自备，经费……我们有一些缴获的黄金，足够。只希望师部能提供几条安全的秘密交通线情报，帮我们规划穿越国统区和敌占区的路线，并开具必要的身份掩护证明。”

　　“这个没问题。”赵参谋长立刻接话，“我们在陇海线、平汉线沿途都有地下交通站，可以分段护送。身份方面……可以用‘地质勘探队’或者‘商队’的名义。盛世才虽然反复，但目前还挂着‘亲苏亲共’的牌子，打着学术或商业旗号进入新疆，相对容易。”

　　“好。另外……”林烬看向师长，“我们离开后，上海救出的苏婉母女，还有根据地的安全……”

　　“放心。”师长郑重道，“苏婉同志和她女儿，我们会安排到最安全的秘密地点，派专人保护。判官小队为国家和民族流血牺牲，你们的牵挂，就是我们的责任。根据地这边，鬼子经此一败，短期内无力大举进犯，我们会抓紧时间巩固发展。”

　　林烬起身，郑重敬礼：“多谢！”

　　“什么时候出发？”魏大勇问。

　　“越快越好。”林烬道，“敌人已经动身，我们不能落后。休整两天，补充体力，研究路线和情报，三天后出发。”

　　“是！”

　　---

　　当天晚上，判官小队在驻地分配的一间独立小院里召开了内部会议。

　　油灯下，摊开了一幅赵参谋长提供的、标记着地下交通站和敌我控制区的华北-西北路线简图。

　　“从苏北到新疆，直线距离超过三千公里。”陆明远用铅笔在地图上比划，“实际路线更曲折。我们要穿越日军控制的徐州、郑州地区，国民党控制的陕西、甘肃，最后进入新疆。沿途可能遭遇日军巡逻、国民党关卡、土匪马帮，还有自然险阻——黄河、秦岭、戈壁、沙漠。”

　　“分阶段看。”林烬用手指点着地图，“第一阶段，从苏北到西安。利用地下交通网，昼伏夜出，尽量避开敌重兵据点。第二阶段，西安到兰州。这一段是国统区，但国民党内部派系复杂，特务众多，‘牧羊人’的耳目可能就在其中，必须小心。第三阶段，兰州到迪化（乌鲁木齐）。这是最危险的一段，出了玉门关，就是千里戈壁，自然环境恶劣，土匪、溃兵、地方武装林立，还有可能遭遇日特或‘黑蛇’的拦截。”

　　“交通工具呢？”孙小眼问，“全程靠腿可不行。”

　　“先步行或骑自行车穿越交战区。”林烬道，“进入相对安全的国统区后，可以设法搞汽车或者骑马。空间里有一辆重型卡车，但太显眼，非万不得已不用。黄河平底船在某些河段可能用得上。”

　　“装备怎么带？”王铁柱关心这个，“MG42、狙击枪这些大家伙，平时不能露相吧？”

　　“日常只携带轻便武器和必要生存装备，重武器存在空间里，战斗时再取出。”林烬道，“另外，所有人换装便服或普通军装，不能穿‘暗影’作战服招摇。身份是‘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西北地质勘探队’，陆明远是首席技术员，我是队长，你们是护卫和工人。相关证件师部会帮忙伪造。”

　　“这个身份好。”陆明远点头，“我叔叔留下的资料里，有不少关于西北地质和古代遗迹的内容，我能应付一般盘问。”

　　“黄金带多少？”栓子忽然问了个现实问题。

　　“带五百两左右，作为活动经费和紧急贿赂。”林烬估算，“剩下的留在空间里，作为战略储备。钱不能带太多，免得惹眼。”

　　“李岩的腿伤？”孙小眼看向李岩。

　　“全好了。”李岩活动了一下腿脚，“细胞修复液效果很好。而且……我感觉身体里那种躁动不安的力量，最近平静了一些，可能是连续战斗消耗了部分残留的药剂效果。”

　　“但抑制剂还是要备着。”林烬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是最后五支抑制剂针剂，“省着用，关键时刻再用。”

　　分配完大体事宜，林烬拿出了陆文渊遗留的那本笔记，以及从上海获得的“钥匙”晶体。

　　油灯下，暗红色的晶体内部星图缓缓流转，与林烬怀中的令牌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陆先生笔记里提到，‘镇龙使’的职责不仅是稳定地脉，也可能涉及看守某些‘上古遗存’。”陆明远翻看着笔记，“他推测，中华大地的几处主要地脉节点附近，可能都存在远古文明的痕迹。罗布泊位于西域地脉交汇之处，历史上楼兰古国神秘消失，或许就与地脉异动或‘遗存’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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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牌现在能感应到新疆那边的节点吗？”魏大勇问。

　　林烬握住令牌，闭目凝神。脑海中，那幅由七个光点构成的北斗七星图浮现，其中五个已被点亮（东北、华北、江南、秦岭、川西），剩下两个黯淡的光点，一个在西北方向，一个在更遥远的西南。

　　“能感应到西北方向有一个强大的节点呼应，应该就是新疆罗布泊附近。”林烬睁开眼，“但距离太远，感应很模糊。需要靠近到一定范围，才能精确锁定。”

　　“这晶体呢？”王铁柱好奇地看着那枚红色晶体。

　　林烬将晶体放在令牌旁边，两者间的共鸣明显增强，晶体内的星图旋转加快，令牌表面的纹路也微微发亮。

　　“笔记里说，‘钥匙’需在‘门’前，由‘引’开启。”陆明远念出一段晦涩的文字，“‘引’应该就是令牌，‘门’是遗迹入口，‘钥匙’是这把晶体。三者齐聚，才能打开‘门’。但打开之后是什么……没有记载。”

　　“日本人的‘升龙计划’，目标就是打开这扇‘门’。”林烬收起晶体和令牌，“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如果是造福人类的技术，绝不能落在侵略者手里；如果是危险的东西，那就彻底封死它。”

　　会议持续到深夜。确定了路线、身份、装备、分工等所有细节后，众人才各自休息。

　　林烬躺在炕上，却毫无睡意。透过窗户，能看到苏北三月清冷的星空。从南京到东北，到上海，再到苏北，如今又要踏上万里西征之路。战斗的规模似乎越来越大，对手越来越强，从单纯的日军，到神秘的“使徒会”，再到内部的“牧羊人”……

　　但他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更加坚定的决心。怀中的令牌温热，仿佛在回应他的意志。

　　三天后，清晨。

　　判官小队七人换上了普通百姓的棉袄或旧军装，背着简单的行囊，告别了苏北根据地。师长、赵参谋长和许多战士前来送行。

　　“林队长，保重！”

　　“一路顺风！到了新疆，狠狠揍鬼子！”

　　“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林烬与师长用力握手：“师长，后会有期！”

　　“一定！”师长眼眶微红，“等胜利那天，我请你们喝酒！喝最好的酒！”

　　小队出发了，沿着乡间小路，向西而行。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和远山之中。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一列开往西安的火车上，包厢里，郑通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脸色阴沉。砖窑伏击失败，损失了六名好手，却连林烬的毛都没伤到几根。这让他回去如何向郑耀先交代？

　　“林烬……判官小队……”他咬牙切齿，“你们最好别去新疆。如果去了……戈壁沙漠，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另一个方向，陇海线某段，几辆蒙着帆布的卡车正在向西疾驰。车厢里，高桥闭目养神，手中擦拭着一把特制的武士刀。刀身映出他冰冷无情的眼睛。

　　“林烬君，我们新疆再见。这一次，你不会再有上次的好运气了。”

　　更遥远的西方，浩瀚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一支驼队正在缓缓走向罗布泊深处。驼铃叮当，黄沙漫天。队伍中，几个穿着西式探险服装、但气质迥异于普通学者的身影，正拿着某种精密的仪器，探测着地下的信号。

　　“能量读数正在增强，教授。”一个人用德语说道。

　　“很好……‘使徒会’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被称为教授的老者抬头，看向东方，“中国的守护者们，你们……来得及吗？”

　　风暴，正在向西域汇聚。

　　判官小队的万里西征，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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